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我做的不夠好,是麽?”
十五見夙辭好像不那麽生氣了,膽子又大了,裝作看不懂夙辭一副不想回憶不想談的表情,輕聲道,“我讓你不舒服了,是嗎?”
夙辭閉上眼裝聾。
“我沒經驗,我只是……”十五總是能有理由,總歸都是別人的錯,總不能是自己的錯,“我只是學……那些電影裏的,可能是不太對勁,那就是那些演員的錯。”
夙辭在表情麻木內心崩潰的仔細回憶,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什麽時候出了岔子讓十五能看到這種少兒不宜的內容。
“但是。”十五還在替自己辯駁,“夙辭,你的反應,不像是完全不喜歡,你……”
“十五。”夙辭眼梢一點點紅了,他閉着眼,用最虛的語氣說着也挺虛的話,“你再氣我,我就離島至少三個月……”
十五對此反應很快,“我不說了。”
夙辭終于得了片刻安寧,閉上眼想繼續睡一會兒。
沒過多久,他感覺自己腰間簌簌索索的,他以為十五又不老實,正要發作,感覺到十五小心翼翼的将他溫熱的掌心貼在了自己腰間。
夙辭:“……”
十五在他掌心凝起一點點溫和的靈力,輕輕附在夙辭後腰位置,用很輕的力氣揉了一下。
“我不是故意的。”十五低聲說,“我不知道你這麽疼,剛看見你腰上被我活活掐青了,我……”
十五頓了會兒,難得的說了一句小意體貼的話,“是我不好,剛才……對你太粗暴了。”
“我不是故意在欺負你。”明明平日許多不幹不淨的話都可以面無表情的說出來的,但這會兒十五措辭卻十分小心,他想了想,低聲說,“我一點兒也不想看見你疼,我只喜歡看你舒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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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辭忍無可忍,“閉嘴!!!”
十五依言閉嘴,但掌心的靈力卻更溫和了一點,他将靈力放輕,手腕上多了點力氣,在夙辭後腰上緩緩按揉。
夙辭低聲吐了一口氣,雖然不想承認,不适感确實好了許多。
十五給夙辭揉了一會兒腰,又用同樣的方法揉散了夙辭手腕上深深的勒痕。
剛才沒太注意,夙辭手腕上的傷比腰間要嚴重多了,他手腕上的斑駁傷痕慢慢蔓延開來,右手手腕內側都破了皮。
十五眉頭緊皺,指尖靈力強了許多,小心的籠住了夙辭的手腕。
十五眉頭越皺越禁,他實在是受不了夙辭受苦,沒法不抱怨,“你就不能不掙紮嗎?你看看你把手腕弄的,剛才還故意把袖子放下來不讓我看到,你是故意想氣死我?”
十五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方才還輕柔的語氣蕩然無存,來了火氣,“你就是故意的,想讓我不舒服,對吧?”
夙辭:“……”
夙辭絕望的想,自己一輩子積德行善,就算功德未滿,動了凡心破了戒律清規,但整體來說自己還應該算是個好人吧?
從遇到十五的那一天起,他自認也算盡心了,把十五從一個文盲教起,把他從一個原始人教成了現在能說會道能寫會算的,養到這麽大,就是讓他來氣死自己的嗎?
對十五的教育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呢?
夙辭扪心自問,自己做的還不夠嗎?
十五見夙辭并不認錯,無名火更來了,冷嘲熱諷,“剛才不還挺能訓我的麽?怎麽,現在理虧了,就不說話了?裝聽不見了?”
夙辭揉了下胸口,覺得自己早晚能被氣死。
“你要不給我個痛快吧,真的……”夙辭氣若游絲,“你別氣我了,我寧願受刑,也不想聽你說這些話。”
十五還挺講理,皺眉,“我只是氣你故意掙紮傷了自己,又沒說要怎麽樣,你知道錯以後改了就行了,不至于受刑,我對你有那麽壞嗎?”
夙辭被氣的心口發悶喘不上氣。
十五還在不依不饒,“你答應我,以後都不掙紮了。”
夙辭:“……”
“我答應你,以後不掙紮了。”夙辭認命,語氣沒有起伏的喃喃,“我以後都不掙紮了,好不好?別訓我了嘶……手腕疼……”
十五看看夙辭的傷,緩緩低頭,在夙辭手腕上親了下,而後用靈力将夙辭兩個手腕籠在一起,小心的讓靈力在夙辭手腕之間溫柔穿梭,不多一會兒夙辭的手上的傷痕就好了許多。
夙辭抿了抿嘴唇,移開視線,這下是真的不氣了。
夙辭自嘲的罵了自己一句,低聲道,“我是不是太好哄了。”
“你喜歡我哄你?”十五擡眸看向夙辭,想了想問道,“怎麽算是哄?”
夙辭不知道該怎麽說,他看看自己手腕,“這……應該就算吧。”
“你是想聽我說情話嗎?”遲铮想了想,回憶着看過的無數影視片,遲疑道,“我的……我的身體剛才送給你了,我以後就是你的了,你喜歡嗎?”
夙辭忍着笑,想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
十五皺眉,“你不喜歡?你不想要我?”
夙辭還是搖頭。
“我喜歡你的身體,你很漂亮,很英俊,沒有人會不喜歡你,我喜歡你,想要你。”
夙辭睜開眼,看向遲铮。
記憶裏,夙辭要了十五短短一生并未給他的承諾。
夙辭說,他想要十五喜歡他。
夙辭想要有個人能喜歡他。
遲铮在千途床前坐了倆小時,待他完全退燒後才離開。
方才收拾屋子發現千途家裏缺的東西還有很多,萬幸這年頭二十四小時商超哪兒哪兒都是,遲铮想去買點東西,順便躲千途一會兒。
剛剛才回憶起兩人不太愉快第一次,遲铮這會兒不太想和千途獨處。
沒人知道他有多心虛。
許多話沒法說不敢說,岑天河那個白癡嘴一張一閉,讓自己答應千途和他戀愛,那是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陳年舊事經不起翻騰。
遲铮只敢同大乾元同岑天河色厲內荏的嘴硬,沒了別人,他自己心裏清楚,沒法一下子答應千途,不過是自己心孤意怯,根本就沒這份底氣。
大乾元有句話也沒說錯,若這麽縱容千途縱容自己的私欲發展下去,遲铮将來就真的沒勇氣同夙辭對峙了。
遲铮原先手裏的一張張底牌,早在前面兩世被他自己揮霍光了,面對夙辭,如今的遲铮什麽都沒。
遲铮手機震動了下,又是岑天河發來了信息。
岑天河:【他退燒了嗎?】
岑天河:【你知道怎麽照顧病人嗎?你肯定不知道,我準備了點東西,他要是睡着了我給你送過去?吵不到千途吧。】
遲铮終于學會用手機了,岑天河很滿意,一晚上發消息發個不停,自顧自的熱情。
遲铮看着岑天河的信息,臉色很差。
就是如今同千途糾纏的機會,都是從岑天河這裏偷來的。
等岑天河都知道了,等千途都知道了……
遲铮周身怨氣徒然增大,他掃了對面貨架上反光一眼,看到自己銀白色眸子後閉上眼,等着自己眸子恢複自然。
明明怨氣比誰都大,但事到如今也不知道該怨誰了。
天天苦大仇深的顧影自憐,說到底,從開始到現在一切都是自己偷來的。
遲铮不敢再放任自己顧影自憐的沉湎前世記憶,待眸子恢複快速買好東西結賬走人。
出超市時已經是淩晨三點,路上空無一人,遲铮擡頭看看光污染浸潤下空無一物的夜空,想着多索性多走一會兒,等到天亮給千途買了早餐再回去。
好巧不巧,正好遇到了昨天遲铮幫過的那個女靈師。
“我一直以為你開的是個奶茶店……”
遲铮進了一家裝修的花紅柳綠的夜間專供店,面無表情的看着一牆琳琅滿目造型別致的玩具,“林絮,我記得……岑天河還經常來幫你看店,他那薄臉皮,能賣得出去東西?”
“能啊。”女靈師林絮也是個赤靈,靈力一般,因為早年幫過岑天河,故而跟遲铮也搭上了點聯系,她處理不了的任務,一般都會找岑天河,不是指望岑天河能幫上忙,就是仗着遲铮不會放任岑天河去死,所以這些年也沒少麻煩遲铮,“再說我也只是想有個落腳的借口,又不指望賺錢。”
“在這落腳。”遲铮喃喃,“……你系鈴人根本不會來這種店吧。”
林絮嘆氣,“就是怕見面,才開這種店啊,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其實很多靈師,是怕見自己的系鈴人的……每次見面大家都淚眼婆娑的,她莫名其妙,我心裏也不舒服。”
遲铮靜了片刻,“見到系鈴人是什麽感覺?”
“離遠點沒事,十米以上,別對視,基本沒感覺。”林絮仔細回憶,“我上次跟她撞了個對臉還是三年前,那次是個意外,我不出手不行了。”
“對視的瞬間,她哭的……整條街都聽得見。”
“她爸媽還以為出什麽事兒了,慌裏慌張的……”
遲铮打斷林絮,“我是問你,什麽感覺。”
林絮不太想回憶,默然半晌道,“平生委屈,全拱到胸口了,恨不得把幾十年受的罪全告訴她,想把命都交給她。”
遲铮點點頭,“見多少次也是嗎?”
“當然不會,就第一次反應大。”林絮一邊記賬一邊搖搖頭,“特別是她,之後就沒太多感覺了,轉世後反應更輕微了,我自己是因為一直沒轉世的原因,見到系鈴人痛苦會多一點,但也僅限于前幾次,但後面每次近距離見到,心裏總會是難受,只是不會再控制不住眼淚了。”
遲铮稍微放下心。
林絮擡頭眯着眼,仔細判斷着遲铮的表情,了然一笑,“找到了?”
遲铮沒說話,自己在店裏逛了逛,拿了幾樣丢在林絮面前,“結賬。”
“送你了。”林絮表面看着是個二十幾歲的女人,實際年齡比遲铮大太多,買自己店裏的東西沒有分毫不好意思,“幫你拆包裝,換成普通盒子?”
遲铮默認。
“專門挑最貴的……”林絮一邊念叨着一邊拆包裝,拆到最後一個,林絮皺眉,“您能不能稍微正常點?”
是一副口枷。
但造型還算是簡單質樸的,中間是一條三寸黑色皮革制成的柱狀咬枷,兩邊各拴着一條黑色絲綢系帶。
林絮把口枷換到沒有文字描述的普通白色盒子裏,遞給遲铮,“辛辛苦苦把人找到了,就這麽對他?我要是沒記錯,他還挺小吧?”
“想多了。”遲铮接過來,“這是給我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