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49】
遮瑕塗好，何序把蓋子擰上。
梁迎站在鏡子前，端詳了幾秒，又打開，補上幾筆。
眉頭微皺，局促又緊張的模樣，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何序從梁迎身後将她環住，注視鏡中的彼此，柔聲安撫。
“密不透風，很可以。”
梁迎輕觸脖頸上的凸起，憂心忡忡。
“我還是覺得有點明顯。”
何序擡手，幫梁迎把襯衫最上面的紐扣扣上。
領子立起來，脖子徹底裹住，“這樣呢？”
“做賊心虛，被注意到的概率從百分之五十，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九。”
梁迎立刻把領子放下，撫平，“算了，不管了，正常人誰會盯着脖子看。”
“看也沒關系，我有人疼有人愛，他們羨慕還來不及。”
何序說着，轉過身去，把衣服向上撈起，“背上也有。”
身旁人興奮着驚呼，帶着幾分炫耀。
梁迎微微傾身，湊過去端詳：“蚊子叮的吧。”
“你的烙印。”何序脫口而出。
梁迎下巴輕擡，故作鎮靜：“有什麽證據啊。”
何序抓着梁迎的手覆上後背：“指尖大小完全吻合。”
梁迎迅速把手抽走，拉下何序的衣服，嚴肅教育，“注意形象。”
何序笑而不語，拿起梳子，打理烏黑濃密的長發。
“紮馬尾，還是就這麽散着。”
昨天用的發圈，不知道何序扯下丢到哪個角落去。
梁迎打開左側抽屜，取出新的遞給他。
指腹在發縫間來回摩挲。
梁迎站立不動，任由何序擺弄。
高馬尾很快紮好了，還挺漂亮。
何序整理着頭發，看起來更加蓬松。
梁迎忍不住誇贊：“只要是動手的活，你都很在行。”
“嗯，手指比較靈活。”
梁迎的目光疏忽一頓，瞪着鏡中人，費解的表情。
“你是怎麽做到，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說出這麽……下流的話。”
愣怔微秒後，何序下巴抵在梁迎肩上，發出低低的笑。
“本來我真沒往那方面想，不過現在，我不介意把罪名坐實。”
長裙下擺漾起輕風，梁迎握住何序的手腕，雙唇緊抿，不由分說挪開。
驚覺自己會錯了意，羞恥感翻湧而來，正準備逃跑，何序單手把她攬入懷中。
“中午想吃什麽。”
折騰來折騰去的，梁迎确實有點餓。
認真思考，還沒來得及回答，何序又補了句：“吃飯，不是別的。”
梁迎轉過頭去，繃着臉，“你還是不說話比較讨人喜歡。”
縱使心存怨念，不舍得何序下廚房忙碌，梁迎選擇點外賣。
幾樣家常菜，外賣小哥送過來的時候，卻因為打翻撒到包裝袋裏，連聲道歉。
外賣小哥站在門外，說要賠錢給梁迎。
結束和客戶的通話，何序聽見動靜，過來詢問怎麽了。
打翻的外賣被小哥拎在手裏，梁迎手指過去。
按照她的想法，我買的東西，在你送貨途中出現差錯，賠償肯定是要有的。
至于賠多少，看比例商量着來。
孰料，何序卻問道：“怎麽翻的。”
男人身形高大，臂膀肌肉結實。
外賣小哥仰頭看他，縮着肩膀，不自覺犯怵。
“從箱子裏翻出來，磕到地上，餐盒裂了。”
何序打量着小哥，面露疲态，褲腿上有明顯的泥漬。
“你也磕地上了。”他又問。
小哥點了點頭，帶着幾分委屈的神色。
“下雨天路滑，拐彎的時候沒注意。”
何序徑自把他手裏的食品袋接過來，審視了兩眼，告訴梁迎。
“你看，其實還能吃。”
梁迎懂他的用意，對小哥說：“你走吧，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外賣小哥以為自己聽錯了，僵在原地難以置信地。
何序把門關上，和梁迎來到廚房，菜挨個取出，裝進餐盤裏。
梁迎原本以為何序會和她複盤這件事。
說外賣小哥不容易，我們要體諒他之類的雲雲。
然而，并沒有。
他談論的話題是下午要去挑苗的客戶，照顧過青山不少生意。
餐桌前坐下，梁迎剛拿起筷子，手機上彈出短信，看完後遞到何序面前。
“轉達外賣小哥的謝意。
短信內容言簡意赅，謝謝他們的理解和關心，好人會有好報。
何序看完，梁迎把手機收回來，垂眸輕嘆。
“和你比起來，我好慚愧。”
何序握着梁迎的手：“為什麽。”
梁迎回答：“确實有認真思考外賣的賠償問題。”
何序：“你這麽說，我也好慚愧。”
梁迎：“你又是為什麽。”
何序：“好像搬起石頭，砸了你的腳。”
“不會啊。”
梁迎果斷道，“反而能讓我看到你新的一面。
“哪一面。”何序問。
梁迎單手托腮，夾起肥牛沾了點鮮香的湯汁。
“我其實很反感一類人，做了點事，或者釋放出善意，絮絮叨叨沒完沒了，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誇他兩句。這樣急于邀功的行為，很像演的，不是發自真心，而你不一樣。”
“對待外賣小哥，你的關心很自然，之後也沒多說什麽，在我看來，這對你而言，是再平常不過的舉動，應該沒少經歷。回想起來，認識到現在，你為我做的每件事，單拎出來，都可以告訴我你對我有多好，不和你在一起是我的損失，你卻對此只字不提。”
何序恍然大悟：“我話少更讨喜這件事，你又有了新的證明。”
“哎呀，跟這個沒關系。”
梁迎夾起一塊糖醋排骨送到何序嘴裏，“誇你就接受，不許擡杠。”
糖醋排骨是梁迎喂的，何序吃起來，比自己夾的更加香甜。
“都這麽熟了，還能被誇，當你男朋友好幸福。”
“為什麽會被誇呢，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梁迎笑言，“你就像個巨大的寶庫，我看的只是冰山一角，還有很多等着慢慢發掘。”
“為了發掘方便，我是不是每天都能來你家住。”何序滿懷期待問。
梁迎：“可以是可以，不過你手長腿長，我家床小，感覺你躺着費勁，伸展不開。”
何序：“你在心疼我。”
梁迎預判了什麽，先發制人：“床是房東的，換不了。”
何序打了個響指，産生新的想法：“要不你住我家。”
頓了頓，他開始賣安利：“我家床大，沙發大，洗手臺寬敞，還有按摩浴缸，天冷的時候地暖會開，鋪張瑜伽墊躺着完全沒問題。”
梁迎剛想說，我為什麽要躺在瑜伽墊上。
下一秒，聽見何序繼續道：“吊床我也會安排，你放心，肯定能承受我們一起的重量。”
什麽意圖，顯而易見。
梁迎斜眼看向何序：“收起你那腐朽的思想，剛誇完就飄了。”
“哪腐朽了。”
何序反駁，“我是在規劃未來幸福生活的藍圖。”
“有些事，還是要注意節制。”
梁迎保持着理智，拍拍何序的肩膀，“為了你的身心健康，還是別伸展開更合适。”
吃過午飯，在新楊坊分道揚镳。
梁迎回到公司，沒看到林月，給她發消息也沒回。
問同事才知道，林月和她一樣，上午也請了假。
梁迎拿起保溫杯，去茶水間泡了紅棗枸杞茶。
出來時經過前臺，林月拉開玻璃門，和她撞了個正着。
并肩走向辦公區，梁迎問道：“你昨天剛去過項目現場，今天又去了。”
聽林月抱怨過甲方有多磨人，錢少事多，梁迎投去同情的目光。
林月比劃着，看向梁迎：“穿這樣。”
高跟鞋，連衣裙。
梁迎打量着林月，否定了之前的猜測。
下一秒，注意到她脖子上的草莓印，雙唇微張。
辦公桌前坐下，林月把包往面前一丢，靠向椅背仰頭望天，神色有些哀怨。
梁迎挪着椅子向她靠近，扯了扯她的袖口，林月坐正，壓低聲音告訴她：“我昨晚和韓簫開房了。”
因為天方禪院的項目，林月和這位初戀重新加上微信。
梁迎看過他們的聊天記錄，談論的都是公事。
林月這麽說，梁迎原本是詫異的。
不過，想起她對初戀的贊賞，很快淡定下來，握住她的手。
“好巧，我和何序也——”
林月瞪大眼睛，好奇心都快從胸腔裏蹦出來了。
“你們怎麽開始的。”
“先去學校逛了逛，感覺到了，回家之後自然而然就發生了。”
梁迎如實告知，把問題抛回去，“你們呢。”
“荒唐啊。”
林月單手握拳，撐着太陽穴，“昨晚我把發給小鮮肉的消息，手誤發給他了。”
“你原本想約小鮮肉，韓簫看見了，主動提出要和你一起，是這個意思嗎？”梁迎問。
“不，他先給了我房間號，我才發現消息發錯了，我還奇怪，小鮮肉怎麽都沒理我。”
“他怎麽突然這麽主動。”
梁迎記得，林月主動撩過韓簫，韓簫都是對她愛搭不理的。
“我也奇怪。”
林月說，“他的理由是，卡希亞今晚入住房費七折，想找人搭夥。”
梁迎詫異：“卡希亞怎麽天天打折。”
“這不是重點。”
林月強調，“重點是，他開的是我們第一次相同的房間。”
梁迎“噢”了聲：“為了勾起你的回憶。”
林月：“他說訂的時候只剩這間了。”
梁迎：“你信啊。”
“當然沒有。”
林月否認，“做的時候我把他話套出來了，加錢和別人換的。”
梁迎握着保溫杯，喝了口紅棗枸杞茶。
“你們老司機，做的時候都這麽清醒。”
林月還有餘力套話，梁迎反觀自己，只剩空白和暈眩。
林月解釋：“我和韓簫分手都快十年了，感情基礎早淡了。”
梁迎點了點頭：“只記得合拍了。”
“畢竟是第一個男人。”
“那這次是什麽感覺，還和以前一樣嗎？”梁迎好奇。
“人狠話不多，太猛了，折騰了一整晚，我現在人都是虛的。”
頓了頓，林月補充，“但是，回味起來，真的暴爽，感覺離羽化升仙不遠了。”
林月問梁迎是什麽感覺。
梁迎回答：“離他更近了，依賴也更強了，就是現在腰有點酸，腿腳也是。”
林月用過來人的口吻說道：“正常，習慣就好。”
梁迎：“還好你提前把東西給了我，否則按照何序的個性，真會用手自己解決。”
“感覺來了擋也擋不住，就應該家中常備。”
林月話鋒一轉， “那款是我用過的，最沒有存在感的，很舒服對吧。”
得到梁迎肯定的回答，林月打開包拿出手機：“再囤點，現在剛好有團購。”
梁迎： “也不用囤太多吧。”
她剛和何序說過，要注意節制。
“一盒才三片，你們剛開始探索，肯定能用不少。”
手機沒電了，林月連接上充電器，才看到梁迎給她發的消息。
緊接着，打開購物軟件，把團購界面給她看，“用我賬號，比正價買便宜不少。”
“那行吧。”
梁迎覺得，劃算的羊毛還是可以薅一下的，“那你寄到我家去。”
梁迎把地址發給林月，林月複制，粘貼到輸入框裏。
“你放心，都是保密發貨。”
梁迎想了想：“還是別用真名了。”
萬一箱子破了漏出來了，也會有點尴尬。
“那你想用什麽。”林月問。
“含鐵樹。”梁迎脫口而出。
林月：“我怎麽聽着有點污。”
梁迎：“就是含羞草和鐵樹啊。”
林月：“那還不如叫草鐵樹。”
梁迎：“都行。”
林月把“草鐵樹”輸入收件人，才意識到不對。
摟着梁迎的肩膀給她看：“一般人不會念第三聲，只會念第四聲。”
“算了，直接用我名字縮寫吧。”
和林月聊了很久，也沒顧得上休息。
甲方的人下午兩點到，梁迎一點半去會議室準備。
會議持續到五點，送完人回來，梁迎整理好項目需求，便到下班的時間點。
何序發來消息，青山那邊有點事。
梁迎也就不急着走，繼續研究項目概況。
到了七點，何序說他快到新楊坊。
梁迎收拾東西，關掉電腦，把包背上，離開公司。
推門而出不過微秒，手機響起，梁翠萍的電話打了過來。
卡文是的真卡，感謝今天的一杯奶茶，導致我現在不困，然後還是憋出來了
開始擔心明天的精神狀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