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身世謎
第31章 身世謎
看清中年人長相的同時,
陶言蹊立刻單膝跪地,彎腰行禮。
他就算再兩耳不聞窗外事。
也在無數次新聞報導和講話中,見過這張高貴雍容的臉。
眼前這個人——
是彌沙帝國的現任君主, 容毅大帝。
“叩……叩見陛下, 望您寬恕我不敬之罪!”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 容錦元帶自己見的居然是這個人, 短短幾次呼吸,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免禮,快免禮。”
面對他這個素昧平生的omega,容毅的态度竟然好得不可思議。
他甚至微微站起身。
想要攙扶陶言蹊。
好在理智還是快過了感情。
他最終沒有做出什麽讓少年無法承受的舉動。
“是我向父皇引薦你的, 言蹊,不用這麽拘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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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錦元苦笑着扶起陶言蹊。
看來确實是他思慮不夠周全,給出的暗示也太少,讓對方無從猜測自己的目的所在。
“我告訴父皇, 你是破序者事件中的無辜受害者,又和我一見如故,他也表示願意和你談談。”
“這麽多年,你一個人生活,想必吃了不少苦。這次又平白無故被連累受傷, 不論是父皇還是我,心底多少都感到愧疚。所以想見見你,算是彌補缺憾。”
彌補缺憾……?
即使陶言蹊再遲鈍, 也能聽出他話語背後的特殊含義。
若沒有什麽其他原因, 堂堂彌沙皇族,
為什麽會對自己一個弱小的omega青眼有加?
“多謝陛下、三殿下, ”他惴惴不安地道,
“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 事後承蒙三殿下,我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顧,實在是不存在什麽虧欠一說。”
容毅卻忽然朝他笑了笑:
“小陶,聽阿元說,你那裏有一枚罕見的鴿血石儲物戒指,能不能給朕看看?”
陶言蹊神色一僵。
鴿血石戒指……那個母親留給自己的遺物?
不難猜測,他們知道鴿血石戒指存在的原因。
應該就是軍方掌控的那段錄像。
但是對于坐擁無數財富的皇室來說。
區區一枚戒指,應該不足以引起他們的注意才對。
“你別擔心,我們無意拿走它,只是想瞧瞧看。”
容錦元表情溫和極了,
“聽說你平時都把它收在晶環裏,今天應該也随身攜帶着吧?”
“當……當然可以。”
心跳激烈,呼吸也急促起來,陶言蹊強忍着異樣的感覺,從晶環中取出了鴿血石戒指。
毫無瑕疵的圓潤表面,石榴般晶紅剔透的色澤。
當戒指映入眼簾,容毅虛虛搭在沙發上的手指瞬間握緊。
“快,快拿給朕看看。”
他接過容錦元遞來的戒指,向來穩定的手掌居然顫抖個不停。
成府丘壑的一國之君,竟然失态得如此明顯。
他眼神虛浮,指腹摩挲着寶石表面,忍不住輕聲呢喃。
“橙橙……你終究還是,不肯原諒朕麽。”
平日裏沉穩冷靜的眼眸裏,漸漸蓄積了濕意。
他沉默着把玩了戒指很久,才啞聲開口:
“小陶,你知道嗎,這塊鴿血石原來并不是戒指,而是一條祖傳的吊墜。”
“它雖然有儲物的功能,但對使用者的血脈要求極高,迄今為止還沒有人能使用。所以,朕的先輩都是将它作為傳家寶,一代代留給子孫的配偶的。”
“你的母親,陶雨橙,就是朕心系一生,也虧欠一生的愛人。在我們正式成婚的那天,朕就把吊墜送給了她。”
容毅眼裏的情緒溫柔又悵惘:
“當初她嫌吊墜沉重不便攜帶,請示過母後,便找了專門的匠人将它打磨成了一枚戒指。”
“原本朕以為再也不會見到它,卻沒想到,有朝一日,由你将它再次帶到了朕的面前。”
他上前一步,輕柔地握住少年冰涼發顫的手:
“之前沒來得及告訴你,朕是……你的生父。”
……
與房間內的靜寂截然相反。
門外的宴會廳裏,依舊是一片歌舞升平。
蘇茸把玩着手裏的酒杯,百無聊賴地觀察人群。
他本來打算去找陶言蹊,可來回搜索了幾圈都不見人影,無奈只能自己找地兒待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屋子裏有些悶。
剛才還算輕微的暈眩和頭疼,現在已經一陣緊似一陣。
确定身邊沒什麽人察覺。
他悄悄溜到人群背後,從側門出了大廳。
夜色微涼,空氣清冷,蘇茸深吸了幾口氣。
症狀卻絲毫沒有緩解。
他又到一旁的水池撩了些冷水到臉上,這才發覺,自己渾身的肌膚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變得滾燙。
綜合來看……怎麽這麽像是發熱期呢?
纖細的眉忍不住皺起。
說來确實奇怪。
被破序者綁架時。
他的發熱明明已經惡化到了出血熱的程度。
也不知宴西辭他們用了什麽方法。
居然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
只不過,像現在這樣頭暈發熱的症狀卻變得頻繁起來。
蘇茸無奈地搖了搖頭,正準備從晶環裏找支抑制劑,身後卻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發熱期的omega?怎麽一個人待在這裏?”
蘇茸回頭,正撞見一名酒氣熏天、滿臉通紅的高大alpha。
他衣着華貴,看上去身份不凡,醉醺醺的表情卻顯得相當猥瑣。
蘇茸抿了抿唇,暗暗握緊了袖口的機甲。
自己現在信息素外溢,原本就很容易引發附近的alpha失控。
更何況對方早就已經陷入酒醉狀态。
人種之間的差異無法單純靠作戰技巧彌補。
為了自保,迫不得已時,他或許只能擊傷這名alpha。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小美人,別躲啊,你也很難受吧……?”
醉鬼含混不清地念叨着,
一步步倒逼着蘇茸退到了牆角。
“別過來,否則……”
這個alpha的信息素濃烈得刺鼻,和某種劣質香精很類似。
蘇茸皺緊了眉,感到一陣反胃。
下一刻,酒氣熏天的人忽然全身僵硬,被揪着衣領一把拽起。
紮着尾揪的青年如同拎着只雞崽般,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
“林少,好久不見。聽說令尊要求你戒酒修身了好一陣子,怎麽,不過數日,這就饑渴難耐了?”
話語裏的威脅意味讓醉鬼渾身一個激靈。
他吓得連連擺手:
“不不不,宴少,您誤會了,我只是看這位小哥不太舒服,想幫忙而已。還請您……千萬別告訴家父。”
“看不出林少這麽愛心泛濫啊。”
宴西辭龇牙笑道,
“既然如此,還不快滾?”“這,這就滾!”
alpha踉跄着落荒而逃,宴西辭不屑地輕嗤一聲,回眸望向蘇茸:“你沒事吧?臉怎麽這麽紅?”
“沒什麽,就是發熱期到了,沒來得及注射抑制劑而已。”
蘇茸搖搖頭,聲音悶得厲害。
不知為什麽。
見到宴西辭的剎那,他緊繃的神經就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來。
清新通透的雪松味無孔不入,身體深處很快又酸又軟。
他悶哼一聲,忍不住靠着牆壁緩緩滑坐下去。
空氣中清冽的苦荞茶信息素,也迅速地變得濃郁起來。
宴西辭稍稍壓低了眉眼,也俯下身,似乎想要觸碰他,又有些猶豫。
果然,短時間攝入太多液态信息素的後果,
就是抑制劑的禁斷。
倘若自己不在附近,發熱的症狀或許還能靠藥物抑制。
但現在,已經一發不可收拾。
“嗚……好難受。”渾身潮熱,胸悶氣短。
蘇茸死死攥着衣領,感覺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還以為是正常的發熱症狀:
“喂,宴西辭,你能不能……幫幫我?”
素來清清冷冷的眼眸裏,此時全是潋滟的水光。
宴西辭的心跳不受控制地亂了節奏。
大腦一瞬間有些遲鈍
任由思維蔓延到了無邊的旖旎中。
“我要,怎麽幫你?”
他的聲音也不自覺地變得低啞。
“這是,抑制劑。”
蘇茸喘息着,把一支針劑放到他掌心,“我身子太軟沒力氣,麻煩你幫我……注射到信息腺裏。”
宴西辭接過抑制劑,
表情有些僵硬。
原來……是這麽個幫忙法啊。
剛才,自己可真是誤會大發了。
這幅表情落在蘇茸眼中,又是另一番滋味。
心底湧起不知名的煩躁,本來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和這種驕縱蠻纏的闊少有過多交往的。
只是眼下情勢所迫,不得不低頭服軟。
“要是不願意,我就……就自己來。”
他惱怒地哼着,想拿回宴西辭手裏的針管。
卻被對方一把按住了頸項。
“別亂動,讓我找找位置。”
被宴西辭氣息吹拂的耳廓轉眼間紅了個透。
蘇茸緊緊咬着唇,纖長的睫毛上凝了淚珠。
他無法動彈,只能任由宴西辭撫摸着後頸,尋找合适的落針位置。
在少年看不見的角度,宴西辭悄無聲息地劃破了自己的手指。
純白的信息素被混入了針管之中。
唯有這樣,蘇茸的發熱症狀才能徹底被抑制。
冰涼的藥液緩緩注入肌膚內。
灼熱和疼痛潮水般褪去,蘇茸脫力地喘息着。
宴西辭也順勢調整了姿勢,讓他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肩頭。
“多謝,要不是你幫忙,我現在只怕是焦頭爛額。”
蘇茸微閉着眼,嘴角笑意清淺。
這一次,他沒有再像以往那樣豎起全身的刺。
感受到對方的放松和依賴,宴西辭的眼光也變得無比柔和。
其實今夜他同樣無緣無故地心神不寧,出來透透氣,也是為了放松心情。
這一刻,所有焦灼的情緒都被悄然撫平。
信息素的交融,真是種奇妙的體驗。
“不客氣。”
他擡手揉了揉蘇茸烏黑的中長發。
……
“您,您說什麽?”
房間內,陶言蹊聲音發顫。
幾十秒之前,帝國萬人之上的君主,聲稱是他的父親。
這個事實的沖擊力實在太大,幾乎要使他以往的認知分崩離析。
“朕知道,這個真相對你來說,比較突然。”
容毅的神情無奈又疲憊,“在你受傷時,阿元将你與朕的血樣進行了比對,你千真萬确,是帝國的王儲之一。”
“那為什麽……媽媽從來沒對我提起過這件事?”
陶言蹊艱難地說道,“倘若她真的是您的妻子,為什麽會過得那麽辛苦,甚至……”
“是朕,虧欠于她。”
年長的alpha疲憊地阖上眼簾。
年少時真摯又沖動,輕易就許下視彼此為唯一的諾言。
卻沒想到,它在現實的浪潮中不過是張薄紙。
一拍即散。
他或許是迫于無奈,
她卻不肯将就。
“你的母親是beta,年輕時和朕共同征戰星際,出生入死,本就積累了很多暗傷。加之後來有了你,她又經常郁結在心,這才落下了病根。”
他突兀地停頓了一下,才問道:
“對了,她走了……有多久了?”
誅心之問。
手指深深刺入掌心,陶言蹊卻根本感覺不到痛。
“三年。”
嘴唇顫抖,他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滿腔深情被辜負,希望被磨滅。
拼盡所有供養着唯一的孩子長大,孱弱的身體卻無法支撐着她再多看一眼。
“我的孩子,言蹊……”
“媽媽是個沒用的女人,你千萬不要……像我一樣。”
那是陶雨橙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彌留之際的她……
當時在想些什麽呢?
是否也和現在的自己一樣,失望痛苦,
卻又感到無盡的空洞和虛無?
“竟然已經過去了這麽久……”
容毅揉着眉心,嘆息連連。
他能坐上如今這個位置。
确實已經摒棄掉了諸多無意義的情感。
陶雨橙固然是他心底一顆朱砂痣。
但那些不可追溯的往事,對他而言也不過是随風散去的沙。
已經不能挽回,又何必沉溺于心痛傷懷的情緒裏。
“過去的事,是朕對不起你們母子。”
再擡起眼,容毅眸中已經是一派冷靜:
“言蹊,即日起朕就昭告天下,恢複你應得的王儲身份,并擇吉日重新下葬雨橙,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桃子:達咩
我繼續爆肝!!!0點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