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蔚玖想了很久要給蘇清嶼改什麽備注。全名是萬萬不敢也不能的，斟酌良久，最後她只留了一個字：蘇。
先前跟安馨說的并不是敷衍，她真的好喜歡這個姓，初中最瘋狂的那一陣她的同桌還打趣過她，以後一定要找一個姓蘇的老公，生個孩子就叫蘇清嶼。
那時怎麽會想到……她的臉慢慢熱了。
歸巧看着彎腰畫圖的蔚玖突然不動了，低頭看手機不說，臉上還浮現出可疑的紅暈，立刻就覺察出有什麽不對勁了。
糟糕！她想起來了，她就知道昨天喝酒上頭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昨天蘇清嶼把蔚玖帶走了！
一下課，歸巧立刻把蔚玖拉到一邊審問。“剛剛跟誰聊微信呢？”她先試探地問了句：“小格舅舅？”
蔚玖“嗯”一聲。
歸巧哼笑：“他又來噓寒問暖了？”
蔚玖臉有些紅，噓寒問暖嗎？好像也不是，他、他說他有些想她了……
歸巧恍然：“跟他在一塊兒了？”
蔚玖支吾着點頭：“好像是……”
“什麽叫好像是？！”歸巧瞪眼。
蔚玖修改了一下用詞：“……那就去掉好像？是。”
說完她想起什麽，小聲和歸巧說：“我還沒有告訴你，其實小格舅舅……”
“是蘇清嶼？”歸巧面無表情地接了下一句。
蔚玖瞪大眼睛驚訝地看着她：“你怎麽知道？！”
歸巧狠狠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蔚玖有點委屈地皺眉：“很疼……”
歸巧無語，覺得剛剛蔚玖的“好像”那裏有貓膩，揪着她問了好一通才明白。
明白以後她覺得自己快氣炸了：“他都沒說喜歡你，你倆就這麽稀裏糊塗地定了？！你還連初吻都送出去了？”
“你小點聲……”蔚玖臉紅，想起昨天在二樓的走廊裏，低聲否認，“他說了的……”
“他怎麽說的？”
蔚玖的臉更紅了，那樣的暧昧，她實在沒辦法說出口，只是肯定道：“他就是說了……”
“陳述無效！”歸巧很生氣，“你現在就是陷入愛情的盲目的女人！”
歸巧對蘇清嶼意見很大，覺得他很過分，心機太重。大偶像高高在上把小粉絲撩得七上八下，另一邊還在扮演着貼心的學生家長，偏偏還碰到蔚玖這樣好欺負的，絲毫不覺他的行為有什麽不妥。
“那你沒問他為什麽不一開始就告訴你嗎？”歸巧盡量把語氣放得心平氣和。
蔚玖搖搖頭，似乎明白歸巧憤怒的點在哪裏了。她蹭了蹭她的手臂，認真和她解釋：“我覺得是我自己太傻了，他明明已經在暗示我。”
歸巧冷笑：“是夠傻的。”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呀？”蔚玖有些好奇。
歸巧冷漠地讓蔚玖把手機拿出來，調出蘇清嶼那天發過來的照片。
蔚玖握住手機，看着看着竟然淺淺笑了，和歸巧說：“你看，他沒有刻意瞞着我。”
歸巧：“……”她擺出了一個并不想和墜入愛河中的女人交流的表情。
“不管怎樣我都覺得沒有關系呀，我知道他是認真的就可以了。”她認真地說，“歸巧，我覺得……我的判斷是對的。我沒有因為是他而迷失我自己，我分辨得清他是不是真的喜歡我。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歸巧抿了抿唇，一時也找不到話來反駁她。
她生氣地瞪了一會兒蔚玖，最後蔚玖主動服軟，小聲提醒歸巧：“你手機一直在響。”
歸巧掏出手機看到長串的微信消息就摁滅，煩躁得直皺眉：“現在當歌手的都很閑嗎？”
“嗯？”蔚玖還沒細想明白什麽意思，瞥見老師從前門進來了，連忙把歸巧推進教室。
又是建築設計課，老徐布置了這學期的最後一個模型大作業，和以往不一樣的是，這回的模型要用木板做材料，也就是一切的切割工作都要用到電鋸。
建築專業男女比例大概一比一的樣子，十幾個女生叫苦連天，連蔚玖都有些皺眉。要是她鋸不動可怎麽辦？最後這個大作業占期末成績的一半啊……
“簡直沒天理……”歸巧和曉曉一同抱怨。
他們建築學院和別的院不同，水彩、建築設計這種課都是沒有期末考試的，最後是根據整學期的幾次大作業按照不同比例直接算出綜合成績。上學期期末蔚玖他們寝室四個人兩天兩夜沒合眼，班上有個同學甚至直接暈過去、被120拉走了，導致很多同學害怕得放了假就去醫院做體檢。
熬夜帶來的由裏到外的虛現在還能很清楚地記得，所以大家現在聽見“交圖”兩個字就渾身難受。
瑛婕在旁邊嘆了口氣：“那也沒辦法啊，今天下午沒課，先刻圖吧。”
蔚玖慢悠悠地轉過來，問：“今天下午沒課嗎？”
“對啊，水彩老師不是調課了嗎？”
啊……對。蔚玖才反應過來。她昨晚太緊張，忘記告訴他了……她下午就有時間，不用他晚上再特意過來的啊……
下課鈴響，寝室四人去食堂吃過午飯，歸巧回寝室睡午覺，剩下三人直接往專教走。
蔚玖低頭想了想，和室友們說：“你們畫吧，我要去外面一趟。”
曉曉習慣性地問：“你去幹什麽？”
“想去逛一逛，買東西。”她低頭看看手表，就忙着沖她們打招呼，“我先走啦，三點鐘回來。”
兩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曉曉很驚奇：“蔚玖這種時候不畫圖去逛街了？”
瑛婕：“……看來是。”
曉曉：“我天，這還是蔚玖嗎？！”
蔚玖走在去音像店的路上，也覺得這非常不像自己。但是愛情來了……她無法控制。
她沒有給蘇清嶼發短信約他出來，而是去了音像店，把最新這張專輯買到手，又去專櫃裏挑了一款情侶表。
她記得他說過，他非常喜歡戴表，因為把自己關在屋裏寫歌的時候很容易放空，浪費掉很多時間。後來他就戴上一只表，視線每每脫離紙張和鍵盤，他就習慣性地盯着表盤看指針轉動，防止自己走神。
後來她也養成了這個習慣。蔚玖摸摸手上的表，表盤上有不少劃痕，已經戴了七年。
裝袋的時候售貨員調侃：“送男朋友啊？”
蔚玖臉頰微紅，甜蜜地點點頭。
晚上最後一節課還沒結束，已經是九點半，蔚玖罕見地在課堂上心神不寧。她最後還是摸出手機，給蘇清嶼發消息：“你真的要來學校嗎？晚上上選修課的人很多。”
蘇清嶼很快回：“嗯。”
蔚玖咬咬下唇，往後看了一眼教室裏烏泱泱的人，繼續說：“真的很多……要不我出去找你？學校很大，樓很多，很容易迷路。”
蘇清嶼坐在車上，無聲地笑了下：“我現在就在樓下。”
蔚玖的心頓時一跳，這時候下課鈴響了。她飛快收拾好東西，起身時提着手中的禮物袋，很心虛地看了袁清好幾眼，袁清也剛好看過來，沖她微微挑了下眉毛。
蔚玖用嘴型說了句“袁阿姨再見”，然後輕手輕腳地開了後門。
教學樓門前沒有幾輛車，蔚玖很快找到蘇清嶼的車子，悄悄看了一眼旁邊，裝作若無其事地開了副駕駛的門。
然而她的心跳早就亂了序。她偏頭看他，大腦放空了幾秒，最後擠出了一句：“……晚上好。”
蘇清嶼忍不住勾起唇角：“晚上好。”
他看了她一會兒。應該是來得匆忙，她手上拿着紙袋和沒來得及系的白色圍巾，放在腿上，胸脯起起伏伏的，還有點喘。
“今天很漂亮。”他看着她的眼睛。
蔚玖眼神躲閃了幾下，不知如何接話，只好轉移話題：“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上課呀？”
蘇清嶼伸手把她的兩只手拿過來合在他掌心，笑着說：“以前來接過你袁老師下課。”
蔚玖臉都紅了，他在給她焐手……他的手好暖和。
焐了十幾秒，蘇清嶼又注意到那個紙袋，現在被她收在懷裏。
“那是什麽？”他問。
“啊，”蔚玖把手從他的掌心抽出來，“這個是……禮物。”
“嗯？”蘇清嶼有些詫異。
“我昨天不知道你買了禮物的……”蔚玖小聲回答。
蘇清嶼明白了，她是在說那一本書。那只是他順手帶的，他根本就沒把它當作是一個禮物，但是他的小姑娘卻鄭重地準備了回禮。他彎唇，把紙袋接過來：“現在能看嗎？”
蔚玖害羞了下，但還是點點頭。
他很快拆好，見是手表，眼睛裏一瞬間有訝異閃過。蔚玖瞄到了，抿起唇笑，心裏更加甜滋滋，她知道他喜歡。
第一次收到女朋友的禮物，還是非常投其所好，很花心思選的，蘇清嶼頓覺心口熱燙。他沒有思索地把手上的表卸下，戴上新的這一塊，蔚玖猶豫了下，還是伸手幫他扣好。
蘇清嶼看了一會兒，突然問她：“情侶表？”
蔚玖的動作停住，窘迫到不行：“你怎麽知道……”
蘇清嶼不覺笑起來，愉悅極了，其實他是猜的。
“你的呢？”他的聲音裏有種蠱惑的意味，蔚玖臉頰滾燙，伸出左手，右手緩慢地把左手衣袖往裏褪，一塊精致小巧的女表顯露出來。
“在這裏。”她小聲說。
“還藏在裏面？”蘇清嶼笑，然後摩挲了一下，表帶已經被她的體溫烘得溫暖舒适。
內心湧上一股幸福感，蘇清嶼握着她的手，低頭親吻了一下她的指背，低聲說：“蔚玖，我很喜歡。”
蔚玖沖他甜甜地笑了下，車子裏一片溫情。
收好盒子，蘇清嶼問她：“要下去走走嗎？”
蔚玖愣了：“你……”她看了看窗外，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但還是有零星出來的人，而且校車那裏肯定還等着一堆人。這裏不比她家附近，這裏都是年輕大學生，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
“你可以下去嗎？”她的眼神裏擔憂很明顯。
“沒事，”蘇清嶼拿上一頂帽子，“外面很黑，沒人會注意我們。”
蔚玖的心裏還是很打鼓，他又說了句：“想送我女朋友回宿舍，也不行嗎？”
蔚玖沒出息地被這句話撩到了。
西城地理位置偏北，又正處冬季，九點半的時候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學校的路燈不多，這麽一路走下來，真的沒她想象中的危險。
不過……新的問題又來了。選修課是全校通選，袁清這門課在文學部上課，蔚玖卻住在理工學部，每次回去她都要跨過文學院的宿舍。
文學院，這個在各個高校讓男生們躍躍欲試的學院，西大的文學院女生顏值甚至出名到外校。宿舍門口情侶間卿卿我我依依送別的橋段每天都在上演。
蔚玖剛開始總是臉紅心跳，人家親得火熱都不覺得怎樣，她倒尴尬個不停。後來她也就淡定了，每次都能視若無睹地經過，偶爾還會瞧上一眼，嗯……親得那麽投入，應該也不會發現她偷看了一眼。
可現在不同了……那天在宿舍樓下看到有人喊樓，她都緊張得不得了，更何況此時……陪在她旁邊的是蘇清嶼啊！
她放在身旁的兩只手不知道要怎麽擺放才好，只得貼緊了不動。
她要怎麽反應才算正常呢？太淡定了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那種特別……開放的女孩兒？太過激了他會不會覺得自己過于矯情了？
她微偏過頭，假裝沒看到身旁的一對對身影，打算這麽糊弄着趕緊走過去，偏偏其中一對在這空當出了亂子。原本湊在一起說話的男生女生，男生突然被推開，然後他又貼上去哄：“寶寶我錯了。”
蔚玖和蘇清嶼經過的時候，恰恰聽到了這一句。
蔚玖一僵，思緒頓時如亂麻，尴尬極了。她不自覺加快步伐，像是要趕快逃離作案現場。蘇清嶼被她的反應逗笑，他出聲叫她：“蔚玖。”
“啊？”蔚玖有點被這一聲吓到，猛地轉頭。
“現在國內大學是這樣的？”他低聲問，似乎是輕笑了下，然後拉住她的手，強迫她的動作慢下來，慢慢變成十指相扣。
“走吧。”他說。
蔚玖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不知怎的，緊張、心亂如麻，全在他有力的手掌中散掉了。
兩人就這樣牽手走到蔚玖宿舍樓下。雖然樓下黑漆漆的沒有燈，但蔚玖還是怕被同學認出來自己，萬一過來搭話，一定完蛋了……
上了樓前臺階，蔚玖轉身看他，欲主動把手抽出來。剛使力，整個人卻被往前帶了一下。蘇清嶼在她下面兩級臺階，兩人高度此時趨于一致，蔚玖下意識扶住他肩膀。
微弱的月光下他的眼神也朦胧起來，蔚玖漸漸察覺出點別的苗頭。她的耳根燒起，雙手微微用力：“別……”
他不但沒聽，為了方便親她還把帽子摘下來。
雙唇相貼的時候，蔚玖感覺自己的心神狠狠一顫。
天啊……他、他太大膽了……
蔚玖突然有種錯覺。剛剛他握住她的手或許不是在給她安撫，而是他在蓄力忍耐，一直等到這一刻。
心髒像是停掉，她閉上眼，完全不敢呼吸，直到感覺到他的唇在輕輕摩挲，然後演變成吮弄，她的臉紅透了。他得寸進尺，趁她不備直接鑽進齒縫，觸到她小小的舌。
一分多鐘，她卻已經緊張得開始顫抖，在他肩膀上的手不自覺攥緊。蘇清嶼方才清醒，克制自己停下來，但看到蔚玖微張的唇時，又實在不願放她走。
他低頭，又重新覆上去，含住她小巧的舌尖，感受她的青澀和顫抖，她太令人着迷。
蔚玖紅着臉任他吻着。
他正對着宿舍的方向，這個時間幾乎沒有人從宿舍裏面出來。沒有人看到他的臉，更沒有人會料到他是蘇清嶼。
他們就這樣，在她的宿舍門前，在稀稀疏疏的人流裏，纏綿地熱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