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暴躁老婆
暴躁老婆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秦母站在窗邊,焦急的盯着外邊,喃喃自語道,“這都七點多了,怎麽還不回來?”
秦父倒很怡然,“有無喚在,不會出什麽事。”他打開電視,調到中央臺,看今日的新聞聯播。
秦母不滿的回看他一眼,“你一天到晚都待在學校,子邺的生活和學習你管過幾次?”
秦父不作聲了。
“罷了罷了,”秦母早已習以為常了,“你看你的電視吧。”
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一聲,秦母看了看信息,然後進廚房,“他們到小區門口了,我去熱飯。”
剛将熱好的飯菜端上來,門就打開了。
秦子邺親昵的挽着祝無喚的手臂,有說有笑的。
祝無喚則和平日沒什麽分別,依舊是淡然的模樣,偶爾點點頭,以證明自己還在聽。
秦母瞧他們進來了,連忙招呼着,“這都多晚了才回來,快去洗手吃飯。”
祝無喚洗完手走出來時,秦子邺已然坐在餐桌邊,一手拿勺一手持筷,眼巴巴的盯着面前香噴噴的飯菜。
可他偏偏就是不落筷,哪怕口水都忍不住要流下來。
“你今日消耗量很大,多吃些。”祝無喚為他夾了塊肉。
秦子邺受寵若驚,“天哪,你、你竟然給我夾菜了,這肉我不打算吃了,我要把他裱起來,留作紀念。”
祝無喚疑惑看着他:……什麽毛病?
秦母瞧着兩人和諧的相處,“無喚今天辛苦了,陪我逛了一天街,又主動去接子邺……”
這話聽的秦子邺一愣,扒拉米飯的手也頓了一下。
他拉着祝無喚的袖子道,“你不是和我說,是我媽讓你來的嗎?”
祝無喚故作鎮定,“嗯,記錯了。”
秦子邺才不會相信這話,“你記憶力超群,怎麽可能記錯呢?”
“嘿嘿,我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
他不依不饒道,“沒想到啊……我就一天不在你身邊,你居然這麽離不開我呢。”
祝無喚壓住心中的怒氣,面上卻愈發的和善,“你再說一遍?”
秦子邺吐吐舌頭,好漢不吃眼前虧,走為上計!
他迅速轉了話題,“媽,今天籃球賽我們班不僅贏了,我還是MVP呢。”
秦母并沒有什麽波瀾,“你什麽時候學習上也拿個MVP?”
秦子邺被噎了一下,“那你不能這麽比嘛……”
“你爸給你找了幾套卷子,你吃完飯寫一張。”秦母解下圍裙,“無喚,麻煩你幫伯母盯着他。”
秦子邺傻眼了,“啊?”
祝無喚點點頭,“放心吧伯母。”
他和藹可親的望着旁邊目光呆滞的秦子邺,“我肯定會好好看、着、他。”
“……”秦子邺欲哭無淚。
他覺得自己可以發表一篇論文,題目他都想好了,就叫做《論婆媳關系太好帶給男同胞們的困擾》。
……
大年三十的早晨,小區裏就已經陸陸續續有人放鞭炮了。
人們似乎是被禁放煙花的政令憋的太久,這次終于解禁,于是大家像是攢了一股氣般,将多年的愛而不得在此刻全部釋放出來。
祝無喚從遠處緩緩走來。
他捂着耳朵,小心翼翼地從一衆人群中穿過,邊走邊仔細辨認腳下,生怕踩到某個沒有爆破的炮仗,反而蹦到自己。
回到家時,祝無喚便瞧見秦父和秦母正協力擡着一個大紙箱下樓。
秦母率先看見他,吃驚問道,“無喚什麽時候出門的,我竟都沒注意。”
“清早被外面的炮竹聲驚醒了,所以出門走了走。”祝無喚揮了揮手中的信封,“順便去了管理局拿信。”
秦母了然,“是家書吧,今年你在這兒過年,你父母許是擔心了。”
祝無喚微微一笑,“家裏還有妹妹陪着,倒不至于過分冷清。”
他把信收進懷中,想要幫着一起托着紙箱,結果秦父卻避開了他,“你這衣服不方便,先上樓吧。”
秦母補充道,“餐桌上有蒸好的雞蛋,你先吃幾口墊一墊,等子邺起床咱一起包餃子。”
祝無喚看着自己身上的長袍,倒也确實不太方便。
他給兩人讓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外邊的路仍有些滑,您慢些走。”
“好。”秦父應了一聲,小心扶着紙箱下樓了。
進了家門,祝無喚換上拖鞋,直奔書房。待把房門關好後,他才謹慎的從懷裏取出兩封信。
給秦母看的那一封确實是家書,可另一封卻不是。
祝無喚将家書暫置于桌上,随後拿起另一封,仔細地查看信封表面。
為了保證信件的內容不被洩露,後一封信不僅設計成了雙層包裝,而且裏外兩個信封還都蓋有火漆印。
在确認信封沒有人為破損後,祝無喚才拆開它,将最裏面的信紙徐徐展開來。
信的內容很簡明,只有短短一行字:“那人仍不願透露幕後之人。除此之外,其餘事皆無恙,朝中亦如舊。”
“……”祝無喚捏着眉心,長長嘆了口氣。
“咚咚咚。”有人在敲書房的門。
祝無喚警惕的盯着房門。
下一秒,門外傳來輕聲輕語的詢問聲,“老婆,醒了嗎?我可以進來嘛?”
祝無喚迅速将信紙塞回了信封,“……進來吧。”
話音剛落,門把手就被從外擰開,秦子邺探着腦袋往裏看去,“早上好啊。”
他裹緊睡衣,趿拉着拖鞋“噔噔噔”地朝祝無喚走來,“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诶。”
祝無喚偏過頭,不願意讓他看見自己,淡淡道,“休息一下就好了,無礙。”
他順手拿過一旁的書壓在信封上,岔開話題道,“你今日倒是起的很早。”
秦子邺拉了個椅子過來,坐到他身邊,“我每天都那麽早起床的好不好。”
雖然他每天都想着能一覺睡到中午,可長久以來的早自習,已經讓他養成了習慣,甚至有時他可以做到比鬧鐘還要先醒來。
秦子邺托着下巴,懶洋洋道,“你剛才出門了嗎,我好像聽見關門的聲音。”
祝無喚點點頭,“母親寄了家書過來。”
聽聞此話,秦子邺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表情是掩飾不住的激動,“那……我能看看嗎?”
在秦子邺小的時候,祝無喚曾在這邊長住過一段時間,那時嘉平長公主擔憂兒子,于是經常寫信寄來。
恰逢當時的小秦子邺剛學會識字,因此他總是纏着祝無喚要給他念信。
祝無喚無奈,只好将信交給他。
可兩邊的文字不同,當秦子邺兩只胖胖的小手抓着信紙,他磕磕巴巴的竟一個字也認不出。
看着他茫然無助的模樣,祝無喚捂着嘴巴,在一旁偷偷笑。
此後秦子邺的自尊心受到打擊,便開始奮發學習識字。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半年後,即便他仍不太能全部認出字來,但已能複述出大概意思了。
在一次秦子邺富有感情的誦讀完家書後,他得意洋洋的叉着腰,尋求祝無喚的誇獎。
彼時的祝無喚會撫摸着他的腦袋,很是慈祥道,“……子邺真棒。”
久而久之,念家書已經成為了兩人之間的小習慣。
祝無喚微微颔首,“去拿吧。”
在獲得許可後,秦子邺迫不及待的探過身子,伸長胳膊去夠那封信。
他拆信封的動作很粗魯,祝無喚看在眼裏,心中隐隐擔心着會不會誤撕壞了信紙。
秦子邺一目十行先行浏覽了一遍,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并且還偷摸的觀察着祝無喚。
祝無喚心生疑慮,“為何不念?”
怎麽辦?他現在有些後悔把信交給對方了。
秦子邺輕咳一聲,“那我開始了?”他和從前一樣,端端正正坐好,念道,“堯兒,展信安。”
祝無喚微微蹙眉。
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被這混小子占了便宜的感覺。
“晏兒今日托人送信回來,稱在雲州一切安好,勿念挂。近日你妹妹亦學了新的劍法,問你何時回來,想同你切磋一番。”
“你父親雖對你離開南安頗有微詞,然無需擔心。”
秦子邺頓了頓,評價道,“不瞞你說啊,在我的印象中,你爸對你特別挑剔,好像你做什麽他都不滿意。”
“嗯。”祝無喚的語氣聽不出絲毫波瀾,“……繼續念。”
秦子邺又念了幾段不痛不癢的話,然後他突然停了下來,神秘兮兮的賣着關子道,“嘿嘿,重點來了。”
他語氣中的每一個字都冒着歡快的小音符,“我将你和子邺的八字拿去算了,甚合。想來這聘禮也可以預備下了。”
祝無喚感覺臉頰有些微微發熱,于是展開折扇給自己扇風,“……念完了嗎?”
秦子邺悄悄觀察着他。
望着祝無喚那白裏透紅的面容,秦子邺心中不免動容,甚至連回話也忘記了。
“看什麽!”
祝無喚察覺到這熱切的目光,一時羞愧萬分,幹脆直接背過去不看他了。
秦子邺被他呵斥一聲,這才反應過來,尴尬的摸了摸鼻尖,“還有一句。”
“……”祝無喚扇扇子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此外,從前子邺一直住在隔壁院,如今他已十八,我尋思不如将你院裏的西廂房修葺一番,此後便讓他住在那兒。”
念完後,秦子邺将家書仔細折疊好,待它如珠寶般放進自己的口袋裏。
這封信可是好東西呢,他決定要将其當傳家寶一樣好好珍藏。
提及此事,祝無喚突然想到自己來M23時空之前,母親身邊的侍女曾帶着幾個工匠師傅來到長留閣。
只不過當時他急着去管理局,來不及去詢問。
現在想想,那群工匠應該就是母親請來改造院子的吧。
只不過……明明動的是自己的院子,可偏偏他這個當事人卻不知道。
秦子邺盯着祝無喚那紅到快要滴出血的耳垂,不禁又起了逗他的心思,“兄長在想什麽啊?”
明明家書中明說了“聘禮”,背後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可他偏偏就想稱呼“兄長”。
秦子邺慢慢靠近他,遠遠看過去,兩人的臉頰幾乎快貼在了一起。
“兄長難道不想和我住一起嘛?”
他甚至在最後一個字上加了些上揚的尾音,聽上去像是在撒嬌的感覺。
“……”祝無喚默默攥緊拳頭。
“若是兄長連住同一個院子都覺得羞人,那以後我們住一間房,或者睡一張床,甚至蓋一個被子唔唔……”
祝無喚實在聽不下去了,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的嘴。
什麽君子動口不動手。
對于像秦子邺這種沒羞沒臊的人,以暴制暴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他惡狠狠的威脅道,“再敢口無遮攔,我便用毒藥把你毒啞了!”
秦子邺縮了縮脖子,表面上乖巧順從,實則內心暗暗想着……
暴躁老婆,更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