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任靜姝不動聲色觀察了兩眼，很快就神色自若，看紀祐的眼神對她十分疏離客氣，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任靜姝想到自己長得頗有些像男兒，也許該跟長安城中的小姐們學學怎麽打扮了，齊妍兒雖然美貌，但終究是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難伺候，不如自己這般平易近人。
‘‘晴月，這個給你吃。”紀祐夾了一塊雞腿放進鄭晴月碗中。
鄭晴月擡眸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這是什麽意思，今天有外客在，他怎麽還和之前一樣喜歡給她夾菜？
她看了看衆人的神色，齊妍兒眸光不善，任靜姝依舊笑得和煦，孟秀娘當沒看到一樣的自顧自吃菜。
齊妍兒看了看孟秀娘，孟秀娘頭也沒擡，齊妍兒似笑非笑道:''妹妹好福氣，有這樣疼愛你的郎君，将來做了侍妾，恐怕正妻也比不得你呢，又是青梅竹馬，朝夕相處的，感情自然不用說。”
齊妍兒酸溜溜的語氣讓鄭晴月這才反應過來，這齊妍兒是喜歡紀祐哥哥的？
想想也是，祐哥哥生得清風朗月，人品端方，有幾個女子會不喜歡他？
紀祐幾不可聞地低笑一聲道：‘‘在下的婚姻大事這就不勞齊三小姐費心了。”
齊妍兒氣結，有火也無處發洩，她還很少這樣隐忍吃癟過，可她不敢沖紀祐發火，又要顧及大家小姐的禮儀風度，只得笑道：‘‘紀公子別生氣，我不過是開個玩笑。”
紀祐和煦地笑了笑，‘‘在下也是随口胡謅，齊三小姐被往心裏去。”
看着他的臉龐，這通身的氣度讓齊妍兒想發作的心又沉了下去，只是越發堅定了要嫁給他的決心，他喜歡這個低賤的丫頭又如何，他不待見自己又如何，只要紀老夫人讓他娶自己，他敢不從？
送走客人後，鄭晴月和紀祐在院中散步消食。
紀祐背着手，寒風依舊刺骨，天上的明月卻格外閃亮，燈火輝映下，鄭晴月發現紀祐又長高了些，越發高大得讓她不敢仰望。
‘‘想什麽呢一句話也不跟哥哥說了"紀祐垂眸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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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晴月覺得他的笑容刺眼似的，趕忙低下頭，‘‘哥哥，你以後會娶齊三小姐嗎？”
紀祐笑道：‘‘當然不會，她就算再裝作溫和的樣子都是假的，我知道她的本性，她不是我喜歡的。”
‘‘那你喜歡哪樣的？”鄭晴月羞澀期待地擡頭看着他。
‘‘我……不知道，暫時沒想過，你我都還未長大，何必糾結喜歡什麽的問題，等你以後長大了再說。"
鄭晴月失望地低下頭，原來一切的好都是她的幻覺，他不過是把自己當妹妹，也許是為了彌補曾經對那個早逝妹妹的虧欠所以才對自己這般好，而自己居然以為紀祐待她是不一般的感情。
‘‘大哥，大哥抱抱。”
一個小女孩忽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張開雙手撒嬌道。
紀荷像她娘親，白白胖胖的，五官長得更像紀老爺，臉蛋像李姨娘一樣圓圓的，笑起來十分讨喜。
‘‘哥哥，你最近怎麽都不來看荷兒，是不是這個姐姐不讓你來看我？”紀荷癟着嘴看着鄭晴月。
她見過幾次鄭晴月，但沒說過什麽話，倒是哥哥幫忙帶了禮物說是晴月姐姐給的，但是她隐隐從大人們的談話中知道她以後都會留在紀府，還會給哥哥做媳婦，可娘親不喜歡她，金珠、碧珠也總說她壞話，在她心裏也就認定鄭晴月是個壞人，她讓娘親不高興，她讓哥哥不再寵愛自己。
鄭晴月摸了摸她藕節一般的小手笑道:''姐姐沒有不讓哥哥來看你，你要是想哥哥大可出來找他，不一定非得哥哥去你們院子是不是？”
紀荷甩開她的手，嫌惡道：‘‘你別摸我，你以為我像你那麽閑，哼！我天天讀書，我認得的字比你還多呢，哥哥下回我去你書房你教我練字好不好？”
紀祐無奈地看了她一眼，神色微怒，‘‘你不準這麽和姐姐說話，不然以後都別來找我了，哥哥也不給買蜜餞，也不給你買叫花雞了。”
紀荷哇地一聲放聲大哭，紀祐把她放下了，雙手環抱，嚴肅地看着她‘‘紀家的小姐要懂規矩，講禮儀，你這樣蠻不講理不顧別人的自私行為，哥哥可不能慣着你，晴月姐姐也沒少給你買好吃好玩的，你還要這樣對她，是白眼狼嗎？”
‘‘快跟姐姐道歉！”紀祐催促道。
紀荷淚眼婆娑地看着鄭晴月，抽噎道：‘‘姐姐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鄭晴月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她喜歡這個姑娘，雖然感覺她有點兒嬌縱，不過比起齊妍兒那種傲慢還是有很大不同的，紀荷是天真無知的孩童，她愛憎分明，至少不會冷嘲熱諷，拐彎抹角的，很多次她看到紀荷都想去抱抱她，礙于李姨娘等長輩在場她沒有去親近她。
‘‘沒關系，姐姐不生你的氣。”鄭晴月笑道。
‘‘哥哥，我還要吃烤鴨，下次給我買烤鴨吧？”紀荷破涕為笑，看着紀祐，紀祐摸了摸她的腦袋點點頭。
‘‘紀荷！這麽晚了你還往外跑，娘親到處找你呢。”紀維走上前道。
紀維長的就更像李姨娘一些，大眼睛厚嘴唇，臉型和紀祐很像，長得十分俊俏，但鄭晴月覺得他身上少了紀祐的那種獨特氣質，他總是話不多，看起來也頗為沉穩，甚至可以說有點兒陰沉了。
鄭晴月好幾次抓到他偷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打探，那眼神反正說不上和善，讓鄭晴月覺得怪滲人的。
‘‘大哥。"紀維禮貌恭敬地拱了拱手。
紀祐笑了笑點頭，看起來頗為疏離客氣的兄弟兩。
‘‘維哥兒要不要吃烤鴨，姐姐給你買。”鄭晴月還是沖他歡喜一笑。
紀維打量她兩眼，不屑地別過頭，話都沒回，只是看着紀荷批評道：‘‘還不跟二哥回去，以後再不吭聲随便往外跑，信不信我打你？”
紀荷抱緊紀祐的大腿，自己親娘她都不怕，唯獨怕這個嚴厲的哥哥，因為他真的會打人，這個家裏也只有二哥打過她，而她去娘親那裏告狀後，娘親還說是她不聽話哥哥才打她的，還威脅她不準跟大夫人和大哥說。
紀祐沉聲道，“姐姐問你話，你為何不回答視若無睹如此沒家教的，以後出去在別人面前也這樣讓別人怎麽說我們紀府？”
紀維咬着嘴唇看着紀祐，眼裏有恐慌，“大哥我錯了。”
他立刻認了錯，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看着晴月姐姐認錯。”紀祐背着手冷眼看他。
‘‘算了！算了啦！祐哥哥不要苛責他了，他不過才五歲，慢慢教他就是了，沒有那麽嚴重。''鄭晴月打圓場道，沖紀維眨了眨眼睛。
紀維為難地看着她，有些不甘心道：“對不起，晴月姐姐。”
"下次還敢不敢了？”紀祐說，‘‘下次再被我發現你如此沒禮貌，你就背着手到我書房罰站，再抄三字經十遍。”
紀維哆嗦了一下，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大哥饒了我吧。"
說着跪下只磕頭不疊，鄭晴月趕忙将他扶起來。
‘‘你們快回去，姨娘肯定着急了。"鄭晴月笑盈盈道。
紀維拉着紀荷的手就跑，好像有鬼追他們似的。
鄭晴月好笑道：‘‘看把他們吓得。”
說完擡眸看紀祐，發現他一臉嚴肅的看着她，鄭晴月心道不好，紀祐好像生氣了。
“大哥，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屋了，明兒見。”
紀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咬牙切齒道：“我教訓自己的弟弟妹妹，是為了他們，也是為了你好，你倒好，幫我的倒忙，讓我顯得像個斤斤計較的壞人，你該站在我這邊才是，小孩子雖然小，做得不對就要說，你以為我在為難他們嗎終究是我們紀家的人，李姨娘那個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了！大哥我也不敢了，下次你教訓弟弟妹妹我就當啞巴行不行？”鄭晴月打斷他的絮絮叨叨，雖然感覺自己好像也被他教訓了，可她一點兒不害怕，反而覺得挺搞笑，看他生氣的樣子還有幾分意思，真是十分可愛。
之後的日子，任靜姝還是一樣和齊妍兒常來紀府找她玩耍，一來二去她也和齊妍兒熟悉了一些。
齊妍兒對她沒有再冷嘲熱諷了，态度好了很多，但終究感覺十分疏離，尤其是任靜姝不在場的時候，空氣中可怕的沉默在蔓延。
“妹妹，賞梅宴姐姐給你準備了一套繡梅花衣裳，每個來參加的賓客女眷都要穿戴有梅花的服侍，我怕妹妹沒有，特地給你準備了，這是我以前穿的，後來身量高了穿不了了，放那裏怪可惜的，送給妹妹吧。”齊妍兒吩咐自己的丫鬟将衣裳送進來。
鄭晴月謝過收下不安道：“姐姐不要再送我東西了，我都沒有什麽可以回報姐姐的。”
‘‘哪裏的話，妹妹出生貧寒，寄住在紀府，肯定沒穿過這樣貴的衣裳，這一身就要一百兩銀子呢。”
鄭晴月蹭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把衣裳還給她道:"如此貴重，妹妹不敢收，姐姐快收回去吧。”
‘‘你留着吧，我也穿不了，只是你多在那紀大哥跟前多說說我的好話就算是報答我了，以後你跟着我的話少不了你的，這只是個小小的禮物，若我們成了一家人，我那麽多銀錢當然要給妹妹用了。”
鄭晴月苦笑，依舊不收這衣裳，只道：“這實在太貴重，折煞民女了，如姐姐說的，妹妹出生貧寒，這等衣裳妹妹穿了豈不是逾越，姐姐不要為難我了。”
齊妍兒聽罷收回衣服，笑道：‘‘你這話也有道理，什麽身份就該穿什麽衣服，你小小年紀就明白這個道理，看來以後咱們真成一家人了你也能把我放在眼裏。”
鄭晴月嘴角扯了扯，心裏卻有些慌了，要真是紀家讓娶了齊閣老家的三小姐，自己這日子恐怕不好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