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滅世(1)
【任務代碼:Revolution】
天下七分, 七個國家國境線交合, 連成了瀚海的整七個國家活動版圖。
雖是天下七國, 但其實國域範圍都不算太過遼闊,最為富饒的, 是位于中心位國土面積最多的秦國。
楚國排之第二。
不知道瀚海七國以外的地界是否還有國度。
瀚海七國域內也有河流山川、有邊界的海洋, 但不知為何, 最溫暖的氣候在瀚海七國中間, 越往外延伸,越寒冷。
到了七國邊界,連綿山巒已經是終年積雪不化, 寒風刺骨。
秦國曾派精英軍隊全副整裝去翻越邊境雪山,企圖找到其他國度,或者像傳說中那樣‘外面有仙人’存在的地方,但是雪域太廣、氣候太冷, 秦國的軍隊做了萬全的準備, 最後只回來了一人, 其他全部葬身雪山。
之後陸陸續續七國又派人去過邊域雪山, 依舊一無所獲。
七國邊界連綿看不到頭的雪山,把七國都隔在了這個已經固定的區域範圍內。
中心地帶最為溫暖, 所以七國的都城其實距離很近,中心地帶的農作物能打到一年三收,越往外, 年收次數越少。
清若是楚帝第七女,不是嫔妃所生, 而是皇後娘娘身邊一個婢女爬了龍床的結果。
她出身沒多久,母親就死于病痛。而她在宮裏的待遇,可想而知。
還好是個女孩,又沒有任何靠山背景,皇後顧及着楚帝,沒有趕盡殺絕。
餓不死,也沒奴才欺辱挨打什麽的,但是也就那樣了,住在皇宮最偏僻的地方,隔壁就是冷宮,吃的飯菜僅能保證吃飽。
六歲那年,瀚海大寒,還未入冬,整個瀚海七國已經開始飄雪,只有位于最中心地帶的幾個都城沒有飄雪,但是氣候非常冷,比以往嚴冬時節要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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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清若的老嬷嬷小太監都不走心,清若打小身子骨弱,得了傷寒。
老嬷嬷象征性的去太醫院領了兩副藥回來給她煎。
但是病症一點沒好。随着天氣一天天轉涼,還加重染上了咳症。
老嬷嬷這才去叫了太醫來看她。
但是嚴寒突襲,宮裏病倒了大半主子奴才,這會自然是分不出人手來管她的。
清若咳了半個月之後,傷寒加重整日高燒,并且開始咳血。
老嬷嬷和小太監也得了傷寒,瞧她像是肺痨,怕被傳染,離得遠遠的不敢再靠近,反正這個時節,宮裏剩下沒病的奴才都在圍着幾個貴主子忙活,顧不上管他們這,就是病死了也賴不上誰。
清若躺在濕潮陰冷的床上,燒得昏昏沉沉,臉頰透着通紅,臉上其它地方卻是蒼白得要透出青灰。
又開始咳血,而後猛咳了一大口血噴在地上之後,整個人徹底沒了意識。
“噗通。”
像是心跳的聲音,又只像突然而起的狂風卷起滿天落葉的聲音。
清若醒的時候,屋子裏光線昏沉沉的。
因為她生病,最近屋裏的窗子都關得嚴嚴實實的,隔着窗砂紙,她看着外面似乎有點昏黃的顏色。
不對……她不頭暈了。
之前發燒燒得她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一點力氣沒有,別說這麽明顯的去看窗外什麽天色了。
清若伸出手摸自己的額頭。不熱,不過發傻的人自己摸也不準确,清若掀開了陰潮潮的被子從床上坐起來。
手上有東西。
她轉頭看。
手腕上戴着一個純黑墨色的镯子,镯子沒有任何花紋,寬度大概和她小拇指差不多。
她病了近一個月,這半個月以來病情加重,原本就瘦,這會清若看着自己的手腕覺得就剩下皮包骨了。
但是這镯子的大小,和她的手腕剛剛契合。
雖然病了一個月,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這镯子不是她的。
清若舉着手腕在自己眼前看,她頭不暈了,感覺自己也不燒了,更重要的時,那感覺會要了自己命的咳嗽也不咳了。
清若動作緩慢的轉頭去看地上,地上很髒,但是很明顯,沒有血。
盯着地上盯了至少有十分鐘,她才轉頭繼續看镯子。
她一直舉着手,這會半點累的感覺都沒有,不像是大病初愈,倒像是,脫胎換骨。
清若抿了抿唇,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指去觸碰那墨黑的镯子。
戴在手腕上,沒有任何感覺,這會伸手一碰,清若倒吸一口冷氣。
好涼好涼,像是直接觸碰到冰塊一樣。
這镯子有古怪。
忍着涼,她整只手握住,試圖把它從左手腕上拿下來。
緊緊抵到肉,不疼,卻也拿不下來。
皺着眉放棄。
這拿來的镯子啊。
清若盤腿坐在床上盯着手腕上的镯子思考,轉了轉腦袋,莫名其妙的出現,治好了她的病,該不會真的有,古話流傳的有仙人吧?
那這個東西,就是仙人的?
瘦瘦小小的小女孩坐在床上,偏着腦袋,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又萬分期待的對着手上的镯子,聲音小小啞啞的喊,“仙人?”
沒有任何回應。
她噗通噗通跳得很快的心髒震得她耳廓生疼,腦子裏亂糟糟的,又喊,“仙人,您是镯子還是在镯子裏面啊?”
感覺意識一瞬間抽離的空白,像她之前咳出一大口血昏過去的時候。
條件反射閉上了眼。
而後她感覺,周圍不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還是真的,自從醒了之後,她覺得自己的五感好了很多,她之前在房間裏能聞到很多味道。
這會感覺周圍,有種很清淡的藥香味,還有清冽的像是泉水的味道。
清若心髒狂跳,緊緊閉着眼緊張到臉上的五官快要擠成一團。
可是終歸,還是要睜眼。
亮,光線很亮,和她剛才屋子裏差距很大。
清若睜開眼睛。
被眼前的場景驚到沒有表情,眼睛直接失去焦距,頭腦一片空白。
很久之後,才緩過神來。
她依舊是盤腿坐着的姿勢,但是坐在一段青石板小路上,小路不寬不窄,夠三個人并肩而行。
青石板路兩邊,全是她沒有見過的植物。
每一顆,都發着光。有綠色的、有黃綠色的、有開着炫目花朵的,一眼過去,完全看不到頭。
可是它們都發着光,有些上頭籠着一層茵茵的綠光,看着就讓人感覺心生親近,而有些雖然開着絢麗的花朵,但是籠着一股黑氣,很不詳的感覺。
很遠的地方,她看到了山,那種連綿起伏的青山,上頭太高,看不到山頂,她能看到最高的地方,雲霧缭繞。
清若呆呆的開口,“原來真的有仙人啊。”
作為瀚海七國中第二大強國,楚國禦花園裏布滿珍奇,但是這裏所有的植物,都是她沒有見過的。
更重要的是,她沒在楚國禦花園,見過任何會發光的。不僅楚國,瀚海七國之境,應該都不存在這樣的植物吧。
所以這,肯定是仙人的地方。
清若低頭看了眼自己坐着的青石板,又擡頭開口,“仙人,您在嗎?”
“仙君?仙帝?仙王?怎麽稱呼您啊?”
她說了半天話,眼前遼闊的地域內沒有任何回應,沒有風,也沒有回音。
清若又坐了好一會,終于試探性的站起身。
準備四處看看,這才想起來轉頭看看後面。
“呀!”吓了一跳往後跳開。
她的背後是一個院子,院子裏看着,是一棟兩層樓的建築物。
建築風格不像楚國皇宮,她沒出過皇宮,也就不知道其它地方。
兩層樓的建築物,外面都是竹子,看着像是整個用竹子蓋得。
不過這些竹子都不是青綠色的,偏黃,清若覺得自己五感真的是好了很多,因為隔着還有不近的距離,她看着,那些竹子全都是一樣粗細長短的。
院子外面也是用竹子圍起來的院欄。
清若看見門上挂着牌匾,不過她沒學過字,不認識,只覺得寫得真好看。
黑色的牌匾,燙金色的字體,磅礴大氣,鋪面而來她只覺得看着叫人很緊張的感覺。
清若一時間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她剛剛說了半天話,仙人也沒理她,顯然人家不想搭理她,也許就是看她可憐順手救了她。
清若站在原地,低頭看着自己光着的腳,腳趾頭一動一動的,小聲糯糯開口,“仙人誤怪,我不是有意來打擾的,只是不知道怎麽的就來到了這,現在我也不知道怎麽回去。”
剛說完,腦袋裏暈的感覺又來了,這次她忍着沒閉眼,只感覺視線突然暗下來。
她站在了自己床上,回到了屋裏。
清若看着自己熟悉的屋子,這次沒開口,在心裏不确定的想,之前她問仙人是不是在裏面,就進去了,剛剛說怎麽回來,就回來了。
是仙人做的嗎?
肯定只有仙人這麽厲害。
可是一看,镯子還在自己手上。
清若站着糾結了一會,再次朝镯子伸手……咦?不涼了?
這又是為什麽。
這時候,她聽到了外面有動靜。
老嬷嬷開口,聲音帶着傷寒的鼻音,啞啞的比原來還難聽,“你快去看看,七公主還好嗎?”
奇怪?她才剛過聽到推開院子門的聲音,怎麽就聽到老嬷嬷說話了。
小順子回答,“奴才去瞧瞧。”
清若也聽見了,她想了想,在床上躺下,又拉着濕潮難聞的被子蓋上了。眼睛卻是看着門的方向。
腳步聲靠近,一直關着的門被推開一條縫,小順子眼睛往裏面看,就看到七公主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面無表情眼睛卻是瞪得大大的看着他。
“啊!公主沒了!”
清若這段時間的情況,眼看着就是不好了,小順子這會自然以為她死了。
後頭的嬷嬷也下了一大跳,小順子後跌坐在地上,王嬷嬷越過他,一把推開屋子的門,清若眨眨眼,看着她,聲音小小的喊,“水~”
老嬷嬷到底年紀大,在宮裏這麽多年見過的死人也多,看得出分別,回頭狠狠瞪了一眼跌在地上的小順子,“胡說什麽,公主好着呢,快進去給公主倒水。”
老嬷嬷怕被她傳染了肺痨,最近都不近她的屋子。
小順子忍着疼爬起來,應了兩聲用手袖捂住了口鼻才低着頭進了屋子,在桌子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茶壺裏倒了杯水端到床邊,老遠遠的遞給她,“七公主,您喝水。”
清若慢慢掀開被子坐起身子,去接水杯,沒想起來自己手上突然出現的镯子,這會突然看見,猛地吓了一下,水杯摔在地上,她猛地把手縮回了被子裏。
她有什麽沒有什麽,小順子和王嬷嬷都十分清楚。
杯子摔到地上碎開,碎片濺開,小順子跳着往後躲,“七公主,您怎麽摔杯子呢。不是要喝水嗎。”
清若目光卻死死的盯着他。
整個手腕藏在自己的肚子處。
小順子捂着口鼻,擡頭看過來,七公主那是……什麽眼神?
到底是奴才,小順子低下了頭,“奴才再給您倒一杯。”
王嬷嬷站在門口十分不耐煩,“倒個水都倒不好。”她不想站在清若這,只朝裏面說,“七公主,老奴去領晚膳,您的藥還在煎着,一會小順子給您送過來。”
清若沒有回答,只盯着轉身去倒水的小順子。王嬷嬷也不需要她的回應,說完就趕緊走了。
清若藏在被子裏的手試圖把镯子拿下來,還是拿不下來,她一時間有點着急,心裏不斷默念,快拿下來、仙人,到底該默念什麽她自己也不知道。
小順子倒完水,低頭避開被子的碎片,稍微離床近了一點,“公主,您喝水。”
清若定了定心神,伸出右手去接。
低着頭随意珉了一下就放在了一邊。
小順子也沒看,轉頭要離開,“公主沒什麽吩咐奴才去守着煎藥。”
清若等着他出門,關山門才松了口氣,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腕,急得要哭了。
小順子出了她的屋子,嘴巴裏小聲念叨着罵王嬷嬷,“真是個老妖婆。”
清若凝神,她真的聽見了。
從剛剛王嬷嬷和小順子進院子,她不該聽見的聲音都能聽見。
低頭再看自己手上的镯子。
突然有些安心卻又更多的不知所措。
“謝謝仙人。”
小順子一會送了藥進來,清若說放在桌子上,他就放在桌子上出去了。
清若想了想,起身坐在床邊找自己的鞋子,把裏面濺到的一些杯子碎片抖出去,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才穿好鞋避開碎片走到桌子邊坐下。
藥很湯,她坐在桌子邊,左手現在習慣性的藏在肚子的地方,右手捧着碗,吹着藥小點小點的喝。
她好了,但是她必須喝藥。
王嬷嬷提了晚膳回來。
已經有些冷了,走到門邊看見她在坐着喝藥,反而驚訝了一下,“公主!您大好了?”
清若的臉色依舊很蒼白,搖了搖頭,“還是很暈,只是今天下午睡了一下午,感覺好一點。”
王嬷嬷心裏作何想不知道,态度倒是恭敬了一些,這半個月來終于第一次踏進她的屋子,呼吸放輕走到她桌子邊,“公主有皇上真龍之體護着,好好喝藥,不日便能大好。”
一邊說一邊把一碗米飯兩個菜放在桌子上。
“公主您用完膳休息,老奴去幹活去,宮裏不少活等着做呢。”
清若點點頭。
等着她走了,認認真真開始吃飯,把味道不好有些冷的飯菜全部都吃完了,剩下的藥涼得差不多,她一口全喝了。
今年不知道為了,瀚海太冷了,她聽王嬷嬷說,除了都城,其他地方都下雪了。
清若有衣服,不過一年四季尚衣局那只會給她準備四身衣服。
好在她不怎麽長,天冷之後便把前些年的冬衣翻出來加着一起穿,倒也不怎麽冷。
晚上天色漸漸黑下來,小順子來點了一處燈,倒是把屋子收拾了一下,碎片也掃了。
王嬷嬷還來給她換了床上的褥子被子。
她聽見王嬷嬷和小順子說,“看樣子,公主是能大好的,今年寒氣來得兇狠,宮裏這會已經沒了兩個公主了,雖不得皇後娘娘喜愛,可現在宮裏病的主子多,等今年冬天過了,難不準聖上就想起來問一下情況。”
王嬷嬷雖然平時欺辱小順子,但是跟着清若,說明兩個人在宮裏其實都無依無靠,王嬷嬷是得罪過人,小順子是一進宮就分到了清若這。
王嬷嬷又和他說,“她現在年歲小,日後到了十多歲,聖上肯定是要想起來的。大難不死,後福就來了。好在往日也還算盡了力,日後多哄哄,年紀小不記事。”
小順子在宮裏這些年,也明白。何況即便年紀小,營養不良,但是宮裏的貴主子們他見過的公主,還真沒底子有七公主好的,她母親若是沒點資本,怎麽可能一個侍女爬了萬歲爺的床還生了下來。
七公主到了年歲,聖上肯定要讓她和親或者拉攏朝臣的。
今年已經走了兩個公主,一個皇子也會聽說也是在吊着搶救了。現在剛剛進十一月,誰知道今年這寒冷的天氣會不會更冷,那些個現在還病着的最後能不能大好誰知道。
七公主這是挨過去了,像王嬷嬷說的,大難不死,後福就跟着了。
今年宮裏病倒的奴才也多,這會抽不出人手,等天氣暖和了,宮裏又少了貴主子。還在的,聖上總要過問的。
兩個人算是打成了統一的共識,所以第二天,清若屋裏就變了樣。
床單被褥換了,灰撲撲的地方打掃了,窗子開了些不再全部關着。
茶壺裏也有熱水了。
清若還是坐在床上,她還在‘病中’,瞧着是精神頭都好了,但是王嬷嬷也不敢勉強她下來走走動動。
只和她說,“公主,等下午老奴再去太醫院瞧瞧能不能請個太醫來給您把把脈,重症壓下去了,現在得換藥了。”
這會王嬷嬷也不害怕傳染了,坐在屋子一邊,用去年用過的被子芯在給她縫衣服,說是今年冬天冷,尚衣局那邊不送,她就用去年的被子芯和今年夏季的衣衫給她縫冬裝。
王嬷嬷絮絮叨叨說了半天,也不見清若接話。
奇怪的擡眼看過來,清若坐着,被子蓋在腿上,手都在被子裏,面無表情看着她。
王嬷嬷心裏一咯噔,讨好的笑了笑,“公主,可是累了餓了?怎麽這般看着老奴?”
清若珉了珉唇,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昨天她大概有個猜測,這會把左手從被子裏伸出,撥了撥頭發,看着王嬷嬷搖搖頭,“沒。”
王嬷嬷笑着哄了她兩句,讓她累就休息,還在病中要休養,不要強撐着。
她像是,看不見她手上的镯子。
清若提着的心思放下一點,又把右手也伸出來,指着桌子上的茶壺,“嬷嬷,給我倒杯水。”
王嬷嬷特別聽話特別好脾氣立馬放下手裏的東西站起來,然後給她倒了水,還和她說,“溫熱的。”
走到床邊小心的遞給她。
清若兩只手伸過去捧杯子,就在她眼前。
王嬷嬷毫無反應。
清若喝了水,遞杯子給她的時候說,“我記得我有一個镯子,我想戴。”
王嬷嬷看了一眼她瘦瘦的手腕,但是告訴她,“公主,那镯子您現在戴不了了,太小了,等春節,聖上給賞新的咱們再戴。”
清若哦了一聲,低下頭似乎有些失落。
王嬷嬷也沒說其他話,她越想得到聖上的注意,對她越好,主子越走越高,她才能跟着走高,所以多的話,她也不說。
确定了。
王嬷嬷看不見。
清若撫着自己手上的镯子,小順子不能十分确定,但應該也是看不見的。
這樣就她目前就夠了。
清若有點開心,心裏覺得都是仙人在幫她,嘴角勾起一點笑,心裏默默道,“清若謝謝仙人。”
而現在位于瀚海雪域秘境裏的季限。
捏碎面前金丹修士的金丹,抽出手的瞬間上面的血跡消失得幹幹淨淨。
對方瞪大的眼睛從驚悚到瞬間死亡死亡後的空洞,整個臉變得扭曲可怖。
沒有引起季限任何的表情變動,整個臉上像是沉入一灘死水,維持着恒久不變的冰封。
随後轉身離開。
四千年前瀚海那一場仙魔大戰,無數魔君死亡的同時無數半仙隕落被魔族分食。
那場大戰持續了近半年,整個瀚海大陸都彌漫着血腥死亡的氣息。
最後魔尊在被圍殺時用萬年魔修之力給整個瀚海大陸下了魔修之咒。
那一場大戰,幾乎是整個瀚海修仙界的末日之災。
緩了千年終于又開始出現高階修士,但是無數天靈地寶被毀,整個瀚海界靈氣潰散。
之後便是整界靈力匮乏。
上古的瀚海半仙極多、仙獸、高階化形的妖修大能也是層出不窮,更別說再往下的修士了。到了現在,便是一個金丹都要集一個大的門派之力才能培養出來,前提還要這人靈根天賦極好。
到了元嬰,那幾乎已經是瀚海最高階層的存在了,整個瀚海七十二門派,七個大宗,元嬰數量也不超十人。至于分神,已經四千年沒有人到那一步了。
瀚海雪域,位于瀚海大陸的北端,終年冰封,沒有過任何靈獸或者靈藥存在的跡象,好像是一個不屬于瀚海修真界的地方。
而瀚海七國,卻處在瀚海雪域中間。
自從發現瀚海雪域裏存在瀚海七國,并且是無修士存在的凡人世界,整個瀚海域內的修士都知道那地方肯定地下壓着天靈或者地寶了。
更可能,是已經變成為上古時期四千年前那些大能誰留下的至寶,才有可能在雪域內開出一片天地,有了溫暖,有了四季讓那些人類生存至今。
誰都想要,但是沒有修士能靠近瀚海七國的範圍之內。
飛越雪山,抵禦寒冷,對到了金丹的修士來說沒有難度。
但是,有屏障,他們無法越過靠近。
越發肯定那裏懷着至寶的同時也越發清楚,那是上古時期大能留下的屏障,哪怕大能已死,但是那時候隕落的大能,再不濟也是分神,整個瀚海內的修士,目前為止,無人可進。
不過卻确定了一點,雪域,應該是和上古隕落的某個大能關系很緊密的一個地方。
所以這次雪域內現出新的秘境,整個域內的修士都在趕往。這是新出現的秘境,并且明顯是個殺境,還隔着老遠,便已經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暴風雪、風裏夾雜着細碎的冰錐。
秘境分三、殺境、幻境、和境。其中奇珍異寶最多的,便是殺境、也很可能是前人留下來的芥子空間。
主人已死,芥子空間便屬無主,會處于開放狀态,但是之前整個域內靈力匮乏,芥子空間只能吸收滿足夠開啓的靈力之後才能開放。
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加上瀚海現在靈力匮乏,越大的危險,才有進一步的可能。
季限剛到秘境入口,便感覺到整個雪域‘噗通’一聲。
像極了心跳。
墨镯是他已經煉化認主的法器,當時半個身子已經跨入秘境,由不得他多想,只能随手把墨镯抛出去,讓它去尋是什麽東西引得雪域‘活’了一下。
瀚海七國圍着的屏障他自然也去試過,同樣被擋了,沒成想這一次墨镯倒是進去了,并且直奔瀚海七國楚國皇宮一處。
落在那要死不活的女娃手腕上。
墨镯不像法器,更像是神器,但是煉化之後他随身帶了多年也沒有出現靈智,暫時只能稱之為法器。
帶着他的氣息,內裏又全是高階靈草,那要死不活的人只是吸了幾口墨镯的氣息便活過來了。
墨镯是他的,他扔了出去,依舊能感應到周圍的一切。
只是他沒想到,墨镯竟然讓她進去裏面了。
季限當時,別說想殺人,連一同毀了墨镯的心都有了。
他的東西,不允許任何人染指,更不允許一絲一毫的背叛。
還好那人,沒有亂走亂動,更沒有推開他平時在墨镯裏修煉休息用的承南閣。
季限當時正遭到埋伏,心裏的暴戾控制不住,也沒興致和那人多來少去的,直接就伸手進去捏碎了他的金丹。
将将穩下心神。
季限腦子裏便出現了女孩子軟綿小心的聲音,“仙人,您不高興嗎?要不要吃東西啊?”
清若的理解裏,吃東西算是一件很值得在意和高興的事。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镯子在她手上,明明什麽變化都沒有,可是她能感覺到,不高興的氣息,說不高興是輕的,她感覺到了,比不高興要血腥陰沉很多。
墨镯在那,季限能感覺到周圍的一切,範圍可控,如果他不限制的話,現在整個瀚海七國內,他的神識都可延伸到。
但是,那是他的神識延伸,而不是現在這種,他腦海裏,直接響起她的聲音了。
季限整個臉瞬間陰沉得結冰。
黑如沉墨的眼眸裏漫開暴戾的殺意。
“墨镯,很好!”
他會毀了那該死的東西,連帶着整個瀚海七國。
清若坐在床上,原本是在心裏默問。
卻不想一下聽到了男人的聲音。
聲線雖然比她聽過的人都好聽,可是陰森森的,卻像是王嬷嬷說的晚上會來鎖魂的厲鬼。
吓得呆坐在床上,眼睛瞪大看着王嬷嬷。
王嬷嬷還在繼續手裏的動作,一點反應都沒有。
清若不敢動,被男人剛剛的話吓得整個背後都是涼的,她在宮裏遇到過皇後、也在除夕宮宴上見到過大發雷霆要砍人誅其九族的楚帝。
但是,不一樣的。
清若右手還握在镯子上,不敢說話。
仙人生氣了,非常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