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試一下？”
“嗯。”
印塵的腳，從不肯讓人碰的腳，被千千小心握在了手裏。
他的開心果，跪在輪椅邊，低頭像捧着珍寶般解開鞋帶，給他穿鞋。
“我自己來，你起來。”他不要她這樣跪着，像什麽樣子？
“我想給你穿……”少女音小小聲，軟綿綿小綿羊音，理不直氣不壯，他就是吃她這一套。
跪坐着她小心握住他左腳，腳被她擡起來一些，腳尖便朝下垂着，握着綿軟的腳後跟往鞋子裏放，腳腳自己使不上力，卻會調皮的随着鞋子來回晃動，完全穿不進去。
千千覺得自己像在給一個不聽話的小寶貝穿鞋，它一點也不配合。
只好抓住腳掌，不給它來回調皮的空間，這一下子，千千終于掌握了給印塵穿鞋的秘籍。
“你會不會覺得癢？”瘦瘦軟軟的腳握在手裏，她還撓了撓他的腳心，擡頭看人，好好的一個清冷如玉大帥哥，已經在呲牙咧嘴，閉起眼睛皺眉忍耐着了。
“怎麽不會？你欺負我腳不能動，還好意思問我？”
“哈哈哈哈～”
笑出了眼淚的杜小姐，握住印塵右腳後，馬上又心疼的快流下眼淚了。
至今，千千也沒看過他的腳，但隔着白襪握着，已能夠清晰感覺到右腳與左腳的差距。左腳綿軟無力不健康，但終是還有些骨骼形狀，給它外力，便會乖乖聽話。
而印塵的右腳，完全癱瘓，從小發育就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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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乎摸不出腳背、腳跟的形狀，完全是畸形的小小一只握在手裏，像嬰兒般軟弱蜷縮、柔若無骨的癱腳，穿鞋，無異于受刑。
“用力塞進去就行了。”他知道自己的腳什麽樣子，也知道任何人握着他的腳都會為難，千千沒有直接放下走開，已經好難得。“不用管方向。”
清冷好聽的嗓音，說着對自己無情的話，千千心裏好疼，她的塵塵，衣着光鮮腰身筆挺穿皮鞋的時候，身體正是無時無刻不在遭罪啊。
嘴巴緊緊抿着，千千不出聲了，握着他的右腳，極小心的，一點點用力，慢慢蹭進了鞋子裏。無奈，可憐的腳腳放在鞋子裏，也是歪歪扭扭腳背朝下的。
“塵塵，它，一點也不能動麽？”
聽千千這樣問他，印塵不想再用語言去解釋這條廢腿，他兩只手握着輪圈借力，似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把千千捧着的右腳向前“蹬”，右腳真的動了，向千千懷裏又蹭近了寸餘。
“啊，可以動的呀，”千千抱緊了他的右腳，手不自覺的捏了捏小細腿，開懷的心情非常明顯，是真的在為他高興。“塵塵你好棒。”
揉了揉緊貼着左腿的右邊膝蓋，她輕輕搬動印塵更短更細的右腿，小心把右腳掌、腳尖的位置放在輪椅踏板上。
鞋跟還是沒辦法完全貼合踏板，尤其印塵撐着坐墊在輪椅上挪動身體，調整坐姿的時候，整個腳只有腳尖還留在踏板上，如果不用固定帶束縛着，就只好用手擺正腿腳的位置，才會好看一些。
因為了解，便可以想象右腳這時在鞋子裏是向內蜷縮着點在踏板上的，只好如此，不舍得再去折騰它。
一對腳腳擺好在輪椅踏板上，鞋終于穿好，印塵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右腳尖有一點內八，其他還看得過去，“還蠻好看的，謝謝。”
笑不出來，她又不能哭，跪在輪椅邊擡頭看他，小手緊張的扯着他的腿，不知說什麽好。
“走，睡覺去喽。”放好手剎，印塵單手去拉她，千千乖乖站了起來，卻發覺印塵還在拉她，準确的說是摟着她，直到把她攬在懷裏，抱在腿上，才打開手剎，劃着輪椅往卧室去了。
“嗳……”
“坐穩了，掉下去屁股疼哈。”
坐在他腿上不是第一次，但輪椅滑動的感覺，千千第一次體會。吓的直接扭過身子，緊緊摟着印塵脖子，借機把臉也貼在了他鎖骨那裏，撒嬌，是天然自帶技能。
“千千，乖，千千，”知道自己沒辦法給心愛的女孩舉高高，這輩子都只能是遺憾。印塵把腿貼着床，抱着她，拍拍小屁股，意思讓她自己去床上。
“嗯？”不解風情的杜千千，沉醉在抱着美男的享受裏，他不說清楚，她哪裏知道他拍拍自己是什麽意思？扭過屁股來，千千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什麽情況，印塵這邊已經忍不住了。
千千年紀小，對愛情更多停留在情感的依賴階段。又打心底裏覺得印塵殘疾，身體不好，從不覺得他是具有原始攻擊性的異性，更不覺得他會傷害自己——所以，她從不會避諱他，此刻，她雙臂緊緊抱着印塵，修長緊實的腿光溜溜蹭着他的癱腿，她不覺得怎樣，印塵已經難受得快吐血。
抱着少女體香在懷，她又不老實左右扭來扭去，印塵已經被折磨的說不出話來，只能緊緊抱着她，慢慢呼吸，試圖壓下某些原始的東西，調整自己的身體。
“塵塵，我……”千千是個傻子，但她也感覺到了印塵的不對勁，感覺到了大腿根那裏，不同尋常的變化。
“別動。”
說別動的那個男人，不是她殘疾病弱的男朋友，是一只狼。
兩個人初夜，從輪椅到床，再從床到浴室，像打了一夜的架。
思想成熟，模樣俊美的印塵，雖然身體不那麽強健，還笨笨的，但他還是牢牢掌握了主動權，可千千如果不配合，他又能做得了什麽？
還好，千千溫柔又體貼，不但配合他，還一直鼓勵，使得初夜完美成功。
“乖，千千乖，”再聽到他這樣在耳邊性感低語，千千會覺得他又要變身了。
“對不起，弄疼你了。”
“千千，我愛你……”華印塵的表白，她杜千千得到了。
兩條被子變成了一條，情感關系，發生了質的提升。
女孩子真的是世界上最優秀、最完美的生物，一夜之間脫胎換骨、化繭成碟。
千千不但抱着印塵睡了一夜，還幫着腿腳不方便的他翻身，甚至，昨夜還陪累極了的他洗了澡。
有一只溫柔的手，一直在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千千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并不是個美麗的夢，印塵一只手臂環抱着她，另一只手正在輕輕撫摸她的頭。
“還很疼吧？”印塵扶着她臉蛋慢慢抽出手來，手肘撐起身子湊到她耳朵邊，像說悄悄話似的哄她，“我幫你揉揉。”
騰的一下她臉紅了，“你要揉哪裏？我不疼了，不疼了……”
抱着她的印塵“噗”一聲笑了，主動貼着她的臉，尋到了她的酒窩摸了又摸，還輕輕親了親，“一定是疼的，千千今天不要下床，我來照顧你。”
說好的高冷男神，清冷小仙君呢？因為什麽就變成了大灰狼？
“這是要服侍本小姐吃飯穿衣，看書磨墨麽？我的小郎君。”
“遵命，我的大小姐。”
被他抱在懷裏，千千覺得熱烘烘暖洋洋的，安心十足。
不對啊？印塵什麽時候體溫這麽高過？
難為千千，美男當前，還保有一絲清醒，立刻把印塵上上下下摸了個遍。
“嗳，癢癢，別摸啦。”深冬，他覺得家裏有些冷，抱着溫軟的千千倒還覺得身子不那麽難受了。
“什麽呀，你是不是發燒了？”一骨碌坐起來，千千把手分別放在自己和他的頭上，終于确定，眼前賴在床上不願起來的男人，又病了。
“我沒事，你快來給我抱。”
頭發亂蓬蓬的，眯着眼睛使得卧蠶格外的清晰，可愛的華老師勾着手指叫她，曾經的高冷，蕩然無存。“千千？千千？”
人呢？
小丫頭腿一邁已經跑沒影了，他是斷然追不上的，印塵揉揉有些疼的頭，漸漸清醒了過來。他還沒來得及起身，千千又跑了回來，拿了測溫儀給他，左試右試，都是37.8度。
“天啊，塵塵，病才好了一天又發燒了。”他的病，壓根就沒好。
“不算發燒。”印塵并不太在意，他覺得自己沒事。
“快38度了，還不算發燒？唉，怪我怪我，昨晚不該給你洗澡。”
蓮藕似的玉腿就在眼前，看的印塵萬般害羞。
提到昨夜，笨拙、辛苦、甜蜜都一一湧現，他身體不方便，尤其幾番動情後，千千不放心他慢吞吞的動作自己去洗澡，又攔不住他，只好陪着一塊兒去洗。
小女生哪裏會服侍人？
兩人在浴缸裏玩鬧了大半夜，回想起來，印塵也覺得自己大抵是愛千千愛到瘋狂了，竟能抛開所有自尊和面子，把自己殘疾的身子完全交給她，毫無保留。
“我身體一向如此，怎麽能怪你？你別亂跑，身上的疼，都忘了？”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昨晚小丫頭疼的眼淚都掉下來了，後來，動一動大腿都喊疼，怎麽可能清早醒來全都好了？“你乖乖躺着休息，我叫人來給你做飯。”他的腦子裏，都是自己老婆哪裏不舒服，應該給老婆做些什麽，小丫頭變成了小女人，是不是還有什麽注意事項被他忽略了？完全沒考慮過自己的身體。
“不吃飯，先陪你去看醫生，你的病這樣反複，就是因為你沒看醫生吧？”他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兒，她卻做不到。
他有看醫生，來不及叫住她，千千已經幫印塵拿了貼身的衣物，欲幫他穿衣起床。
“我自己來。”
光着上身，印塵扶着床慢慢坐起來，露出了肌肉緊實好看的胸肌和手臂肌肉，他的上半身，還真的蠻好看。待他把白色對襟的薄上衣穿在身上時，千千已經在幫他穿襪子。
“千千，你別……”從不曾想過讓她這樣貼身照顧，會顯得他很沒用啊，可他，卻真的沒辦法，馬上把自己的腳從她手裏抽出來。
“怎麽辦？腳，腫了。”握着他的腳，千千手上動作停住了。
照顧印塵，本就需要硬下心腸來抑制心中的憐惜和難過，又突然發覺他的腳腫着，千千心裏更添了擔心和害怕。
癱瘓的右腳從沒走過路，皮膚又薄又嫩，握在手裏好似在觸碰嬰兒的肌膚。因為血液循環太差，腳上皮膚總能看到清晰的血管和泛着紅，一年四季都是冰涼的溫度。
從腳踝處已經看得出，腳有些腫，腳背的皮膚被撐到近乎透明，細小的血管皆清晰可見。
他的腳趾都朝腳心萎縮着，有些水腫後，更像是五顆紅葡萄，緊緊縮在一起，一動不能動。用力掰開的話，腳趾裏面的骨頭也許都會斷掉，千千是碰都不敢用力，只能捧在手心呵護。
所有的生物學知識都湧上了頭，千千很擔心他身體，印塵的腳是偶爾一次這樣腫？還是常常腫，只不過她沒看到？
“經常這樣，沒事的。”印塵從她手裏把腳拉過來，自己慢吞吞穿起了襪子。
如果看文的寶寶都來跟我聊天，我會不會忙到哭？
哈哈，這大概是一個美麗的奢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