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蓮2
第24章 小蓮2
◎小蓮，好好活下去◎
小蓮趴樹上，聽着朱雀有一聲沒一聲的美好暢想中還夾雜着他對那位姑娘的求而不得之情，感慨一句怎麽連朱雀都渴望愛情這個東西，真真是背叛革命背叛友情，一邊擔憂自己會不會睡着睡着突然從樹上掉下去，一邊實在是太困了，最後忍不住睡着了。
“醒醒，小蓮，快醒醒！”
她是被朱雀叫醒的。
小蓮揉揉眼睛，她剛變成人形，還不咋習慣臉的觸感，她睜開眼睛，見朱雀難得的慌張。
她睡眼惺忪，剛要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麽，嘴便被朱雀捂住。
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有人襲擊我們，不要出聲。”
小蓮有些懵懂，她很困惑，腦中尚在思考這句話是何意思，往樹下池子那邊看了看，卻見一片殘花敗柳。
她看到了滿地的蓮花殘瓣，是昨日還同她嬉笑打鬧的白蓮姐妹們，她們的的殘軀像個器具一樣，被人随意丢棄在岸邊，有的尚且還有一絲氣息，胸口微弱起伏，卻渾身血污；有的一動不動化為原形，花瓣破碎。
她看到那不久前還拉着她跟她講風流韻事的龜叔，殼生生讓人扒了，背部一片血肉模糊，瞳孔大睜，保留着最後的驚駭表情。
小蓮完全就反應不過來了，她呆呆望着樹下，覺得時間仿佛靜止一般。
她不明白，才一夜的功夫，她的家怎麽就毀了呢。
朱雀按住她的肩膀，指尖由于憤怒而發抖，他貼着她的耳邊：“是人類帶來的魔修。”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樹下傳來，小蓮往下看去，樹枝影影綽綽，擋住了絕大部分視線，但從縫隙中，她依舊認出，那是一位白蓮姐妹的情郎。
他一臉谄媚，雙手捧着個什麽，跪在地上：“主人，這是小的孝敬您的！”
他的面前有個黑衣人，身材魁梧，隐隐透出黑氣。
她順着那情郎往旁邊看去，卻見那位白蓮姐妹直直躺在一邊，早已咽氣，她胸口被剜開個碩大的空洞，內丹正在她曾經的情郎手中，成為他讨好谄谀的工具。
黑衣人開懷大笑，接過那內丹端詳片刻吞入體內，周身溢出充裕靈氣。
他拍拍那男子的肩膀，像是誇獎一條懂事的狗：“不錯，此次你立下大功，要不是你引路，真不知道還有此等好地方。”
他看了看滿地的雪蓮殘體，笑道：“真不愧是百年蓮花，這下功力又會大增。為了本座的功力，将自己的愛侶獻出，你受委屈了。”
男子合不攏嘴：“小的就是主人的狗，主人說什麽小的都會去做！”
他瞥了瞥一旁，曾經戀人的屍體，繼續搖尾乞憐：“……女人哪比得上主人啊，在小的心中，主人的功力才是最重要的……”
他說着，就跪地去舔黑衣人的鞋子，小心翼翼：“主人……那麽小的體內的蠱蟲……”
“嗯？”黑衣人聞此，緩緩低下頭瞧着男子：“你的意思是，帶本座來此地，不是因為你的忠心，而是因為畏懼？”
男子吓得瞬間癱倒在地，言不成句支支吾吾：“我，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小的對主人……”
他說不出話了，怔怔地望着黑衣人指尖緩緩凝起的黑刃，而下一瞬，利刃便插在了他的喉間。
黑衣人漫不經心收手，高高在上睥睨：“你這次背叛了愛侶，那麽下次，就會背叛本座。”
男子喉間噴灑出滾燙鮮血，濺在黑衣人鞋上，他重重倒地，滿眼均是不可置信。
黑衣人瞥了瞥被弄髒的鞋子，眼中嫌惡毫不掩飾。
小蓮看着這些畫面，她的思緒漸漸清晰。
她被滅族了，被這些，混賬男人。
他們欺騙她的姐妹感情還不算，居然還要她們的性命！
小蓮突然就怒不可赦，她雙目充血，瘋了一樣想要下去，被朱雀捂住嘴鉗在懷中動彈不得。
“別去，你不是他的對手！”朱雀貼在她的耳邊一遍又一遍。
“我殺了你！”樹下一陣怒吼，她看到另一位姐妹的情郎，拿着早已生鏽的斷劍沖向黑衣人，卻驚恐地發現連身都近不得。
黑衣人冷笑：“不自量力。”
男子在在離黑衣人幾米遠處被生生被烤成了灰燼，他凄厲慘叫，卻至死未求饒。
也是這個時候她明白了，愛有時是暗箭，有時又是護盾。
黑衣人很快便離開，剩下幾個小兵在搜刮剩餘的零碎東西。
朱雀終于放開了小蓮，她想都沒想便跳下了樹，她怒不可赦，凝起全身的靈力，朝着那幾人擊去。
那幾個小兵連是誰都未看清，就成為了劍下鬼。
只是小蓮和朱雀都沒有想到，黑衣人又會折返。
她方才殺死小兵時散發的靈氣，驚動了尚未走遠的黑衣人。
他看着她，兩眼發光：“居然還有一個，真是天助我也！”
他全然不顧腳下踩着的便是屬下們尚且溫熱的屍首，凝了一團淩厲黑氣向小蓮襲來。
那黑氣速度是那麽快，她絲毫來不及反應，自然也來不及躲避。
小蓮閉上了眼，只覺得恨，恨自己為什麽沒有好好修煉，恨自己面對仇人卻無可奈何，她在想，若是當初努力一點，若是認真修習了法術，若是覺睡得少了一些，會不會結局都會不同？
黑氣并沒有意料之內的落在她身上，小蓮睜開眼，是朱雀擋在她的面前。
紅衣紅發的俊美少年回頭朝她一笑：“交給我吧，好好看着，你朱雀哥哥是有多厲害！”
朱雀将她往遠處推去，濃郁的靈氣将她包裹，自腳下生成一個緊實堅固的護盾，
“你做什麽？！”小蓮吼道，護盾保護了她，也限制了她。
她不斷怕打敲擊護盾，卻絲毫無法離開半步。
黑衣人大喜：“居然是朱雀，本座還以為早已滅絕，原最後一只藏匿在此處！”
他連連道：“本想突破元嬰期大圓滿就了事，這下看來，本座能直達化神！”
說完，他運起周身黑血，不斷散發黑氣，黑氣自空中凝聚為一把巨劍，直沖向朱雀。
空氣高速流動，黑氣遮天蔽日，天地昏暗，為之變色。
朱雀來不及閃躲，生生挨下這一擊。
劍氣淩冽陰毒，朱雀身上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長痕，自脖頸延綿至腰腹，沸騰的血液在空中散開，燃燒，又接着漾成一片金色血霧，刺痛了小蓮的眼。
朱雀悶哼一聲倒地，他咬牙捂住傷口，卻因傷勢過重，汩汩殷紅的血液順着指縫流出，接觸空氣後立即燃燒，周圍充斥滾燙的腥甜氣味。
“朱雀哥哥……”小蓮一遍遍砸向護盾卻無法傷其分毫，她看着朱雀，無能為力。
朱雀目光一凝，他一手撐地，強撐起身，蒼白肌膚開始渡上一層層金紅羽衣，鱗甲細密堅固。
他化為原形，周身羽衣為烈火覆蓋，赤橙羽尾長數十丈，雙翼鋒利，劃破長空，仰天長嘯，威嚴悲鳴。
他周身散發灼目的赤紅光芒，如同他本身一般，奪目熾烈，撕碎籠罩的魔氣，照亮無盡黑暗。
他的靈力不斷攀爬，由金丹初至大圓滿，接着達至元嬰。
黑衣人見狀嘲諷一笑：“鼠目寸光！你是上古神獸血脈又如何，雖可使出遠超自身境界的力量，也不過是燃燒生命，換得短暫境界增長。達至元嬰也不過接本座三招，奉勸你趁早歸順本座，本座留你一命，作為坐騎如何？”
他的笑容僵住，朱雀的力量并未止于元嬰，他的羽衣繼續燃燒，傾撒的血液化為一層層金光将其籠罩，他的境界繼續攀升，元嬰中，後，大圓滿。
他低聲嘶吼，周身烈焰噴薄，一道道熾烈火焰将其緊密包裹，在無盡烈焰中，他已達化神。
黑衣人大驚：“燃盡血液，你不要命了嗎！”
朱雀大笑，笑得恣意灑脫：“那又如何？我可是保護了我心愛的姑娘。”
她總是笑我是笨鳥，那我可要在她面前好好帥氣一把。
黑衣人咬牙：“真是短見薄識！本座本想給你機會留你一命，你卻耗盡靈力，辜負本座期望！”
他大喝一聲，身體散發出更為濃郁黑氣，與朱雀散發的火焰平分秋色，一半永夜，一半長明。
他的身體扭曲成詭異形狀，一柄漆黑詭劍自他腹中破裂而出，傾撒出惡臭黑血。
無數凄厲慘叫自詭劍中傳出，小蓮捂住耳朵，卻絲毫無法阻擋那些無盡壓抑鑽入她的腦海。
黑衣人看着朱雀冷笑：“此行本想提升功力，卻不想遇到你這麽不識好歹的畜生！白白耗費本座百年功力！本座定要收你性命，取你內丹！”
他笑不出來了。
朱雀的境界并未止步化神，他的靈力依舊爆發增長。
突破化神，已至大乘。
黑衣人終于感到恐懼，連連後退妄圖逃離，卻為時已晚。
他丢掉詭劍直直跪下，求饒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被裹挾而來的滔天聖火燒了個幹淨。
朱雀用性命所燃就的聖火，所焚燒之生靈永世不得遁入輪回。
護盾消失，小蓮奔至朱雀身邊，他渾身金紅的羽毛已經被燒至焦黑，血液渾濁粘稠，靈力逐漸消散。
她焦急要查看情況，卻被朱雀抓住了手。
“小蓮……小蓮。”
朱雀喃喃叫她的名字，氣若游絲。
“咳……咳你貼近些，小蓮。”
她眼淚止不住，不斷地抽泣，将耳朵湊至朱雀嘴邊，聽到他一字一句道：
“我很開心的，我保護了我喜歡的姑娘。”
他無法化成人形，鋒利的爪小心翼翼，生怕傷及她。
他無力地伸出滿是血污的爪，中央放着個什麽東西。
“這個……送給你。”
他手中死死抓着不放的，是他的內丹。
“你可要，好好保護自己。”
“咳……我不能陪你，去看外，外面的世界啦。”
“你要，替我……看看。”
“我好想去，龜伯提的那家店……給你買只發簪。”
“好……好想去，他提的，客滿樓，帶你嘗嘗，人間的食物。”
“呵……你可，可要好好活着。”
“不然，我可不會放過你。”
小蓮……我愛你啊。
小蓮緊緊攥着那內丹，她忍不住一直哭，一直哭。
她就知道，愛情是讨厭的，會欺騙蓮花姐妹，會招來災禍，會摧毀家園，會害死朱雀。
她不要知道愛情是什麽感覺，這輩子都不要！
朱雀沒了聲音，他曾經熾熱的身軀早已冰涼。
內丹融入小蓮體內，洶湧的靈力在她體內噴薄。
兩股力量在她體內博弈，她的周身時而萦繞着無盡火焰，時而包裹着徹骨的冰魄。
熾烈的朱雀之力與她本身極寒的雪蓮之力融合，她承受着摧毀般的痛楚，通身根骨、經脈盡數碎裂，在體內化為粉末，又不斷愈合、重塑，接着再次碎裂……
她痛得死去活來，昏倒，痛醒，又昏倒……
在烈焰與寒魄達至平衡時，她體內噴湧喧嚣的靈力終歸平靜。
她達到了化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