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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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裏,岑九容再次翻窗闖入宋時鳶的閨房。
辛夷已然見怪不怪了,不用人吩咐,就麻溜的避出去。
宋時鳶擡眼看了他一眼,又立時将目光收回來,漫不經心地打着手裏的絡子。
鐘氏嫌棄閨女年紀一大把了,繡活卻拿不出手,下決心要整治她,宋時鳶自然是不肯的,母女倆好一頓過招。
最終兩人各退一步,繡活暫且放在一邊,宋時鳶先從打絡子練起。
就是吧……
練了半日,一根五蝙絡子都沒打好。
岑九容拉下臉上的黑色面巾,踱步到宋時鳶跟前,俯下/身,笑眯眯道:“阿鳶打絡子呢?”
宋時鳶身子扭向另一側,沒理他。
岑九容跟過來,笑道:“叫丫鬟們打就是了,你何苦自己動手呢?”
略一停頓後,他又十分篤定地說道:“橫豎你在這上頭沒天賦,便是再練上三五年,也不會有甚長進的。”
宋時鳶:“……”
說的這是什麽話!
對于古代女子來說,針黹女紅是基本功,也虧得是自己,換了旁的女子,聽到他這番話,只怕要掩面淚奔了。
宋時鳶張口便想罵他幾句,想想還是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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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他這種厚臉皮的家夥,罵他也不痛不癢。
于是她冷笑道:“沒長進又如何?你不是聲稱我是你未來的妻子麽?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夫人,難不成還得親自做針線活?”
岑九容一怔,随即俊逸的面容上綻開個燦如春花的笑容來,伸手一下将她摟進懷裏,激動道:“阿鳶,你願意嫁我了?”
宋時鳶擡手去推他的胸/膛,沒好氣道:“難道我說不願意,你就會放過我?”
岑九容想也不想便道:“自然不會。”
宋時鳶翻了個白眼,哼道:“那不就得了。”
“還是有區別的。”岑九容大手輕/撫着她如墨的長發,柔聲道:“若你心甘情願的話,我會很高興。”
宋時鳶撇了撇嘴,傲嬌道:“想讓我心甘情願,可沒那麽容易,你還得加把勁呢。”
岑九容低低地笑了,擡手捏了捏她的臉蛋,溫柔缱眷地看着她,鄭重道:“好,我會好好努力的。”
“你松開我,有話好好說。”宋時鳶任他抱了一會兒,然後再次推了推他的胸/膛。
岑九容松開她,挪到她身側,與她同坐一個錦墊。
宋時鳶白了他一眼,也沒趕他。
岑九容往靠背上一歪,伸手揪住她一绺頭發,邊摩挲邊問道:“裴若蘭來找你麻煩了?”
宋時鳶哼了一聲:“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麽?”
若不是有裴若蘭這茬兒,他今夜還未必會過來呢。
岑九容輕笑道:“我聽聞她領着人浩浩蕩蕩直奔宛平縣衙來,擔心她會為難你,立時就往這邊趕,誰知走到半道,又聽人來報,說她打道回府了……”
略一停頓後,他身子前傾,捏住她的下巴,笑呵呵道:“得了她一千兩銀票?我竟不知阿鳶還有這等忽悠人掏錢的本事。”
宋時鳶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嗤”道:“你高估我了,我可沒這本事。是你那好義妹,為了別叫我‘惦記你’,主動掏的銀票。”
岑九容雖挨了一巴掌,但手卻沒松開她下巴,甚至還強硬地将她的腦袋轉過來。
他似笑非笑地說道:“原來在阿鳶心裏,我就只值一千兩銀票?”
宋時鳶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我也覺得一千兩有點少,要不你跟裴姑娘說說,再給我補點?”
岑九容松開她下巴,伸手從懷裏掏出個錢袋,打開取出兩張銀票來,拍到她面前的炕桌上,哼道:“我給你雙倍,你可以繼續惦記我了。”
“繼續?”宋時鳶斜了他一眼,好笑道:“說得好像我先前惦記過你似的。”
說完便伸手去夠他的錢袋。
岑九容舉高手,打趣她道:“嫌少你直說便是,我又沒說不同意加價,怎地還動手搶上了呢?”
宋時鳶無語道:“你別揣着明白裝糊塗,還不把我的錢袋還回來?!”
上回把錢袋借給宋時鹄,果然不出她所料,錢袋落到了岑九容的手裏。
她索要了幾回,岑九容都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還。
岑九容冷哼一聲:“你先前沒惦記我,現在也不肯惦記我,如此冷血無情的女子,還指望我對你百依百順?想得美!”
宋時鳶立時反唇相譏道:“你既知我是冷血無情的女子,卻還對我抱有期待,豈不是想得更美?”
岑九容被她怼得一怔,随即搖頭失笑:“好一張利嘴!得虧你素日出門少,否則得得罪多少人?”
宋時鳶不屑地嗤笑一聲。
她又不傻,看人下菜碟是社會人的基本功,怎可能無差別怼人?
不過是看他對自己包容,自己怼他他也不生氣,方才如此。
在外頭她都是裝乖巧的,當初齊家也正是因為看上了她針紮不動的泥捏性子,這才在齊文州出事後,将主意打到她頭上。
沒等她怼回去,就聽他又話鋒一轉,湊到她臉前來,笑道:“不怕,有我在,你想說甚就說甚,得罪人也沒關系,有我替你兜着。”
“我謝謝你啊!”她陰陽怪氣了一句,然後擡手麻溜地将桌上的銀票抄起,疊吧疊吧塞進了自己的另一只新錢袋裏。
明知道她貪財,還上趕着一個接一個地把錢拍她面前,她若是不收下,簡直天打雷劈。
宋時鳶正低頭系荷包的帶子呢,就聽岑九容笑問她:“兩千兩夠用麽?若是不夠用,我再與你些。”
宋時鳶搖了搖頭,哼唧道:“你跟你義妹今兒一共給了三千兩,加上你在青雲縣給我的那一千兩,總共四千兩了。我們這樣的人家,足夠花一輩子了。”
上輩子她的嫁妝,就只有一千兩銀子,就這還是裴氏積攢了十來年,外加賣了三分之二祖田湊出來的。
誰曾想到,這輩子她才十三歲,竟然就有四千兩銀子的巨款了。
雖然其中一千兩已被她給了母親鐘氏貼補家用,但還剩三千兩呢。
只是這筆錢不好過到明路上來……
看來她的小吃攤,還是得擺起來。
岑九容笑眯眯道:“你只管放開花就是了,不必替我省錢,我養得起你。”
宋時鳶笑了笑,沒接話。
又沒成親,拿個三千兩當小吃攤的啓動資金就罷了,無限制地花他的銀錢,她可沒這個厚臉皮。
不想他繼續這個話茬,免得他逆反心理上來了,硬塞給她銀票,她連忙扯開。
“我兄長能入國子監,多虧有你幫忙,謝謝。”宋時鳶擡眼看他,嘴角露出個笑意來。
岑九容淡淡道:“些許小事罷了,無須介懷。”
語氣雖淡定,但眼角眉梢的得意卻藏不住。
宋時鳶如何看不出來?
她扯了扯嘴角。
岑九容這人,她以為自己看過原着小說,對他的性格已很是了解了,現在卻發現,他根本不是原着裏的樣子。
自己不過不鹹不淡地誇獎他一句,他竟然竊喜地跟個孩子似的,看着要多純情有多純情。
跟書裏那個擁有通房丫鬟跟青/樓紅顏知己若幹,風/流而薄情,只對女主例外的岑九容簡直判若兩人。
覺醒人物自我意識後,竟會帶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
她表示這很神奇。
宋時鳶腦子裏正想東想西呢,岑九容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如果你真要謝的話,那就親我一口。”
說着,将手指指向自己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