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雪
這場戰役沒能如蕭太後所願，沒想到小小的遂城居然久攻不下。
在圍困戰、人海戰相繼失效後，蕭太後動用了重型炮機：重型石炮和重型車弩炮。
輪番轟炸後，遂城城牆已是滿目瘡痍，無法補救。
下次遼軍再攻城，城必亡。
楊延昭一幹人等着急都睡不好，想盡了辦法，援軍無望。
城內士兵鬥志喪失，整日被困在炮火中，出不去，又不能死。
醜時，楚瑾瑜來到楊延昭楊大人住處。
“子懷有事？”楊延昭還是白天的着裝打扮，坐在案桌前，看來是一宿未眠。
“大人，現在炮聲已停，此時醜時，正是人困馬乏之時，我想探一探他們的武器。”楚瑾瑜一身夜行衣。
“說不定他們正等我們自投羅網。”楊延昭喉嚨沙啞。
“大人，他們連日攻擊，只會認為我們現在毫無抵抗能力。我會小心行事，一旦發現不對，立馬返回，絕不拖延。”
“你與誰人一起？”
“我一人即可。”
“你小心行事，不可魯莽。寅時前必須返回。”
楚瑾瑜翻身躍下城牆。
“大人，你可知這人來歷？”這事就楊延昭，楊豫，楚瑾瑜三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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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但絕非凡人。”
“就從他這輕巧躍下這數十丈的城牆，就絕非泛泛之輩，只希望他是友非敵。”
楊延昭不再做聲，城樓風聲四起，溫度越來越低。
楊豫打了個噴嚏。
“下雪了。”楊延昭突然冒出來這一句。
卯時還差三刻，楚瑾瑜的身形出現在楊大人客廳之內，衣服鞋襪都在滴水。
“大人，炮架毀壞過半。”
“辛苦了。”楊豫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姜湯，和一套換洗衣裳。
楚瑾瑜眼角發燙：“大人，天降大雪，有利。”
“此話怎講？”
“我一路能安全回來，得益于天突降大雪，路上結了厚冰，我仗着功夫好，才不至于摔跤。冰不易破，所以我們可在城牆上潑水，築起一道冰牆，一來可緩解我們城牆受損，二來可避免他們架雲梯，攀爬。”
“好，好，好。楊豫，傳令下去，衆人打水潑牆，另外，開城門，潑水，讓城外落水成冰。此地只會越來越寒冷，冰短時間內無法解凍，拖死我們，也會拖死他們。另外，戰馬馬蹄全部加鐵掌，用草縫制成衣服上，給它們禦寒。”
“是。”楊豫腳步輕快了起來。
很快外面忙成一團，遂城有了生氣。
“子懷，你可被人發現？”
“無人發現。”
“你因何而來？”
“協助楊大人，為我大宋百姓。”
“好一個為大宋百姓。你出身必定不凡，你不想說，我也不問。但切記，不可叛國。”
楊延昭有懷疑過他是不是契丹人。光憑外表談吐是判斷不了一個人的身份背景，後來再一想，如果他是契丹人，今夜就不必再返回，只需告知遼軍，今晚進攻，遂城必死。
姑且信着他。
清晨，遼軍戰鼓聲聲，殺聲四起，但行進速度，卻比以往慢了多少倍。
待他們來到遂城前，才發現地面都已結冰，戰馬上不去，只好讓士兵推着炮架前行，有了冰的幫助，炮架倒沒有那麽難推動。
炮彈一發射，強大的反沖力，會讓炮架在冰面倒退到遼軍兵營，這樣一來，炮彈根本就射不到遂城，有的炮架甚至因為冰面緣故，調了個頭，直接從遼軍發射。
耶律休哥無奈，只好放棄炮架，命令發動進攻，今日一戰必須拿下遂城。
他們一邊進攻，一邊發射□□。
待他們到了遂城城下，宋軍将準備好的辣椒粉一股腦倒了下去。
再來一波，就用□□射殺。
雲梯好不容易架好，城牆的宋軍拿竹竿一推，雲梯就連梯帶人一起倒下去。
遼軍糧草已斷，無奈之下下令撤兵。
“子懷，你速速趕去梁門通知魏能，還要去保洲通知楊嗣，讓他們立刻發兵，攔截遼軍退路。楊豫，集合所有城內兵馬，我們出發。”
楊延昭扔過自己的令牌：“楊某謝過子懷。”
“出發。”衆人追随了出去。
三方兵馬集合，圍剿遼軍，遼軍大敗。
楚瑾瑜射殺敵軍首領耶律休哥。
遼軍死傷無數，血流成河，橫屍遍野。
聖上頒布金令召楊延昭回朝面聖。
一時間汴京大道被百姓圍了個水洩不通，直到楊延昭的軍隊過來，百姓才避開一條大路，分兩邊站立。
“翠兒姐姐，你瞧，那小将可是當日牽白馬的那位？”對面的小童掀開窗子，扯着嗓子叫喚。
“就你眼力勁最好……”翠兒打趣着，掀開窗子，話音全消了去，果真是那年輕的陌生人。
從遂城回來的人都是死裏逃生之人，又受長途跋涉之苦，每個人的精神狀态都極度不佳，連楊大人都呈強弩之末之勢，唯獨他依然是氣宇軒昂，精神抖擻，幾個月的戰火抹去了他當初來的那種好奇鮮活勁，多了沉靜、冷靜，有幾分大将之風。
當晚的皇宮設宴，楚瑾瑜沒有去。
進京的頭一晚上。
“子懷，你到了汴京，可有住處？”
“住的魚羊王的旅店。”
“你若不嫌我家寒酸，拿了行李家當，搬我寫來住些時日，待皇上封了賞，得了宅子你再搬出去。”
“大人，小的有個不情之請，望大人應允。”楚瑾瑜單膝跪在眼前。
“快快請起，快快請起。是何事？難道你要走了？”楊大人上前扶起他。
“大人，我本無意在朝堂之上，只想當個小兵，跟随大人左右，平定外敵。我這性子，當不了官不說，還指不定一不小心得罪于人，丢了性命都不好說。”
“立功之人，理當得到獎賞，子懷你不必太在意。”
“大人，小人真的不擅長應付那些，您知，我從未踏入過官場，應付不來，怕惹了皇上不高興，壞了大家興致。”
“那我到時候回禀皇上，你的賞賜我替你接着，回來後再給你，但皇恩你是要去謝的。”
“大人，請收回。請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及我，有朝一日，我還可救一人性命。”
“救誰？”
“大人，請恕我現在不能說，但請大人相信我，我不是敵人。”楚瑾瑜單膝跪了下去。
“既然你态度如此堅決，我也不再勉強。時間還有，你可以再想想，如有改變，随時來找我。”
“謝大人。”楚瑾瑜退出房間。
當夜，皇宮大擺宴席，為衆将士接風洗塵，論功行賞。
楚瑾瑜去客棧看了自己的馬，出去數月，不知追風可好。
“公子回了？請進請進。”這店小二眼力勁真是夠厲害的，完全有過目不忘之本領。
“小二哥，這是寄養馬的銀兩，你看看夠不夠？”楚瑾瑜遞過幾錠銀子，店小二一推，手勁出奇的大。
“爺，您的這個費用已經有人結算了，連同爺的那間客房都一直包着呢？”店小二抖了抖服子，順手又搭在了肩上。
“何人替我支付？”
“就是我們這瑞祥布莊的大小姐，許翠兒姑娘。公子，您是先吃飯，還是先洗漱？”
“我先去看看馬。麻煩小哥替我準備三兩小菜和米飯，還有洗澡水，送至我房間。”
“追風，我回了。”追風親昵地靠了過去，沒一會打了個響嚏，刨了刨後蹶子，側過了馬頭，遠離了楚瑾瑜。
楚瑾瑜拎起衣袖聞了聞，自己都忍不住皺了皺眉，拍了拍馬頭：“等小爺洗幹淨了再來看你。”
說着沒注意腳下的系馬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氣得他擡腳去踢系馬石。
石頭當然比腳硬，疼得他抱着腳趾恨不得想打滾。
追風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家主人發癫，想了想還是垂下頭吃草比較好，省得他家主子那天秋後算賬，可能困龍山的人就會有馬肉吃了。
門縫裏的一道身影閃了過去，腳步微不可見，是個絕頂高手，只可惜他碰到了楚瑾瑜，該他倒黴。
那人一走，楚瑾瑜就立刻站了起來，抖了抖衣服上的草屑，一縱身，人已經在客房了。
客房的行李完好的擺放着，好像沒人住過一樣。但楚瑾瑜是誰啊？強大的強迫症患者，你就是給他挪了半寸沒有還原他都知道，何況這包袱打結的方式都不對。
屋裏沒有怪味，他要提防所有對他不利的東西。
這東西是那個叫翠兒的姑娘動了還是這個店裏的人有問題？
楚瑾瑜舒舒服服洗了澡，喚小二替他倒了水，打賞了人幾個銅板。
這次來的小二不是之前那個。這人一看就是個幹活的好把式。
“可否勞煩小二哥将這封信送一下？”楚瑾瑜衣袖一抖，一封信出現在自己手上，那個店小二還在忙着倒水，清洗澡盆子，連眼睛都沒有看他這邊一眼。
“是，爺。請問要送去哪裏？”小二一聽要送信，趕緊把手在服子上面蹭了蹭，才過來。
“就送瑞祥布莊的翠兒姑娘。”
“是。”
楚瑾瑜又給了他幾個銅板，小二歡天喜地地下樓了。
“馬哥，我出去一趟？”小二中氣十足。
“去哪兒？”聽這聲音是之前那個小二，原來姓馬？
“給樓上那位爺送信，送給翠兒姑娘。”
“去吧。”
砰的一聲，樓下有什麽東西倒地，楚瑾瑜一看，是替他送信的小二已經昏倒在地。
那個叫馬哥的小二拿起那封信，看了看，出門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