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賀清語被推進數間房間,迎接精密儀器的全身檢查。
看到賀清語的血源源不斷流進針管,段琳握緊拳頭,怕自己忍不住阻止。
做檢查需要抽滿一針管的血嗎??
小語一定很痛吧。
終于走完流程,醫生給賀清語開了個床位,告訴檢查段琳結果要兩小時後才能出來,段琳應聲,守在賀清語床前。
醫生交代她一些注意事項,随時注意病人情況雲雲,段琳把醫生說過的話都細細記在心裏。
溫柔注視躺在床上只有胸廓微微起伏的賀清語,無聲祈禱。
快點醒過來吧。
醫生松開手腕袖口間的紐扣,想去走廊上透透氣。
才踏出房間,立時有人帶起一陣微風徐徐而來,與之伴随着的還有外面空氣的寒意,熟稔搭着他的肩,輕快喊道:“老陳!你那個病人呢?”
醫生吓了一跳,見到是他,無奈地垮下肩膀,“你趕得真巧,我剛給人家做完檢查。”
轉身拉着枯榮一起走進病房,在數個床位中尋找熟悉的身影,“喏,那邊就是。”
他指指病房最角落被一道簾子遮擋,與其他床位都隔開距離的床位,“家屬說病人喜歡清靜,我就給她安排了靠裏側的位置。”
枯榮眼尾上挑,這人倒是和小師妹有着同樣的喜好。
興趣愈發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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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腳上前走到病床前,說聲打擾了挑開簾子。
背對她側坐在床邊的段琳聞到熟悉的清冽氣息,顫着眼睫不可置信轉身,與他毫無防備的對上,“師……兄!”
突然見到幾年未見的小師妹,枯榮也很驚訝,聲音都變了調,“琳兒?怎麽會是你?”
他們在這喜相逢,醫生看得眼珠都要瞪出來了,用胳膊去撞枯榮,八卦兮兮道:“認識啊,還整師兄師妹呢?”
枯榮來塵世歷練的時日久,早已深谙人世規則,煞有介事的編出故事搪塞。“我們參加過同一個藝術班,學了很多年,我比她先入學,就以師兄妹相稱。”
醫生聽完解釋點頭,也不知道信是沒信。
枯榮已有幾年未曾見過師妹了,關于師妹的消息都是從師父傳訊玉簡中所得知,這會子約莫是師妹下山歷練的時間。
經過時間的洗禮,段琳不再是他記憶中嬌憨純真的少女模樣,褪去周身稚氣,容顏出落得愈發絕色,清豔無雙。
枯榮幾乎是貪婪地将段琳從頭到腳掃視了個遍,似乎要在她身上盯出個洞,來确認她是否受傷。
衣衫整潔,沒有傷口和血跡,但臉上卻……
枯榮眼神淩厲了幾分,視線轉移到病床上昏睡的女孩身上,若有所思。
他不敢高聲,唯恐驚擾了段琳,只敢輕輕問詢,“琳兒,你怎麽哭了?有人欺負你?”
“我,哭了?”段琳神情淡淡,語氣裏卻藏着幾絲詫異。
枯榮懇切點頭,心髒猶如被一只手掌揪緊,疼得他眼睛發脹。
琳兒不僅是師父的寶貝,也是他和師兄捧在手心裏疼寵呵護的珍寶啊,怎麽能露出這樣的表情?!
得到師兄的确定,段琳擡起手,指腹挪到眼角,貼近皮膚,真的碰到點點濕潤,她渾身一震,刮去凝結成珠的淚水。
呆呆看着泛着水光的指尖,連師兄為什麽出現在醫院都忘了好奇。
枯榮按捺不住好奇,主動打破兩人之間的平靜,“這個女孩和你是什麽關系?”
他向前微微弓着身,不放過段琳面上任何細微的表情。
段琳對他的問句視若無睹,陷入忘我之境,在病房裏與枯榮對峙了近兩小時。
陳醫生立在一側,察覺到兩人間的暗流湧動,善解人意地當個安靜的人形立牌。
有護士進來給陳醫生送檢測報告,附耳幾句離去。
段琳被這股動靜驚到,定格的思維開始能接受外界訊息。她歪頭凝視賀清語略顯蒼白的臉,目光幽深,解答枯榮早就提出的問句:“什麽關系嗎?小語……小語是老婆,是老板娘,我們……做過約定的,為什麽還不醒?快點醒過來啊!”
她猛地站起來,踉踉跄跄撲在陳醫生跟前,“醫生,小語的檢測結果是不是出來了?她要過多久才醒?你快告訴我呀!”
自己的存在終于被注意到,陳醫生竟然感到欣慰,這股心情沒有持續多久。想到護士剛才對他說的話,他心下稍沉,不忍辜負段琳的期待。
但他的職業道德不允許對病人家屬撒謊,隐瞞病人的真實病情。
他只能維持平靜的聲線,艱難吐出猶如利刃的字眼:“病人的病因未明,但是能從片中看到病人的各項器官都在衰竭,極大地威脅病人生命力,器官衰竭不可逆,查不出病因也無法對症治療,只能采用常規方法吃藥緩解病痛。”
這些冷冰冰的詞彙一股腦砸向段琳的大腦,她沒辦法冷靜的思考,她只知道,自己絕不能忍受失去賀清語的生活。
小語要一直在她的身邊,不然她做的好吃的菜要給誰吃?
她買的食譜都還沒有一一嘗試完。
她很想冷靜的,可是一開口就泣不成聲,無法自抑身體和情感,“不能治的意思是小語會、會,會……嗎?”
她說了半天,都不敢吐露出那個字。
然無須她說出口,陳醫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地颔首,上前安撫性地拍拍她的肩,說出世界上最殘忍的話語,“請做好心理準備。”
陳醫生走出病房後,段琳蹲在地上抱頭痛哭,放任自己傾瀉情感。
枯榮守候在旁邊,一瞬間,他有很多問題想問,但似乎都不必問。
答案已經擺在他眼前。
“小語”就是師妹命定的情劫,是師妹修煉途中最大的絆腳石。
眼下看來,師妹是完完全全栽在她情劫手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