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宣示主權
宣示主權
庭院裏的雪已經被掃淨了,章華在院裏打拳練功,秦子邺看的心裏癢癢,于是央着章華教自己。
章華猶疑看向在廊下藤椅上翻看卷宗的祝無喚,祝無喚朝他點點頭,“随便教教就行,不必過于認真。”
結果連半刻鐘都沒到,秦子邺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着,“好無聊啊,我們不能直接學打架的招數麽?”
章華撓撓頭,“可這都是練武的基本功。”
祝無喚聽聞,放下卷宗淡淡道,“既然說了要學,那就不能半途而廢。”說着他給章華眼神示意。
章華明白,“秦公子,今日你需将這些招式記熟,否則不得吃飯。”
“啊?”秦子邺目瞪口呆,“不要這麽狠吧,不吃飯我怎麽長高啊。”
他可是立了flag,一定要長到一米九的!
“練武亦能增高。”章華拱手道,“秦公子,我再打一遍,這次你可要記住了。”不等秦子邺反應,他便雷厲風行般耍了起來。
“不是,我沒答應啊……哎你慢點,慢點,我記不住!”秦子邺手忙腳亂的跟着章華的動作,顯得極為滑稽。
祝無喚忍不住笑出聲,又怕被別人看見,連忙用卷宗擋着笑靥,心想:一個吻換一頓飯,也算是禮尚往來了吧。
不一會兒,門外小厮匆匆來報,說是裴大人又來了,此時剛下馬車。
祝無喚微怔,裴桑從不輕易登祝府大門,除非是事關重大的要緊事。他不動聲色,吩咐小厮道,“你先帶他去書房,我即刻就來。”
小厮領命下去。
見祝無喚撩袍要往外走,秦子邺打拳的動作一滞,不明所以地連忙問道,“你幹嘛去啊?”
“去書房,有公事。”祝無喚腳步一頓,轉過身對他道,“你好好練功,待會兒我來檢查。”
秦子邺絲毫不疑,并對他眨眨眼,“好,我等你回來哦。”順便還比了個心。
……
祝無喚到書房時,裴桑正焦急的來回踱步,嘴裏嘟囔着“怎麽還不來”。祝無喚見他此等心急如焚的模樣,心中便有了數,于是吩咐小厮将書房周圍的下人們暫且帶去別的地方。
“怎麽了,這般着急?”祝無喚踏進書房,詢問道。
裴桑聽到他的聲音,眼前一亮,連忙抓着他的袖子拽了過來,低聲道,“我找到何譚的纰漏了。”
雖然他壓低了聲音,可仍然掩飾不住語氣中的激動。
祝無喚擡眸看着他,“說說?”
裴桑從袖中拿出一份供詞和一張畫像,“這男子名叫王六,本是上栗一戶人家的佃農,不知因何緣故偷跑了出來,并出現在了南安城,于昨日被抓進了刑部大牢。”
裴桑指着最下面的署名,“案子是何譚審理的,這上面稱他犯了偷竊罪但拒不承認,并在今早被人發現他撞牆自盡了。”
“死了?”祝無喚驚愕。
他接過供詞,仔細看了一遍,“這案情脈絡皆模糊不堪,比如在何時、何地偷盜?又比如盜取了何物?僅以一句話便定論此人偷竊,證據不足,站不住腳。”
話音剛落,祝無喚便迅速反應過來了,“所以你是懷疑……”
裴桑點點頭,“何譚在這件事上,一定動了手腳。”
祝無喚盯着供詞,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你等下。”
他翻着書案上其中一摞案卷,“我昨日便注意到,上栗死囚的處決數量遠高于其他地方,且很多都是佃農。”
“若是如你所說,王六冒死偷逃前來南安,恐怕這藏于背後之事,十有八九是為何譚所忌憚的。”
裴桑補充道,“我估摸着必定與他有直接關聯。”
“尚未查明,不作妄言。”祝無喚将供詞還給他,“何譚是韓笠在刑部最重要的棋子,倘若此次順利将他扳倒,韓笠失去了這個馬前卒,勢力便大大被削弱。”
“而我們替陛下剪除這顆毒瘤,也就輕而易舉了。”
……
長留閣內,秦子邺正苦苦地紮着馬步,縱使如今正值寒冬時節,可他的衣衫還是被汗水打濕了,後背又涼又黏,他恨不得立刻去沖個澡。
除此之外,秦子邺的腦袋上還頂着一只碗,他不滿的撇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古人怎麽做什麽都要頂碗。”
“之前衛嬷嬷讓我學規矩要這樣,現在練武還要這樣。”秦子邺憤憤磨牙,“敢不敢換個大件啊!”
章華一頓,噔噔噔跑去外邊,沒過多久又跑了回來,手裏還抱着個陶罐,“這個算大件嗎?”
秦子邺:……是不是虎?
他一手把碗抓下來,“這基本功誰愛練誰練,反正小爺我是不練了,大不了以後誰來打我,我撒丫子就跑。”
他大咧咧躺在臺階上,“都不是我和你吹,校運會的時候,小爺我一百米跑10秒91,你知道這是什麽概念嗎?”
不等章華回應,他便自顧自地吹噓道,“稍微訓練訓練,我都能出國比賽拿金牌了。”
祝無喚剛進院門,便聽見他這番高談闊論,輕笑一聲,“武藝沒學成,吹牛的功夫倒是見漲。”
秦子邺聽到這聲音,立刻驚坐起,尴尬笑道,“你怎麽回來了?不是要處理公事嗎?”
他心裏緊張不安,偷偷和章華使眼色,示意他給自己說說好話。
可章華卻沒看見,拱手道,“秦公子說不練武了,還說遇到敵人便丢下公子您,自己先行逃命。”
秦子邺瞪大眼睛,“你來來來,我什麽時候說過丢下你家公子了?”
章華道,“若只有你和公子兩人出去游玩,碰到危險自己先跑,可不就只剩下公子一個人了?”
此時,裴桑也從祝無喚身後探出身來,附和道,“啧啧,果然是個養不熟的小屁孩。”
秦子邺一見到他,心中五髒郁結,“我豈是那沒良心的東西?即使要跑,我也肯定背上他一起!”
“還有,你幹嘛來了?”他三步并兩步朝祝無喚走來,想要宣誓自己的主權。
裴桑挑事般的拽了拽祝無喚的衣袖,“當然是來找我的好二郎呀。”
祝無喚被他這肉麻的語氣惡心到了,嫌棄的推開他,“你好好說話。”
秦子邺氣呼呼将裴桑的手撒開,又站在兩人中間,沒好氣的擡頭看着裴桑道,“我警告你,離他遠一點,不然我……”
他想了想,卻實在想不出什麽狠詞來,“我就把你打出去。”
“哎呦呦,我好害怕哦。”裴桑裝作受到驚吓的模樣,可眼神卻透着不屑,他一手按在了秦子邺的腦袋,“小矮個兒。”
語氣極盡嘲諷,至少在秦子邺聽來是這樣。
秦子邺被戳到了痛處,嘴巴一癟,眼淚就湧了出來。他勾着祝無喚的手指,“心好痛痛……”
祝無喚瞬間心軟了,伸手輕輕為他拭去眼角那僅有的一點點淚水,寬慰他,“我們子邺還會長高的,別聽他的。”
說着他還瞪了一眼幸災樂禍的裴桑,“你都多大了,還和小孩子拌嘴。”
裴桑聳聳肩,“可是很有趣嘛。”
秦子邺幽怨地望着他,“你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不愧是做監察的,就是冷血無情。”
“那哥哥給你道歉行不?”裴桑拱手陪笑道,“秦老弟?”
“我的天,夭壽了。”秦子邺一臉驚恐,“你還是怼我吧,這樣太奇怪了。”
裴桑翻白眼,“不聽好話聽壞話,你怕不是有什麽受虐傾向?”
見秦子邺又要反駁,祝無喚連忙輕咳一聲,“好了,我和裴桑有事要出門,你練功若是累了就回廂房歇息。”
“啊?”秦子邺失望的低下頭,“你好忙啊。”
祝無喚摸了摸他的頭頂,“等我回來一定陪你。”
雖然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秦子邺回M23之前從宮裏趕回來,畢竟佃農事件重大,還是要和弘景帝仔細闡明。
秦子邺抿了下嘴唇,随即又作出開心的模樣,“嗐,沒事兒,你工作要緊嘛,不用擔心我。”
“我有段時間沒去城裏了,正好可以去溜達一圈兒。”他頓了頓,詢問道,“對了,我能喊上祝英一起去嗎,兩個人也算有個伴。”
祝無喚很是輕易地看出他眼底隐藏着的落寞,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他,“好,我去和母親說。”
“好耶,那你們趕緊去辦事吧,我得梳洗一下,可不能丢了風流俊逸的名聲。”說罷秦子邺二話不說跑回廂房了,似乎晚一會兒就會露餡一樣。
裴桑抱着雙臂,悠悠道,“哎,你家小崽子看上去很難過啊,不去安慰他?”
“……不用。”祝無喚盯着緊閉的房門,“何譚的事情更要緊,先去見陛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