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豪門公子的逃婚生活
豪門公子的逃婚生活
“天啊你剛剛有沒有看到那個小哥哥,也太帥了吧!!”
“哪個?”
“就是奶茶店裏負責點單的店員,站在最前面。”
“卧槽,我老公好帥,圍裙上那麽大一個胖雪人都能被他穿成制服誘惑。”
“?你這改口是不是太快了!”
向來冷清的老城區商業街上,近日出現了難得的熱鬧場面:總有些路過的男男女女在窺到某個方向時突然駐足,像是中蠱一般向特定的店鋪走去。
他們總會穿過試圖互動的巨大雪人玩偶,緊張地站在櫃臺前方,用最甜美/性感/清純/低沉的聲音,對眼前人羞怯微笑,試圖要一個聯系方式。
被屢屢搭讪的,的确是個令人移不開目光的俊朗青年。他年約二十出頭,眉清目朗,清新俊逸,一雙圓潤微垂的狗狗眼很好地中和了頗具攻擊性的深邃五官,使得原本英俊逼人的容貌多了些溫潤無害。
但短短數日就成為了店內招牌的越郗卻對這些桃花敬謝不敏,總是以溫和而堅定的口吻婉拒,無論對方是何種長相與身份。
這從一而終的态度無疑引起了同事店員們的費解,并在他拒絕了一個火辣的大美女後忍不住質疑道:
“你不是說你是個單身直男嗎?”
越郗理所當然地點頭:“沒錯。”
店員咆哮道:“那種等級的美女你連看都不多看一眼,直男?你不會是個性冷淡吧!”
越郗失笑,他并沒有去争辯什麽,也許是覺得沒有必要。
櫃臺前還排着一長列顧客需要接待,越郗面上帶着滴水不漏的笑容,心中卻在深深嘆氣。疲憊從心髒向四肢蔓延,但生活的壓力卻只能讓他穩穩站在曾不會看上一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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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的工作在忙碌中結束得很快,到了換班時間,越郗飛速地換好衣服,打算趁菜市場還沒關門前去買點食材回家做狗飯。
然而他還沒邁出店門,便看到鮮少過來巡查的店長表示要和自己談談,越郗只好跟着他去了最裏面的倉庫。
店員A八卦道:“店長要找越郗談什麽啊?”
店員B面露不屑:“肯定是升職加薪呗。沒看他來了咱這兒之後營業額都升了幾倍,長着一張好臉就是賺啊。”
店員C啧啧稱奇:“越郗他長相好氣質佳,為啥會來咱這兒上班?哪怕是找暑期兼職,也能找到更好更賺的吧。”
店員B不屑道:“為啥?富二代來體驗生活呗,你們是不知道,他第一天來的時候穿的那件襯衫可頂咱半年的工資,這兩天才換成淘寶款的,呸!淨會裝!”
越郗不知道外面的店員是如何讨論自己的,但他大概知道店長要找自己談些什麽。無他,眼前人這吞吞吐吐的為難模樣他近日來已經看過多次,早從最開始的黯然變為如今的平淡。
“是要開除我嗎?”越郗見店長遲遲不開口,便主動說道,“那麻煩你把這幾天的工資結一下吧。”
店長愣了一下,很快松了口氣:
“你知道對不對?也是,你怎麽會不知道……真的很抱歉,但我實在頂不住壓力,房東突然就換了人,還威脅我說不開除你的話就讓我收拾東西滾蛋,我也是真的沒辦法了。”
當然,房東還說開除越郗的話就免他半年的租金。
“嗯,我知道。”
越郗的笑容還是那樣的溫和,舉止也依舊從容端雅,從面上根本看不出來他正在被炒鱿魚,周身的氣勢更像是他在主動談購店協議。
店長看他這副淡定模樣,心中的愧疚感倒是少了很多,但還是給越郗的工資翻了兩倍,畢竟他省下的房租可要比那點小錢要高多了。
越郗離開的背影依舊挺拔如松,讓店長看得內心感慨。
還記得越郗來應聘的那天,店長震驚極了,只覺得對方走錯了地方。他本以為這是哪家的富二代突發奇想來體驗生活,卻沒想到越郗工作得極為認真,平日的午飯也只去幹淨的小餐館,生活看起來拮據得很。
可當店長以為越郗只是氣質脫俗的普通人時,來自新房東的命令又立刻讓他明白自己太天真了,沒想到自己這種平民也能親眼見證豪門恩怨。
在一番深沉的思考之後,店長化身毛利小五郎得出真相——越郗一定是因為長得太好被大人物給看上了,但他又不肯接受包養,才會被往死裏打壓,淪落到如今連奶茶店打工都不配的境地!
想想就有些心疼呢。
店長決定再給越郗的工資卡裏打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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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又遭遇了一個開除,越郗依舊按照計劃急急忙忙地沖去了菜市場,他提着被賣剩下的菜一路回家,在經過喊着“烤腸三塊錢一根五塊錢倆”的烤腸攤時停了一下,但還是很快轉身離去。
越郗走入的小區很是老舊,單元前和樓梯口四處堆放着垃圾,在炎熱夏季裏四處都是蒼蠅圍繞。這棟樓甚至沒有電梯,還好越郗年輕矯健,一路爬到頂層也沒有亂了呼吸。
他慢吞吞地拿出已快半鏽的鑰匙,打開了這間不久前租好的破舊兩居室。那是個牆面斑駁,家具稀少,面積狹小的屋子,但越郗卻很快就适應了新環境,進門時眉頭都沒皺一下,就仿若他不是一個長在被傭人圍繞的莊園中的矜貴小少爺。
“汪汪!”爸爸你回來了!
一只敦實圓滾的薩摩耶突然沖了出來,他瘋狂搖着尾巴,在越郗的腳邊打轉,還不住地舔他的手表示歡迎。
“越胖乖,爸爸還要去給你做飯,先不鬧哦。”
越郗被舔得好癢,他笑着摸了摸越胖的狗頭,只覺得一天的疲憊被治愈了不少。
在換了鞋後,越郗徑直提着塑料袋前往廚房,經過長達一個小時的折騰,總算搞出了一碗只用白水煮過的菜肉,一份糊成一團的狗飯。
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成果了,要知道在第一次進廚房時,越郗差點沒把整個廚房給炸爛,就連修理費都掏了不少,讓本就貧窮的家庭雪上加霜。
越郗面帶愧色地把狗盆放在地上,越胖倒是不嫌棄,吭哧吭哧地吃了起來,也是直到這時,越郗才從一種緊繃的情緒中放松下來,然後一點一點地,背朝後癱在了沙發上,整個人看起來相當鹹魚相當不雅觀。
在越郗過去二十四年的人生中,他從沒這樣做過,因為他深知自己無時無刻不背負着越家繼承人的使命,每時每刻都遭受着他人審視的目光。
可一旦做起來,倒還挺舒适的,人活着果然還是要自我一點,不然随時都會被當作工具随意處理,而工具一旦反抗,就……唔,肚子好餓。
越郗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暗恨起母親的絕佳廚藝怎麽沒能遺傳自己一點。他做個不放調料的狗飯也就算了,做出來的家常菜完全不是人能吃的東西,越郗鼓起勇氣硬往嘴裏塞的那次,差點沒把自己送進醫院。
今天還是點個外賣吧……越郗翻了翻某藍色軟件,看到了一家正在搞開業優惠的快餐店,一份米飯套餐算下來不到十塊錢,他想想錢包中幾近于零的餘額,猶猶豫豫地按了下單鍵。
偶爾吃一次不知根底的便宜外賣,應該沒關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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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人就不能有僥幸心理。
從差點住院到上吐下瀉真住了院的越郗,躺在病床上打着點滴反思自我。
其實他這時候倒有點慶幸自己回了國,畢竟和外面比起來,國內叫救護車真是不知道便宜了多少倍。
不過如果他在國外,也不會被越邦打壓成這樣就是了。
越郗強撐着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上面一片密密麻麻,列着他近日來從事過的所有工作:上到公司管理崗,下到奶茶店店員,各種職位應有盡有,數量多到別人看來可能是在體驗人生,只有自己明白個中心酸。
可即便如此,越郗也沒有低頭認輸的打算。就像他寧願躺在這醫院的八人間裏被周圍人吵得犯惡心,也不願聯系父親越邦給自己調到VIP病房,畢竟那只意味着一個結局。
——等出院後,被越邦壓去和他那名聲堪比惡鬼的未婚夫領證結婚。
越郗倒不在意名聲,但他在乎感情基礎。再說了,在沒确定自己的初戀白月光是否存在之前,他沒有和任何人發展關系的打算。哪怕是名義上的也不行。
“真的是,糟糕透了……”
盡管早就預料到抗婚出走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但越郗也沒想到自己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作為常青藤碩士和完美的集團繼承人,越郗那滿是光環的履歷足以讓他成為被各大企業搶破頭的對象,哪怕離開越家,也就可以靠自己的能力過上優渥的生活。
奈何在越邦的打壓之下,Y市的所有大中小企業都将越郗拒之門外。越郗的求職标準只好一降再降,但他是真沒料到,越邦做事居然這麽絕,連奶茶店店員都不準,就好像他只有低頭回家認錯這一條路可以走。
但越郗不會屈服的,即使他從一個喝瓶礦泉水都不止十幾塊的富家公子,變成一個因吃了便宜套餐而食物中毒住院的窮光蛋。
這不僅關乎到他的婚姻自由,更重要的是,越郗不能在越邦面前再一次失去尊嚴。
“……沒關系,車到山前必有路,能撐一天是一天。”
他本質上還是個樂觀開朗的人。
就在越郗思考明天該去找什麽工作養活自己和越胖時,病床前突然狠狠地撞上了一個熊孩子,晃得他連挂水瓶都差點砸在地上。
“小朋友,走路不要看手機,這樣很危險的。”
越郗溫聲勸道,卻發現那小孩連吃痛的精力都沒有,更沒理他,而是單手握拳擺出了一個勝利姿勢:
“啊啊啊啊老子終于打過這個地圖了老子成神啦!!”
“你才多大就自稱老子?欠抽了是吧?”
一個母親急忙上前拉走了高興得又蹦又跳的熊孩子,還順便給越郗道了歉。
越郗笑着搖頭稱沒事,他反而被那癡迷游戲的小孩勾起了好奇,目光下意識地看向了對方的手機。那裏正顯示着一局游戲的結算界面,畫面精致華美:
「恭喜成神!」
已經很久沒玩過游戲的越郗,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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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總、阮總請您稍等一下!”
眼看自家上司剛從美國飛回來,連夜加班處理完公事就又要去英國出差,助理餘城連忙出聲叫停了對方雷厲風行的背影:
“阮先生讓我問您和越二少的訂婚儀式打算什麽時候辦,他好做安排。”
阮安棠聞言腳步一頓,等他轉過身時,本應被誇作稠麗明豔的臉上已經布滿了寒霜,一雙尾端上勾的狐貍眼微微眯起,藏在深黑色眼眸中的凜意兇煞至極。
“訂婚?”
簡簡單單的二字反問,卻把餘城吓得腿都要軟了,他瑟瑟解釋道:
“我上個月向您報告過的,阮先生為您和越家二少訂了婚,說是能通過聯姻來讓兩家更進一步。”
阮安棠收到消息後沒有任何回應,餘城還以為他默認了呢!畢竟對他這種工作狂來說,婚姻被拿來當利益交換的籌碼也并不奇怪。
“……”
阮安棠這段時間為公司的跨國新業務忙昏了頭,根本無暇注意這些小事,更別提他根本沒想到最近活得越發有眼色的阮利偉居然敢插手自己的婚事,餘城的彙報甚至根本沒進他的眼裏。
“備好厚禮,讓父親去向越家道歉并退婚。”阮安棠毫無遲疑地命令道,“轉告父親,如果再插手我的私事,他就沒有如今這麽體面的日子過了。”
“是!”
餘城毫不意外,在看到阮安棠得知婚約時的臉色後,他便明白這件事只會有這一個結果。
“可是阮總,我該如何向阮先生和越總解釋您退婚的理由?”
越家可是Y市的頂級豪門,哪怕是他們阮氏也不好得罪,必須得有個體面的借口。
阮安棠微怔。
“就說……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他眉眼微垂,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簾處打下一片陰影,似有黯然陰霾在阮安棠的臉上閃過,又因“心上人”這三個字迅速化為暖意,但無論是何種情緒都很快消失殆盡,化為一片平靜。
展現出來的,只有被下屬敬畏甚至恐懼的阮氏總裁,那焊作面具般的冷漠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