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裴老大這邊關好院門之後,就直接奔向這山上的寺廟去。
他一個大老爺們跟那些閑得發慌的女人是不一樣的,遇上什麽事想的是實打實如何解決,根本不會來廟上求個願盼那些虛無缥缈的東西。
往日裏他并不相信這些,家裏也沒有供菩薩,可今日他想到了小寡婦的名聲,心裏也難得犯了寒。
他活了半輩子,頭一回娶媳婦,也挺相中小寡婦的,所以為了以後成親後兩人能走的長遠,他覺得來求個簽看看吉兇,挺有必要。
這山上的寺廟是這十裏八鄉的唯一一座,香客不少,平日裏都有不少人來上香還願,山上的門檻都被踩禿魯幾層皮了。
進山門前他深吸一口氣之後,這才懷着虔誠的心進了寺廟,一個挨一個的神像拜下去,也添了不少的香油錢,最後才對着佛像磕了三個頭,求了一支簽。
他拿着竹簽從廟堂裏出來,坐在那解簽的桌前,将那一支竹簽放下之後,心中忐忑的望着那大師傅花白的胡子。
“大師,求姻緣。”
長着花白胡子的大師傅,緩緩擡眸看了他一眼并未吭聲,垂下眸子将那竹簽拿起來,默默的看了一遍複又放下,這才看着他,“施主求來了上上簽,大好姻緣就在眼前,一切和順,勿多憂慮。”
裴老大一聽這個頓時笑了,心裏浮起的那一絲陰雲也散了一大半,放在膝蓋上的手摩挲了好幾下,看着大師那一張高深的面容,又湊近了一些,小聲的問:“大師,我這姻緣……不克我吧?”
白胡子大師睜開眼深深的盯了他片刻,盯的裴老大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才開口:“施主是覺得我廟裏的簽不靈?”
“不不不不!”裴老大立馬擺手:“這簽靈得很,靈得很!”
白胡子大師便點點頭:“既是靈簽,施主請吧。”
裴老大:……
他就這麽被溫柔的趕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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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長長的青石階梯上走老遠了以後,回頭望着那高高的山門,心煩意亂的撓了撓腦袋,總覺得不夠踏實,回去路上在鎮上又遇上了一個算卦的攤兒,他猶豫了一下,又坐了下來。
他清了清嗓子,那等生意都等到迷迷糊糊的老道士這才急忙睜開了眼,看着來了客人,立馬綻放笑容問:“這位兄臺算什麽?”
裴老大摸了摸鼻子,想着今兒出了不少的香油錢了,若是再算一卦又得出銀子,兜裏怕是都要空了,掙錢可不容易,總不能都花在這些虛無缥缈的東西上。
可他也不想想,即然虛無缥缈,他又坐這兒幹啥???
裴老大肅着張臉,輕輕地咳了一聲,看了看四周并無熟人,這才說:“怎麽能知道一個女人是不是真的克夫?”
這擺攤的也是老江湖了,看着眼前這人并不像是真心實意想掏錢的,笑的也沒方才那麽燦爛了,聽完這一句問話,手指按在太陽穴上輕輕的揉着,卻淡笑不語。
裴老大看着這老道士的精明樣,心裏暗恨無奈,只能從兜裏掏出了五個銅板放在那桌上,這下老道士才開了口。
“若觀面相女子是否克夫,那很容易。三眼白,顴骨高,地包天,有這些長相的女人,最好都不要娶,就算勉強娶回家,夫妻也要失和。”
“就這點兒?”裴老大皺眉,他拿了五個銅板出來,就得了這麽幾句話?
羅玉玲長的好,根本沒這些毛病。
這老道士點點頭,沖他擠擠眼,“這位兄臺若要看八字,那五個銅板鐵定是不夠的……”
裴老大一聽,嘴角徹底的耷拉下來,也懶得在這桌前多坐了,從鼻孔裏哼了一聲,這便站起了身,嘴裏小聲嘀咕着:“江湖騙子,坑錢真一把好手……”
可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才恍然發現自己出來這大半天,好像一點實在的東西都沒撈着啊……
好不容易吭哧吭哧爬到了山頂,送了些香油錢,雖說得了支上上簽,可那大師卻是高深莫測,一字不肯多說。
還有這江湖老道,五個銅板就買了那麽幾句話……想想都叫他肉疼!這一天都幹了些什麽事兒啊?
蘭花在羅家院子裏坐了一小會兒,一碗茶喝得見了底,她親自站起來端去了廚房。
和這小寡婦羅玉玲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聊一些平常婦人家喜歡說的,問問她身上的衣裳哪兒做的,平日裏都做些什麽,為怕惹人懷疑,她不敢問話太多,但只寥寥幾句,也打聽出了一些自己想要的東西。
比方說,這羅玉玲跟爹娘一起住,哥嫂都分了家,因這小寡婦的身份,平日裏都不敢多出門,以免惹人非議。
身上的衣裳鞋,家裏的一幹活計都是她一手操持的,她剛才放碗的時候,專門去了廚房看了一眼,鍋碗瓢勺都擺得利落,竈臺上也沒一點油灰,放碗的架子上還挂着布簾子。
和她說話的時候,即便是她這樣一個陌生人,這小寡婦也是和和氣氣的,言語的時候都帶着笑,是個骨子裏都透着溫柔的女人。
長得也好看,将近三十的年紀,皮膚白白淨淨的,一雙柳葉眉下那雙杏眼笑起來極好看,這麽一個美人胚子,命運卻是坎坷。
好在如今她要和大哥說親了,大哥那個人最踏實不過,他們倆人若真要能湊一塊,日子定然和和美美。
就這麽坐了一會兒,蘭花準備起身回去的時候,院門口忽然進來了一個女人,穿着一身暗紅色的衣裙,頭上梳着婦人發髻,眼睛有些狹長,單薄的嘴唇瞧着整個人有些刻薄。
這個女人一進門看着蘭花,便奇怪的皺起眉頭問:“玉玲,這位是?”
羅玉玲淡淡一笑說:“這位妹妹方才打咱們家門口過腳給崴了,我就扶着她進來歇歇腳。二嫂來是有啥事兒?爹娘不在家,出去了。”
蘭花才知道,原來這個是小寡婦的二嫂子,也就笑着打了聲招呼:“嫂子好,我擱院裏坐一會兒,腳不疼了立馬都走。”
“沒事兒坐着吧……”這二嫂一進門,也沒有拿個凳子坐下來,直接走到了羅玉玲的身邊,看着她手裏的小虎頭鞋,撇撇嘴說:“就這一雙小虎頭鞋,你都做了三天了,咋還沒做好?昨晚虎子那雙鞋跳水給踩濕了,現下還沒幹呢,等着穿你手裏這雙卻遲遲不行,真是夠磨叽的!”
羅玉玲低垂的眉眼并不吭聲,也不回話,手上的針線卻是不停,連坐在一旁的蘭花都從這二嫂的口中聽到了那刻薄的意思,可這小寡婦卻不反駁半句,看來是平日裏沒少受這種窩囊氣……
緊接着那二嫂又說:“虎頭鞋你今兒就給我做出來,虎子明兒一定得穿的,一會兒等爹娘回來了,讓他們二老去我院裏一趟,我家裏沒面了,讓他們拉半袋子去幫我磨了面。”
說着人嘴裏念叨着:“我今晌午想吃手擀面,一會你做飯的時候多做一碗,我來家吃。”
“嗯。”羅玉晶就回了這麽一個字兒。
她二嫂說了那麽一大串兒,要求了那麽多,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擡頭,可見是厭惡極了她的二嫂,連看都不想看一眼。
過了片刻,她這二嫂似乎是覺得在外人面前說的太多也不好,便輕輕咳了一聲,扭着腰走了。
蘭花坐在一旁,感覺到羅玉鈴似乎有稍稍的尴尬,心裏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才小聲的說:“這位姐姐,你忙吧,我這腳歇的差不多了,應能走了,就不打擾了。”
羅玉玲聞言這才擡起頭來沖她笑笑,順勢站起了身子扶着蘭花的手臂:“妹子,你不多坐一會兒了?”
“不坐了,若是再不走,趕晌午的時候回不去家了。”
蘭花說着挎着籃子出了門,這個羅玉玲一路就送着她到了拐角,看着她走遠了,人家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藍花還想着,人家劉媒婆果真是名不虛傳,說了是個好姑娘,就果真是個姑娘,一點兒也不帶虛的,大哥這回應當放心了。
只是這小寡婦實在是命苦,丈夫死了被婆家人不喜,如今在娘家守着老爹娘過活,嫂子又那麽刻薄,日子看着也過得不大舒心。
想着便加快了腳步,趕緊回去和大哥說說,看他是個什麽打算,若真有心要娶人家,就早早的下了定,迎了人家過門。
這麽一個好女人,不該耗在那小院子裏,日日受人白眼。
晌午前,蘭花匆匆的終于回到了家,剛剛打開了家門,隔壁院子老大聽着聲來了。
見蘭花走了一路累了,老大就坐在大門邊上也沒急着催促,等蘭花進屋喝了一口水出來之後,他這才問:“咋樣,打聽的如何?”
蘭花點了點頭,搬了個椅子過來坐着,這才說:“我進院子看了看,跟那羅玉玲說了幾句話,看得真真切切,那的确是個好姑娘。”
“衣裳鞋做得好,院裏廚房收拾的也幹淨,瞧着就是個利落人兒,說話的時候也輕聲細氣的。”
裴老大聽到這裏,腦海裏便浮現出一個細條條的身形來,忽然間有些口幹舌燥,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
可蘭花又嘆了口氣,輕輕皺着眉:“我坐院裏那一會,她二嫂來了,言語中很是刻薄,輕視那羅玉玲,想來她這幾年在娘家也沒過什麽好日子。”
裴老大聞言眉頭微皺,原來小寡婦在家日子不好過……難怪劉媒婆說了,只要人靠譜,是個過日子的,人家不要彩禮,這是老父母不讓人家姑娘在家繼續受苦啊……
那正好,他覺得自個兒挺會疼人的……
蠢作者是個粗人,行文也粗,粗到我自己都握不住!
故而,莫考究細節哈,誰叫我粗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