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仙同幼兒園
仙同幼兒園
梁辰站在那棵大橘子樹下面,眯了眯眼看着身後那些撲棱棱跑過來的小孩子。葉初就站在梁辰身邊,“有用嗎?”
梁辰:“憑經驗來說的話,有用,如果他們真的聰明絕頂,那就沒用。”
葉初:“”
事實證明這些小孩子并沒有聰明絕頂,誰也沒有注意到捆在桔子樹上那根可以絆倒人的細線,第一批孩子撲棱棱的跑過來,看着站定的兩人,想都沒想的朝橘子樹撲來,結果毫無征兆的挂在那根線上,倒了一地。
一孩:“哎喲,我腿斷了。”
二孩:“哎呦,我手沒了”
三孩:“嗚”
這一批孩子倒了一地,另一批孩子倒了,哎喲喲的叫喚。
梁辰找了根很長很長的繩子把那些倒地的孩子三下五除二的捆了起來。完了,牽着那根繩子的一頭,朝葉初眨眨眼:“走了哦。”
葉初:“你還是有點辦法的嘛!”
梁辰笑了,又露出那個小酒窩:“所以你相信我嘛!”打開那扇辦公室的門,梁辰把那群小孩兒放在一角。
那些小孩撤去方才猙獰的目光,眼裏淚光閃閃,眼眶通紅,像是要哭了似的。
小孩一:嗚嗚嗚
小孩二:嗚嗚嗚
小孩三: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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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辰:“嗚什麽嗚?方才不是還想吃人嘛?”梁辰拍了拍其中一個小孩子的頭,那個小孩嗚的一聲,臉上的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你們為什麽會在這裏?”梁辰問。
那些小孩唧唧哇哇什麽都說不出來,只是那些表情卻越來越委屈。
梁辰回頭問葉初:“怎麽辦?”
葉初:“小孩不是喜歡吃糖嘛?”
梁辰恍然大悟一般,從兜裏掏出一包糖果,拆開一顆塞在其中一個小孩的嘴裏,“可以說了嗎?”
那小孩點點頭,收起眼淚,咯嘣咯嘣的嚼了起來,嚼了半天:“嗯。”
梁辰:“”
嗯,好厲害哦,嗯,居然嗯,想了半天想出一個“嗯”字。
不得不說,梁辰對小孩子還是很有耐心的。
面對小孩子面帶愚蠢又好奇的眼光,梁辰還是笑着問:“你們一直待在這裏?”
小孩一:“是的。”這就是那個張幼雲的女兒。
“待多久了?”梁辰問。
“差不多有三年了吧。”小女孩說。“這些媽媽都不許我們說的。”
葉初問:“那你們為什麽現在又說出來了?”
那姑娘愣了幾秒 ,好像一直想說什麽,嘴唇開合間,小聲道:“因為我們想出去。”
已經在這裏關了太久了,久到他們已經忘記了外面的世界長什麽樣,久到他們以為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幼兒園這麽一隅方寸之地,直到梁辰和葉初出現的一天,他們才幡然醒悟,原來外面還有一個世界。
只是,這個幼兒園在昨天之前都是一直開放着的,他們出不去?
那姑娘小聲抽泣着:“我們已經死了,存在于世的是我們的靈魂,我們被囚禁在這裏,離開這裏,我們會徹底消失的。”
另外一個小孩插嘴道:“我不想死第二次。”
“真的,好痛哦。”他說:“第一次死的時候,我被媽媽吃掉了,骨頭都不剩,滿客廳都是我的血,被我爸爸舔幹淨了。”
“對的,我也是這樣。”
可能人會記不得自己的生日,會記不得曾經遇見過的故人,會記不得吃過那些樣式的蛋糕,會記不得曾經幹過的蠢事和好事,但他絕對會記得一生的死因,因為那最痛,最讓人難以接受,就像是剛開始享受的一生戛然而止,猝不及防,慘淡收場。
梁辰在這時說:“我帶你們回家怎麽樣?”
“不好。”一個小孩說:“我們會被吃掉的。”
“不會。”梁辰說:“我保證。”
也許他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解救這些被困住的靈魂,不管是這些幼兒園的孩子,或者是那些倒金字塔中輾轉的“人類”。
就在這時,屋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沙沙落葉聲中,輕微的腳步聲也顯得格外明顯。有人來了,那人停在了辦公室門口。片刻後,推門走了進來。
張幼雲披着濕淋淋的頭發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她的目光還是冷冷的,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那樣一眨不眨的盯着梁辰和葉初以及地上那些坐着的嗚嗚嗚哭着的委委屈屈的小孩子。
葉初:“你來了。”等張幼雲走進來後,葉初順便關上了門。
那群小孩子看到張幼雲後,眸中輕輕一閃,“老師?”“媽媽。”
張幼雲淡淡的點點頭,有些心疼的走到那些小孩子身邊,輕輕扯了扯繩子,試着解開,但那繩子系得太緊,她的手指又不靈活,她擺弄了半天都沒解開那繩子,只好求助似的看向兩人。
梁辰輕嘆一聲,慢慢走過去,解開繩子,那些孩子沒了束縛,一個個全都圍向了張幼雲,仿佛他們已經把張幼雲看成了他們的母親。
收起了爪牙,撿起了殺意。
仿佛他們都是普通人,是無憂無慮的兒童,是順心順水的年輕老師,沒有經歷過世間風雨,沒有經歷過那些挫折,沒有見過死亡,沒有見過靈魂,一切如初,就像從前那樣,從未改變。
經年風雨過後,人間萬事萬物都有了改變。
“別把他們帶走。”張幼雲試探性的看向梁辰,仿佛和之前那個随意殺人的張幼雲判若兩人。
如果換做從前,梁辰肯定會對張幼雲充滿了戒備和不信任,自從方才看過了那本名叫《時光不語,野草連天》的書,講述了一個與《消失的租客》相仿但又不同的故事。
故事中的主人公同樣經歷了背叛,複仇,孤立,冷落的往事,與電影裏不同的是,梳理的女主孩有更豐富的經歷。
綠林小區爆發疾病,得病的人全都異變,母食子,父嗜血,場面一度慘不忍睹,血腥不堪入眼,那時候得綠林小區陰暗的不像是有活人在的地方,樓道裏像是有陰魂不散,呼呼風聲都能讓人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還正常的人寥寥無幾,死亡人數卻激增。
當時,作為唯一活着的幾個人,張幼雲那天走在回家的路上,樓梯間的血腥味和潮味讓她感到壓抑和不适。
這裏的鄰居和租客讓她感到十分嫌惡,尤其是那些滿嘴惡言的人,他們不明事理,但愛信口雌黃,看到這血腥濃重的場景,她居然感到了快感,就像是她讨厭的那些人終于得到了報應。
直到事情一發不可收拾,甚至危及了她的生命。
那時候她還有一點良知,僅剩的一點良知,她把暫時還活着的幾十個小孩關在了幼兒園,不讓她們回去,不用去面對她們吃孩子的父母,她爬了六層樓,從一樓開始,殺掉了每一個住戶,直到六樓,看到了曾經侵犯自己的那個幼兒園園長李康,心中的恨意一下子全上來了。
于是,一邊是為了了卻心中的恨意,一邊是為了保住那些剩餘的幾個孩子。
她心裏是矛盾的,糾結的。
于是殺掉那些住戶後,她跳樓了。
那些住戶的冤魂未消散,聞着味找到了幼兒園裏的孩子,帶他們回家,再次吃掉了他們的兒女。
于是,張幼雲又回來了,死魂帶着那幾十個孩子的魂魄回到幼兒園,關在那間教室裏。
回到綠林小區後,她了解到了倒金字塔鎖魂一說,就把那些魂魄全都鎖在了綠林小區裏,包括她自己。
她明白了草芥沒有完整的一生,零零碎碎拼湊出來的記憶也許是不太美好的,但也是逃不掉的,這就叫做宿命。
可她同樣想不明白,為何有人生來狂傲自大,傲視他人,傷害他人,有人卻窮其一生躲避流言蜚語,茍延殘喘。
也許這就是野草和野花的區別。
綜上所述,張幼雲就是一個矛盾的人,她在善良與仇恨之間輾轉,連她自己可能都看不透自己。
梁辰聽完張幼雲的故事,略有感觸:“但是我們不得不帶他們走。”梁辰說:“你想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嗎?永遠困在這一隅,反倒不像是一種保護,至少這種保護會讓人感到反感。”
葉初不知作何感想,眼前這姑娘本性不壞,只是後來,不知不覺的就變了質。
張幼雲遲疑了一下:“那些人呢?”她指的是綠林小區裏傷害過她的租客。
“你們該走了。”梁辰說。“現在很晚了。”
屋外大雨陣陣,雷暴天氣下,閃電照亮了半邊天,張幼雲向着窗外望了一眼,那眼裏帶着一點無措和怨恨,那一次徹底被李康傷害也是在一個雨夜,雷雨交加。
從來沒人心疼過她。
沒人愛過她。
是從哪一天開始呢?與她朝夕相處的親姐姐試圖殺掉她,為了財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