第1章 杜蕾斯
杜蕾斯
《我也剛好喜歡你》
文/搖北
chapter 1.
北京時間晚上九點二十分。
南辭乘坐的飛機在A市國際機場降落。
去行李領取大廳拿了行李,順着人潮往出口走。
今年的冬季格外的冷,氣溫比往年低了幾度有餘,風聲呼嘯着,肆虐着,即使一樓的接機大廳裏開了暖氣,但是南辭仍然能感覺到一股股泛着冷意的空氣。
她沒忍住,搓了搓手。
隔得老遠,她就看到了人群中高高舉着的接機牌,led燈換着花樣的顯示着“南辭”二字。
“這次回來就真不走了是嗎?”還沒走近,林千喻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南辭點頭,舟車勞頓,精神不振,一副腎虛的模樣,她擡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發,道:“不走了。”
林千喻圍着她前後左右的看了一圈,啧啧感嘆一聲。
自從半年前兩個人在法國一別後,一直都忙,也沒時間見面。
南辭身上套了一個把她裹得像個大球一樣的灰色羽絨服,剛過小腿,腳下踩了一雙黑色絨料的雪地靴,脖子上還繞了好幾圈的卡其色流蘇圍巾,身上挎了一個黑色的皮包,右手邊是一個同色系的拉杆箱,幾乎快要到她的腰間。
這就是她所有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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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千喻挑眉。
南辭把圍巾往上提了提,縮了縮脖子,哦了一聲,似乎知道她想問什麽,主動回答:“那些破銅爛鐵能賣的都賣了,剩下的也都扔了。”
流感高發季節,她前一陣又忙得幾乎腳不沾地,所以,很不幸,她,中招了。
本就有些感冒,昨晚又火急火燎地趕飛機,然後民航不出所料的晚點兩個小時,她現在整個人都像要廢了一樣,連手指頭都不想擡一下。
南辭揉了揉鼻頭,說話都甕聲甕氣的,“缺什麽到這邊再置辦也一樣。”
“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土豪呢?”林千喻笑着反問。
她一手拉着南辭的行李箱,把之前舉着的獨家定制版燈牌往咯吱窩底下一夾,拉着南辭往地下停車場走。
“你今天先住我這,正好狗哥出差了,明天帶你去新房子看看。這是之前我爸給我買的,我沒住過,位置特別好,就在臨海區那邊,距離你公司特別近,開車四十分鐘,走路十分鐘。”
一句話,A市的堵車盛況可見一斑。
林千喻是她為數不多的好朋友之一,是南辭最開始在網上寫文的時候就認識的基友。
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富家千金。傳說中的大佬。
南辭從大一時候開始寫網文,到如今,寫了六年,她和林千喻也認識了六年。
南辭這個人性格比較有特點,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有人喜歡自然也有人煩。
所以她周圍沒有什麽稱得上過命的好朋友,而林千喻這個人性格更奇特,兩個重度精分患者湊到一起,也不知怎麽,就産生了化學反應。
南辭是C市人,而林千喻是A市人。
但是距離都阻擋不住兩個人之間的基情,最後還是從線上發展到了線下,一起旅過游,撸過串,蹦過迪,感情甚篤。
再然後,就是前一段時間,南辭因為業績不錯,也正好趕上總公司職位空缺,也因為她的主動請纓,她就被從C市分部,調到了A市的總部。
兩個相隔兩地的基友,正式會了師,自此以後,海闊天空任她行。
*
往外走了幾步,突然聽到身後不遠處的人群傳來一陣騷動,她皺了皺眉,回頭去看。
一群人舉着橫幅,對着旁邊的VIP出口,橫幅和燈牌交響輝映着,印在南辭的視線裏,她居然有一瞬間的迷茫。
“可能又有哪個大明星來了吧。”林千喻順着南辭的視線看過去,解釋道。
A市也算是國內的經濟中心,和帝都的繁華雖然比不了,但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城市,微博新聞總是爆出各路明星演員飛A市。
南辭對這些事情一向不走心,而且太陽穴都要炸了,她捏了捏眉心,“走吧。”
話音剛落,尖叫聲頓起。
南辭一驚。
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不遠處的出站口,兩個黑衣人開路,但是這樣仍然架不住媒體和粉絲們的熱情,就像是海嘯來臨之前的怒吼,震得南辭的頭皮一陣陣發麻。
“粉絲這架勢都快趕上當紅小鮮肉。”林千喻靠在南辭身邊,一邊踮着腳看向人群中央,一邊評價。
也就是這時,跟在黑衣人的身後的人漸漸地出現在南辭的視野裏。
先是四五個帶着墨鏡的中年男人,不知道正在說什麽,還很和藹的對着接機群衆揮了揮手。
緊跟着的是三男三女,都很年輕,穿着同款的紅白相間的運動服,胸口處還印有國旗的圖案。
一個接着一個,魚貫而出。
南辭的目光卻忍不住停留在最後一個人的身上。
他的身形挺拔,烏黑的頭發被剃得很短,那雙眼睛幽深,就像是一個大漩渦,不斷的吸引着周遭的一切。
肩膀上随意的背了一個黑色的雙肩包。單手扶着包帶,另一只手單手插兜,面對周圍粉絲的熱情依舊是一副要死不活的面癱臉。
突然,走到第一個的男人不知道聽見一邊的女孩兒說了什麽,回頭去看走在最後的路雲湛。
路雲湛揚了揚下巴,眯起了眼睛,似乎思考了幾秒,微微颔首。
……
“爸爸,這些大哥哥好酷哦?是媽媽說的演員嗎?”
“不是啊,他們是為國争光的乒乓勇士。”
“勇士?是像巧克力那樣的甜甜嗎?”
……
小姑娘有些稚嫩的聲音傳進南辭的耳朵。
拉回了她的思緒。
這時,被粉絲團簇擁着,他們快要消失在南辭的視線中了,隐隐約約的,還能看見路雲湛那道背影。
南辭眼睛一亮,她剛想擡腿追,就被林千喻眼疾手快的按住了。
林千喻拽着南辭的胳膊:“你幹什麽去?”
“千喻你松開我,讓我去看看。”
“不行。”
“為什麽啊?”
剛才還病殃殃一副我命不久矣的南辭,如今張牙舞爪的,力氣幾乎媲美一頭大象,就像是大力水手突然吃了菠菜一樣。
“千喻,我好不容易見到真人版的了,你讓我去看看吧。”
“不行,以後你見得機會多了。再說了,你看看,哪有你男神?”
“微微不在,路神不是還在嘛!千喻……”
“……”
“千喻……”
“叫爸爸也不行。”
生拉硬拽的把南辭拉進了車裏。
林千喻繞到駕駛室,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老媽子一般碎碎念:“你沒看見今天多少人啊?還往上沖?你這個小個子,一會兒還得被踩扁了。”
“你這要是手受傷了,還怎麽碼字!你不賺錢我還怎麽抱大佬大腿。”
說着,深紅色的保時捷從地下停車場緩緩駛出,把黑暗的夜色一分為二。
南辭正沉浸在沒能近距離的看到偶像的痛苦中不可自拔,她低頭刷了刷乒乓球粉絲的官博,努了努嘴,一臉郁悶。
【中國乒乓球粉絲俱樂部:#英雄回國#今日,剛剛結束國際乒聯巡回賽總決賽的中國代表團回國。即使寒風凜冽,但是在A市國際機場,上千名粉絲依舊拉着橫幅唱着國歌,迎接中國乒乓球隊員回國。
稍後還會有乒乓球運動員路雲湛的采訪,視頻鏈接。】
“你不懂,那種感覺就像是到嘴邊的鴨子卻飛了。”南辭有些憂傷,拄着下巴。
她這幾天忙得很,一直處理了C市的房子和剩下的雜事,根本沒有時間關注他們的最新動向。
沒想到啊!就是這麽巧。
擦肩而過了。
南辭似乎都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這你急什麽啊,他們平時都在A市集中訓練,你還擔心不能偶遇。”林千喻把車子停在路邊的臨時停車位上,解開安全帶,側對着南辭,去拿後座上的燈牌。
“我去旅行社還燈牌啊,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大小姐,你可以啊,燈牌居然是借的。虧我剛才那麽感動。”南辭說。
她自愈能力一向很強。一轉眼,又能開玩笑了。
林千喻瞪她一眼。
南辭笑,應了一聲,視線停在對面的24小時便利店上,“那剛好我也去買點東西。”
夜裏的便利店沒有人,只有老板娘坐在收銀臺邊看着電視劇,看到南辭進來,只是擡了擡眼皮。
小店不大,但是東西很齊全,除了不太好找可以說沒有缺點,南辭繞了兩圈才在最後一排貨架上找到衛生巾。
正在她低頭研究牌子的時候,便利店的門又一次被推開,一陣寒風竄進來,像一只靈活的手,順勢鑽進胸膛,南辭背對着門口,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天兒太冷了,她凍得手都要僵了,手指有些紅,随意拿了兩包自己最常用的牌子,去結賬。
“多少錢?”
“多少錢?”
異口同聲。
就在這時,一只白皙的手出現在她的視野裏,那是一雙男人的手,拇指和食指微微彎曲着,夾住了一盒淺藍色的南京。
而這個聲音,南辭可是再熟悉不過了。他的采訪視頻南辭自己都不知道看過了多少次了。
她控制住瘋狂抖動的眼皮,慢慢的看過去。
路雲湛!
大神!
南辭傻眼了,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只知道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看。
良久,才捂着跳動的小心髒,動動嘴角問:“…………路……大神。”
如果南辭現在有一個小鏡子,一定可以看到自己滿眼桃花的樣子。
這個身影她真的太熟悉了。
路雲湛在隊服外面套了一個黑色的羽絨服,還戴了口罩,遮住了嘴,只留下一小節高挺的鼻梁。
他只是想下車來買盒煙,還特意選了最不明顯的店,沒想到還遇上球迷了。
他嗯了一聲,随後清了清嗓子,淡聲打招呼:“你好。”
“你好......大神……”身為語言工作者,南辭突然不知道說什麽了。
“你先結吧。”路雲湛收回自己的手,微微側了側身,讓南辭先結賬。
南辭搖頭,推辭道:“你先來你先來。”視線還時有時無的瞄着路雲湛。
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讓勞累了一天的路雲湛又皺起了眉峰。
但是還好,他也沒在推脫,看了一眼南辭,把錢夾拿了出來。
路雲湛掏錢的空擋,老板娘又看了一眼擺在南辭面前的兩袋衛生巾,
“就這兩個嗎?”老板娘問南辭。
南辭剛想點頭,目光一掃,看見收銀臺旁邊的貨架上的口香糖,随手拿了兩包,和衛生巾放在一起。
“一共六十二。”南辭哦了一聲,遞給老板娘一張紅色的毛爺爺。
路雲湛結了賬,轉身就想走。
“路神,等一下,我——”南辭拿起一盒口香糖送到路雲湛面前。
南辭還沒說完。
路雲湛就眯起眼睛,那張面癱臉上依舊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視線卻在南辭和口香糖之前徘徊。
随後,想到什麽,眉眼間松動了,拿起收款臺的黑色圓珠筆,飛快的在口香糖的封面上簽了一個龍飛鳳舞的名字。
然後又遞給南辭。
南辭一臉懵逼的看完他的動作,一動不動,似乎驚呆了。
路雲湛這才冷着嗓子:“什麽意思?”
南辭偶遇大神本就緊張,如今更是慌了,腳都站不穩。
她瞪大眼睛,像一只迷了方向的小鹿,“不是,大大,這……”看路雲湛沒動,南辭擡手搓了一下光潔的下巴,“還是說,現在隊裏不讓收粉絲的小禮物?”
路雲湛一愣。
随後舔了舔嘴唇,還是默默的收回了手,把那盒包裝精致的口香糖,握進手心,欲出口的話在嘴邊繞了一圈變成了:“謝謝你的支持。”
說完,轉身,出了便利店。
只留下一道挺拔的背影。
南辭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夜幕裏,呲牙傻笑的開心。
“姑娘,這是哪個大明星哦?”老板娘把南辭買的東西裝進黑色塑料袋,操着一口A市普通話問道。
南辭笑得比夏日裏的陽光還燦爛:“他是中國乒乓球隊的。”
“打乒乓球的?我不認識哦,不過老是聽我兒子念叨什麽湛哥、湛哥的,姑娘,這湛哥又是誰啊?”
南辭出門前就聽見老板娘繼續追問,南辭拉開門的手一頓,“就剛才那個。”
現任中國男子乒乓隊隊長路雲湛。
————
路雲湛回到車上的時候,王勉和李文祥剛剛結束一輪游戲。
“湛哥,您是買煙還是炸碉堡去了,怎麽這麽久啊?”王勉笑着問路雲湛,那雙小眼睛眯成一條縫,莫名的喜感。
路雲湛沒說話,自顧自的點了一根,随後把煙盒扔到他們身上,“抽煙別說話,對肺不好。”
王勉點煙的手一頓:“……”
“哎,路隊,你怎麽還私藏寶貝不跟我們分享啊?這什麽啊這是?”李文祥眼尖,一眼就看見了被路雲湛随手揣在外套口袋裏的粉色包裝紙。
路雲湛把剩下的半根煙摁進一邊的煙灰缸,正擡手拉開車窗,準備散散味,結果呼呼的寒風剛灌進來。
“次奧,我他媽……這他媽……避孕套?隊長?你要幹啥啊?”李文祥手裏拿着那個杜蕾斯就像是一個燙手的山芋一樣,一下子扔回到路雲湛身上。
他快要恨死自己的手欠了。
路雲湛目光淡淡的從他身上掃過,沒說話。
李文祥:“哥,你……邪惡的約_炮交易?”
路雲湛看了一眼那個粉色的杜蕾斯,随手扔進了手邊的垃圾桶裏,腦海閃過南辭小心翼翼的目光,有些嘲諷的勾了勾嘴唇,說:“球迷送的。”
“女粉?我靠,你居然收禮了?還特麽是避孕套,突然好想笑哦!”
路雲湛瞪了說話的王勉一眼,沒說話,把椅子放低,撿起扔在一邊的運動服外套扣在臉上睡覺。
“隊長大大,送你套套的姑娘長得怎麽樣?好看不啊?”李文祥不甘心,繼續追問。
“滾。”
終于,路雲湛低沉的聲音隔着厚重的衣服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