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沒有求生欲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狗賊！還我師尊命來！”

一聲怒吼傳來，天地之間忽然燃燒起熊熊大火，那火焰的顏色極為鮮豔血紅，溫度灼熱，仿佛下一秒就會将火焰中的一切事物都燒成灰燼。

楚千岚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耳熟到他的心髒都猛烈跳動起來，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卻生生卡在喉間，要出不出。

“師姐。”沉默了許久的莫長戈只是微微蹙了蹙眉頭，衆人順着莫長戈的目光看去，只見在天邊的另一邊，一個穿着紅白搭配的冷豔女子手中緊握長槍，正殺氣騰騰的朝着他們急速飛來。

聽到莫長戈那一聲“師姐”楚千岚的身子僵了僵，他一下就意識到為什麽自己會覺得那聲音熟悉得可怕。

在楚千岚有的記憶裏，能夠被莫長戈叫上一聲“師姐”的人應該就只有他從小養到大的楚琴。

“琴……”抑制不住的思念在楚千岚的心底蔓延開來，他張了張嘴，楚琴的名字差點脫口而出，他将思念都壓在心底，只能遠遠的看着憤怒至極女人，自己卻不能上前告訴她，自己還活着。

如今的楚琴俨然是成熟了，容貌昳麗傾城，精致的臉上褪去了少女的稚氣，多了一份深沉，也多了濃到化不開的仇恨與悲傷。

除此之外，緊跟在楚琴身後而來的還有還有穿着奉月宗門派道袍的如蘭，這麽些年來如蘭的修為看上去應該也是增長了不少，歲月并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只是她整個人的氣質都不如楚千岚離世當年那樣充滿活力。

“琴兒！”如蘭在楚琴的身後拼命追趕，呼喊着楚琴的名字，看樣子是要阻止她的意思，“琴兒快住手！”

然而楚琴早已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她揮舞着長.槍，像莫長戈突刺而來，紅霄幾人被楚琴的突襲吓了一跳，但一見到對方是楚琴，他們幾個都紛紛看向了莫長戈，一點兒也沒有要出手反擊的意思。

比起莫長戈，楚千岚還是更擔心楚琴，他不知道楚琴如今是什麽修為，就算她飛升成仙，恐怕也不是莫長戈的對手，莫長戈心狠手辣，是個記仇的人，一想起自己在他手上是怎麽被折磨的，楚千岚心中的恐懼便被無限放大。

長.槍在空氣中铮铮作響，楚琴每一招每一式都帶着濃濃的殺意，她奮力攻擊莫長戈，但這些攻擊在莫長戈眼中都破綻百出，盡管如此，他還是不還手。

“狗賊，你要麽殺了我！要麽給我師尊償命！否則只要我活着的一日，我都會殺了你！”楚琴的雙眼依舊維持着當年差點堕魔時留下的半紫半黑，她忽然捂着胸口猛吐一口鮮血，身形晃了晃，被身後趕上來的如蘭及時扶住。

如蘭趕忙為楚琴療傷，她緊蹙着眉頭，道：“真是抱歉魔尊，琴兒不懂事，不知從哪兒聽說您要來人界，她心中本就放不下陵泉仙君之死，被人撺掇着來攻擊您，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放她一馬吧。”

如蘭的話聽上去恭恭敬敬，可她那雙漆黑的眼中卻看不到一絲的敬畏之意，甚至是一點恐懼都沒有，反倒是充滿了一點兒也的不亞于楚琴的恨意。

如蘭說着，緩緩移動目光，看向莫長戈身後的紅霄幾人，她一眼就看到了被幾個人護在身後的楚千岚。

那眉眼那氣質，一切都與死去多年的楚千岚太過相似，如蘭的眼中閃過一絲懷念，很快這絲懷念便化作對莫長戈更深的恨意，連帶着看楚千岚的眼神也有些不友善和鄙夷。

“魔尊這次找了一個更像陵泉仙君的替身呢，真是好福氣。”如蘭語氣淡淡的說着，聽上去像是在友好調侃，可她的眼神卻并不是這麽想的。

莫長戈哪裏聽不出來如蘭這是話中有話，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想要告訴如蘭那就是楚千岚，可他還沒有能夠說服他人的證據，就算直接說了怕是也不能讓如蘭和楚琴信服，還極有可能讓她們二人認為自己是別有用心。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吐血的楚琴在如蘭的治愈下正在漸漸恢複。

楚琴一擡頭，正好就與一臉擔憂和心疼的楚千岚對上了視線。

“師尊……”那一瞬間，楚琴仿佛感受到了什麽，她低聲喃喃，半紫半黑的雙眸中是掩藏不住的思念和悲傷，她猛地擡頭，一臉憤怒的看向莫長戈，“狗賊，你什麽意思？你難道還真的對師尊有那檔子肮髒下流的念頭？是不是所有長得像師尊的人你都要搶回你魔界？”

“不是……”莫長戈神情淡淡的，看他的樣子也不是很想解釋，他微微垂着眸子，只覺得自己心裏亂的很，他不知道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他對自己的師尊有那樣的心思。

紅霄不願看到自家殿下被人冤枉，尤其是被殿下的師姐所誤會，她沒忍住站了出來，說：“楚琴仙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殿下是想把宴瀾道友送回萬劍門，還有殿下也根本沒碰送來的人，只是殿下可憐他們被人當做物品送來送去，收了他們在魔界生活罷了。”

聞言，楚琴高冷又鄙夷的看向紅霄，她輕嗤一聲，又緩緩看向莫長戈，冷着聲音道：“師弟，多年不見，你的狗還是這樣忠心呢，真是一點不好聽的話都不肯讓別人說。”

一聽楚琴這麽說自己，紅霄氣不打一處來，但她下意識看向了莫長戈，有些猶豫要不要上去打一架。

紅霄很是委屈，他們殿下只是在奉月宗給人當徒弟時受過楚琴的一點點小善意，他們殿下便一直記在心中，就算之後楚琴瘋了一般想殺了他為陵泉仙君報仇，他也從來沒想過要傷害楚琴。

這樣溫柔的殿下，紅霄很不理解為什麽他們始終不肯原諒他。

莫長戈擡了擡手，示意紅霄不要說話。

紅霄氣鼓鼓的抱着雙臂，誰也不理了。

如蘭倒是一直盯着楚千岚看了許久，聽到紅霄說要把人送回萬劍門，她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尴尬，誰也不願意先開口說話。

就在楚千岚猶豫着自己要不要說些什麽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異動，衆人的注意力都被這異動吸引過去。

從那阜城內飛來一群穿着萬劍門門派道袍的弟子，其中為首的正是萬劍門門主韓震和紫電尊者雷君野，在雷君野的身邊還跟着一個莫約三四歲左右大小的女娃兒。

等雷君野一行人趕到時，他們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如蘭和楚琴。

雷君野一眼就看到了被紅霄幾人夾在中間的楚千岚，他強忍着擔憂，面上平平淡淡的，朝着莫長戈禮貌的笑了笑，可笑意卻未達眼底。

“上一次魔尊光臨我萬劍門，還打破了護山大陣，劫走我萬劍門貴客，之後又一言不發的離開，不知道魔尊是不是覺得這日子太清淡了，想找點事做？”雷君野皮笑肉不笑的說着，他的目光落在楚千岚身上，看到對方略略蒼白的臉色，頓時心疼萬分。

莫長戈靜靜地看着雷君野，他沉默半晌，心中暗暗猜測雷君野知道宴瀾就是楚千岚的可能性。

雷君野心悅陵泉仙君楚千岚是整個修仙界都知道的事情，且兩個人年少時就有緣分，若楚千岚之後真的喜歡上了誰，那極有可能就是雷君野。

“抱歉，上次來的匆忙，沒能通知雷尊者一聲，是本尊的過失。”莫長戈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他伸手變出一顆純白的寶石，将寶石緩緩送至雷君野面前，道：“這是神族遺跡寶物，曾經用來維持神界的結界，有好幾顆，這顆就當做是那日無禮的賠禮。”

但凡對上古寶物有點興趣的人都知道莫長戈給萬劍門的那顆寶石是上古時期神族引以為傲的寶物——盤古石。

盤古石是古神族從盤古神骸上提煉出來的結晶，具有極其強大的結界穩定與提供能量的效果，神族結界自稱是天地間覆蓋面積最大，防禦能力最強的結界，且沒有之一。

但就是這樣強大、堅不可摧的結界最終還是被當年失去理智，堕成新種族的莫長戈擊破了。

如今，那顆被稱為是強大結界的鎮石被莫長戈當做賠禮送給雷君野，一時間雷君野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盤古石在雷君野面前一直飄着，他遲遲沒有接下，而是将目光緩緩移向了韓震。

韓震立刻會意，他擡手将盤古石轉移到自己身邊的一名弟子面前讓他收下，并沉着聲音道：“那萬劍門便收下魔尊的歉意了，只是不知道魔尊此番來我阜城可是有要事？”

聞言，莫長戈沉默了許久，最終他還是側了側身子，朝着身後的楚千岚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楚千岚愣怔了一瞬，他眨眨眼睛，被紅霄輕輕戳了戳胳膊，聽到她小聲的提醒道：“殿下叫你呢，還不快過去。”

随後，在衆人的注視下，楚千岚顫顫巍巍的走向了莫長戈。

“本尊只是來送宴瀾道友回萬劍門的，別無他意。”莫長戈聲音十分平靜，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莫長戈這樣把人完完整整的送回來，統子和雷君野也着實沒有想到，統子第一時間就沖過去撲進了楚千岚的懷中，她一時沒控制住情緒，在楚千岚的懷中嗚嗚大哭起來。

“嗚嗚嗚嗚嗚，你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我永遠失去你了！”統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兩只小胖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裳，仿佛下一秒他就會消失似的，“我擔心死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連我最喜歡的糕點都吃不下！”

楚千岚也雙眼泛着淚水，抱小孩似的将統子抱在懷裏安撫着，嘴裏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一邊的如蘭和楚琴将這一幕都看在眼中，如蘭倒是沒說什麽，楚琴卻氣得不行。

“娘的狗賊！”楚琴難得的罵起了難聽的話，聲音雖然不大，但聽覺靈敏的莫長戈卻将她的話都聽得清清楚楚，“連有女兒的人都要擄走，真是可惡！不知道當年師尊為什麽要救下他，就該讓他被那群蛆蟲生生打死！”

聽到這話，莫長戈依舊不想解釋，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微微垂下眸子，整個人都顯露出委屈巴巴的氣息。

“宴瀾！”雷君野走到楚千岚身邊，上上下下仔細打量着楚千岚有沒有受傷之類的，确認莫長戈是真的把人完完整整的送了回來，他才安心了許多。

但雷君野并沒有安心多久，他又開始擔心莫長戈到底有沒有看穿楚千岚的身份。

莫長戈深深地看了楚千岚一眼，看見那個小女孩模樣的小山靈縮在對方的懷中，那一瞬間，他仿佛看見了自己在地牢中，和化身小山靈的師尊一起相互依偎取暖的場面。

“走了。”莫長戈只覺得眼睛一陣酸澀，心底忽然湧起一股悲傷和狂躁，他轉身招呼着紅霄幾人離開。

可是走了沒幾步，莫長戈的腦海裏又響起那詭異的聲音：“你就這樣放棄了？你就這樣把你師尊拱手讓給他人了？呵，沒看出來啊，堂堂六界唯一的神竟然是個這樣的廢物，你究竟在怕什麽呢？”

“閉嘴！”莫長戈的飛行速度很快，以至于沒多久就将紅霄幾人遠遠的甩在身後，以免有人看到他臉上的掙紮痛苦的神情。

莫長戈念了幾遍清心咒，可他腦海中的聲音不僅沒有因此消停，反而還哈哈大笑起來。

“莫長戈，你以為區區清心咒就能将我驅逐？別做夢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所說的話都是積壓在你心底你不敢面對的，最真實的你！”腦海中的聲音瘋狂叫嚣着，“你為什麽不肯承認！你個懦夫！哈哈哈哈哈，魔界之尊，如今世間唯一的神，莫長戈是個懦夫！”

腦海中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嘈雜，莫長戈的頭也越來越痛，痛到最後，讓他從空中直勾勾的往下墜落，意識模糊。

更新了！碼字的時候，老是把“莫長戈”打成“莫嫦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