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寵物店

第16章

第16章

人群挪動得很快，前面每空出一片區域，段琳就帶着賀清語，老鷹捉小雞般跨步填位。

動物園內第一個館就是蛇館，一間五十米的長廊，許多人在外面躍躍欲試又不敢進去，只停在外面問每個進去的游客感受如何。

段琳沒這個顧慮，她仔細觀察賀清語的表情，後者也很鎮定，沒有一點點害怕的情緒，她便放心地和賀清語進入長廊。

長廊外面是有木頭搭建，園內也種植着樹木，乍一看蛇館就像是森林中的一間木屋。

裏面确實別有洞天，頂部裝飾着暖黃燈光，中間有一條供人行走觀賞的走道，兩側都是玻璃櫃，能清楚看見蛇的形态，每個玻璃櫃之間隔着一段距離，飼養着不同種類的蛇。

第一個櫃子飼養的就是以劇毒聞名的眼鏡蛇，身軀粗壯，蜷成層層疊疊的肉圈，猩紅的蛇信子貼在玻璃櫃上，沖圍觀的人群嚣張吐露着。

眼鏡蛇沒有靈智，只是憑借本能進行威脅、恐吓。

段琳覺得有趣，伸手在玻璃櫃上敲打，引得眼睛蛇根據她的的動作爬行追趕，蜷起來的身軀因為運動伸展開，一人一蛇展開歡快的追逐游戲。

有幾次眼鏡蛇都張開嘴，想用尖牙刺破段琳的手指，都因為冰冷的玻璃門阻擋沒有成功，段琳竟覺得它可憐，遂不再逗弄。

賀清語從進來開始就在大廳牆壁上觀摩蛇的照片和q版簡筆畫，看完所有畫作才追上段琳。

段琳看到她連忙揮手招呼，訴說自己的新奇發現，“這裏的蛇好好玩，會追着我的手一直跑，而且還會瞪我，想咬我但是又咬不到的樣子特別蠢萌，這條眼鏡蛇估計氣壞了，我帶你去玩黃金蟒！”

賀清語還沒說話，就被段琳扯到黃金蟒的玻璃櫃前。

黃金蟒體型比較大，它的櫃子比起眼鏡蛇還要大一些，蛇身呈黃金色，使得它看起來像是蛇中富貴花。

“先把手放在櫃子上，左右晃動吸引它的注意力。”段琳手把手教導她如何戲弄蛇。

賀清語依言照做，指尖在玻璃櫃輕點。

“就是這樣，幅度再大些。”

賀清語加重力度，在不同的位置觸擊。

“這蛇怎麽不動？莫非睡着了？”

段琳臉貼近櫃子，看到黃金蟒耷拉着腦袋，眼睛緊閉，沒有一絲生氣，對外界的動靜充耳不聞。

她失望地說：“換其他的吧，蝮蛇活潑，剛才看它一直在撞櫃子。”

“好。”賀清語沒有反對。

挪動到蝮蛇展示櫃。

然後，段琳眼睜睜看到驚奇的事情發生了！

她和賀清語剛靠近玻璃櫃，蝮蛇一改興奮神态，幹淨利落地仰天癱倒裝死。

段琳：……

這間蛇館一定是在針對她和漂亮的老板娘！

她再也沒有參觀的心思，氣呼呼拉着賀清語就走。

走出蛇館，感受到外界和煦的陽光，段琳煩躁的心緒才平穩下來。

想看點暖心動物開心一下。

恍然間又想到離開隐山時遇到的大尾巴雪狐，她蠢蠢欲動，提議：“咱們去毛茸茸館參觀。”

賀清語：“毛茸茸？”

段琳沒有解惑，攤開動物園地圖查看各館的位置，才看一眼就忍不住眉開眼笑。

惹得賀清語都開始好奇，“你決定好了？”

段琳點頭，手指點在地圖某個位置，“去這裏。”

賀清語自然垂頭去看，段琳手指停留的地方是——狐貍館。

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她手心發熱，裝作無事朝前走，不知不覺就超過段琳。段琳在身後遙遙喊：“小語走錯方向啦，狐貍館不在那邊，那邊是黑熊館！”

……丢人。

賀清語極不好意思返身回來。

沉默無言走到狐貍館，狐貍館是露天的，聚集了許多游客駐足餐館。

還有專門賣給游客投喂的零食袋。

段琳不可免俗地問賀清語要錢買了一袋，撕開包裝袋，倒了一點在手心，手伸在投食窗口吸引狐貍來覓食。

狐貍館內飼養的狐貍不多，只有五六只，有一只似乎睡着了，趴在石頭邊，任游客怎麽逗弄都不起身。

剩餘幾只都擺出妖嬈好笑的姿勢動作，好騙取游客的食物。

确實都是毛茸茸，只是館裏的幾只狐貍毛色斑駁，都混雜着幾種顏色，若是滿分十分，它們便只得兩分的可愛。

段琳手伸在窗口，什麽都沒做，很快有只焰紅色的小狐貍跳過來，低頭伸舌卷走她手心的食物，吃完了還留戀萬分的舔段琳的手心。

皮毛下的小肚子一顫一顫，早就被其餘游客喂得飽飽的。

段琳瞅見，也沒繼續投喂，她怕小狐貍再吃要撐得上吐下瀉。

只是她明明沒有投喂的意思，為什麽狐貍一直黏着她不走？

而且狐貍眼巴巴看着的并不是她的零食袋。

而是她身邊氣質清冷決絕的老板娘。

難道現在連小動物都沉迷在老板娘的美色下無法自拔？？

殊不知，賀清語眼中的景象和她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賀清語一進動物園，所有動物都感受到她血脈氣息，安安分分不敢躁動。只有這只誕生出懵懂靈智膽子頗大的狐貍對着她猛搖尾巴，嘴裏甜膩膩的對她變換不同稱呼：“祖宗宗～祖師奶奶～出塵絕豔大美人～親祖奶奶～最強的祖宗大人，您真的好漂亮呀，比畫像上美麗一萬倍！我居然能在有生之年見到您，真是八輩子修來的服氣！”

小狐貍後面還說了什麽，賀清語都自行封閉雙耳，屏蔽掉。

賀清語出生時意外繼承遠古狐族的稀缺血脈，此血脈克制萬獸，萬獸包括妖怪和普通動物。從此她成為萬獸之統領，所經之地，萬獸臣服，同時也被野心大的妖怪視為機遇，想吞噬掉她取而代之。

只是她因血脈之故，修煉速度飛快，天賦奇高，能輕易領悟到天地道義，兩百年的修煉便趕上其他妖怪千年修行，對戰時被血脈氣息壓制，實力只能展現出五分，所以兩百年來沒有妖怪能實現取而代之的心願。

然而，血脈賜予她天賦和統領地位，也帶給她弱點，賀清語空有一身修為，卻使用不了任何帶攻擊的技能，她只能壓制、抹除掉妖怪的妖力或者記憶，讓妖怪相信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動物。

自從能統領萬獸的血脈出現後，賀清語的魂影自動通過血脈傳承在狐族每只狐貍的識海裏。只要感應到天地之力踏入修行的狐貍都會知道狐族驕傲，法力最高強的祖師奶奶賀清語。

小狐貍一直把她當做自己的偶像，今日看見幸福得快要暈厥。

賀清語有些悵然，她很久沒見過妖怪對自己誠摯的善意了，不免動容，她問：“小狐貍，我看你有些聰慧，你願不願意離開動物園？自由自在的修煉？”

小狐貍先是高興地直叫喚，而後留戀地看狐貍館內扒拉食物吃個不停的同伴，只考慮了一會。“祖師奶奶，我不想離開它們，只期盼您有時間能常來看我，來檢查我的修煉進度好不好呀？我受得住批評！”

賀清語微怔，沒有勉強，溫柔地說好。

小狐貍真正笑得牙不見眼，眼睛眯成彎彎細縫，惹得旁的游客都拿起相機拍照。

小狐貍專注和賀清語的交流，早就沒在舔舐段琳的手，段琳收回去，用衣袖擦拭上面殘留的口水。

喃喃自語：“不好看。”

賀清語：“什麽？”

段琳：“這裏的狐貍沒有我追的那只漂亮。”

段琳怕她不記得，接着補充：“就是咱們初見那天，我在追一只純白的、皮毛光滑的毛絨絨大尾巴雪狐，像大自然的寵兒，極美極美。”

“真想再見到它一次。”

段琳神情癡迷，如癡如醉，真真是被那只雪狐勾了魂。

賀清語聽得耳根泛紅，小狐貍還在旁邊叽叽喳喳：“祖師奶奶，她說得是您吧？我見過您的真身，真的很漂亮呢！我覺得您不僅是狐族最厲害的，還是狐族最漂亮的雪狐，算她有眼光！”

賀清語：“……”

“閉嘴。”

“哦。”

小狐貍記下筆記：祖師奶奶不喜歡被誇漂亮，以後得換別的方面誇。

賀清語毫不懷疑，她再在動物園待下去，白色狐貍毛都要燥成紅色，羞死狐了。

強行打斷段琳對動物園的好奇心：“我餓了，回去吃飯。”

段琳仰頭望天，太陽還在不遺餘力散發它的熱情，不情願道：“天還沒黑，再看一個館我們就去吃東西？”

其實她對黑熊也是很有興趣的。

賀清語不理，重複：“我餓我餓我好餓。”

“行行行，知道了，回去我給你做飯，要吃什麽？”

寵物店裏有廚房，還有賀清語曾經買來的一沓食譜。沒遇到段琳之前，她常鼓搗着食物給賀蠃賀谛吃，只是這倆忒不買賬，經常在吃完後瞞着她扣嗓子眼把食物吐出來。

段琳昨天嘗試着做了道銀耳蓮子羹，賀清語喝完一碗，挑剔的胃都在瘋狂叫嚣：“麻麻我要嫁給她！”她立即決定把廚房的使用權交給段琳。

天大地大，填飽肚子最重要。

“吃蘋果塊炒菠蘿。”

“好嘞。”

“蘋果要切成心形，菠蘿要切成月牙形。”

“沒問題，廚房裏有模具。”

“還要吃菌子湯。”

“我去山上摘最新鮮的菌子。”

“不用去那麽遠，我們去超市買。”

“超市是什麽？”

“是個巨型百寶箱，想要什麽都能到裏面買到。”

“哇⊙⊙！”

……

二人商談着晚飯事宜，逐漸走遠。小狐貍的神念追在賀清語的耳邊放聲吶喊：“祖！師！奶！奶！一定要記得來看我！”

段琳賀清語從超市滿載而歸，買回一大堆食材，堆積在客廳。

賀蠃賀谛放下對段琳的敵意，主動過來幫忙分類整理好菜，異口同聲問：“今晚吃什麽？”

“老板娘吃什麽你們吃什麽。”

“想吃肉，想啃肉骨頭。”

“如果你們有老板娘那麽好看我就做肉。”

賀蠃、賀谛：“選擇放棄掙紮。”

還是賀清語受不了段琳萬事緊着自己的異樣感，出聲維護：“快別逗他們了。”

“就喜歡看他們在我面前争寵，但又争不過你。”

賀蠃：“呸！”

賀谛：“誰争寵啦？你臉真大。”

“肉好硬，沒有力氣切。”

“錯了。”、“我們就是在争寵。”

賀小花：“狗腿。”

“你這植物精快閉嘴！”

段琳先從購物袋裏挑出蘋果和菠蘿，把蘋果放在水池洗淨，水珠從蘋果上落下，又飛濺到她的手臂上，随着她關水的動作滑至手肘落下。

賀清語第一次覺得段琳的手漂亮得過分，之前牽手的時候都沒好好感受，可惜。

“小語。”

賀清語從呆滞中清醒：“阿？”

聽到段琳似乎是輕笑了一聲。“幫我挽一下衣袖，怕水落到裏面不舒服。”

剛才洗蘋果發生的事情讓她想要預防。

為了方便擇菜，廚房裏常年放置一把矮凳，為方便賀清語，段琳把矮凳搬過來坐下，瞬間比賀清語矮了一截。

賀清語有種居高臨下之感，小心幫段琳把衣袖卷到肩膀，段琳舉起另一只手，“這邊也要。”

賀清語點頭，起身換邊的時候鼻尖不慎被段琳的頭發掃到，癢癢的，刺激她當場打出噴嚏。

她揉揉鼻子，把段琳的頭發撥到自己挨不到的一邊，沒了頭發的遮擋，段琳雪白的脖頸暴露在賀清語的眼前。

段琳頸線生得很漂亮，纖細筆挺，連接的肩膀也是垂直成一條線，再往下看，能從衣領口隐約敲到鎖骨上方的窩。

安靜的時間有些久，“怎麽不動？”

“很、很快就好了！”賀清語努力讓自己專心，手指匆匆觸到段琳脖頸，很快挽好另一邊衣袖。

短暫的觸碰，兩個人的心都在跟着顫動。

賀清語莫名覺着廚房裏的溫度焦灼，她小步小步挪到廚房門口，想要逃離，“我不擅長做飯，就不留在這打擾你吧？”

“別走，你留在這我能做得更好吃。”

賀清語：“好吧。”

論據客觀有理，讓她挑不出理由拒絕。

賀清語看完她削去蘋果皮、菠蘿皮，認真挑籽的模樣像在對待珍貴的藝術品，神聖而虔誠。

再用模具壓出自己想要形狀，用淡鹽水浸泡除掉菠蘿的澀味，裹上一層玉米粉，放在鍋裏炒。

出鍋時滿室飄香，外皮酥脆，內裏香嫩，一點也沒炒焦，段琳假公濟私給賀清語先嘗一塊，再将剩餘的盛進碗盤擺好。

變花樣做自己拿手的菌子湯，超市買來的菌子不及山上剛采摘的新鮮，她就加入先前從菠蘿上提取的汁水，提鮮菌子的口感。

牢牢勾住賀清語的胃。

餐桌上，賀清語的嘴沒有停下過，誰說話都不理。

段琳知道，她精心策劃的計謀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