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05】
手上的活在周五下班前全部處理完成，梁迎迎來清閑的周末。
她住的地方叫名都花園，離新楊坊不遠，騎共享單車十分鐘便到。
精裝修兩居室，六十平，有她最愛的落地窗，只是很久沒收拾了，有些雜亂。
周六上午，梁迎睡到九點起床。
吃了兩片土司，開始整理和打掃。
日常用品歸置整齊，掃地拖地擦拭灰塵。
她也養了發財樹。
沒何序給老板娘那兩棵高大，小小一盆放在餐桌上。
蔫蔫的，四五片葉子，看起來命不久矣。
植物不能缺水和光照，前陣子忙，梁迎疏于照料，盆土都輕了。
她給盆栽澆了點水，放在落地窗前，沐浴陽光，中午打掃完再看，已經恢複生機。
很神奇的感覺，梁迎拍了張照片發進朋友圈，坐在沙發上打開外賣軟件。
店還是以往那些。
梁迎滑動手機屏幕，有點犯難。
挑了半小時無果，她換身衣服，選擇去小區門口吃鴨雜炒飯。
收到何序的微信好友申請，梁迎已經吃完炒飯回來。
拆了幾份快遞，才拿起手機，消息彈了出來。
微信名：HX
附言：你好，我是何序。
名片是方知曉推送的。
梁迎看着黃澄澄的銀杏樹頭像微微愣怔。
苗木款項是方總和他結算，欠下的人情也還了。
何序加她做什麽，梁迎猜測，做苗木推廣。
在苗木相關的行業廣撒網，以後買苗第一個想到他這樣。
出于對苗圃老板的尊敬，梁迎按下接受按鈕。
有事他會主動說，梁迎沒做挑起話題的人，把快遞紙箱疊好放在門口。
回到客廳，把手機從沙發上拿起來，何序發來新消息。
【何序】：這支筆是不是你的。
【何序】：圖片.jpg
開門見山，沒有問在不在。
梁迎喜歡這樣直接的交流。
只是，她之前的猜測推翻了。
何序加好友是因為一支筆。竟然。
從青山苗圃回來，筆确實不見了。
兩元一支，梁迎沒放心上，從筆筒裏拿了支新的用。
戳開何序發來的圖片，正是她那支，訝異地回了一個“嗯”。
想了想，應該是落在何序車上了。
果不其然，何序下一條消息，也是這麽說的。
【何序】：周一我辦事會經過新楊坊，到時候把筆給你送過去。
短暫接觸過兩次，梁迎能感覺到何序家教好，有涵養。
通常這樣的人，會把道德禮義刻在DNA裏，比如撿到東西要物歸原主。
但。
筆很便宜，遠不及大G燒油的花銷。
沒必要還折騰。
拆快遞的時候，梁迎打了好幾個哈欠，打算在沙發上眯一會。
看到何序這句話，整個人都清醒了，飛速按動手機鍵盤。
梁迎打了“何總”，想起何序特地糾正過稱呼問題，又删掉。
目不轉睛，很認真編輯了措辭。
【梁迎】：何序，謝謝你的好意。
【梁迎】：我已經用上新筆，這支你可以自行處理。
【梁迎】：祝辦事順利，苗木大賣，天天開心。
——
梁迎拒絕送筆的請求，何序有些悵然。
字裏行間也能看出，她認為他在小題大做。
何序躺在床上，把筆高高舉起。
寥寥數語聊天終結，心底掠過無聲的嘆息。
于梁迎而言，它普普通通，丢了就丢了。
于他而言，那可是梁迎的物品，意義就很不一樣了。
何序把筆用袖口擦了擦，平放在枕邊。
拿起手機，戳進梁迎的朋友圈。
入眼最新一條，是發財樹盆栽。
她驚嘆于植物蓬勃的生命力。
好友剛加，何序按捺住點贊的手，往下翻。
剩下的就是景觀項目的圖片和公衆號鏈接。
梁迎的朋友圈沒設置可見時間。
只是發得不多，何序很快就看完了，望着她的頭像，人特別空虛。
他覺得自己也應該發些什麽。
梁迎刷朋友圈且沒把他屏蔽的話，可以看見。
何序打開手機相冊，從頭翻到尾全是樹。
苗圃裏的、施工現場的和外出考察的。
梁迎做景觀，這些見得不會少，掃一眼肯定劃過去了。
沒別的東西分享，至此，何序才發現自己是多麽無趣。
傍晚時分，阿姝在家庭群裏@他，給她朋友圈點贊。
何序從她頭像戳進去，看見他中午在老宅做的一桌美食。
阿姝配文：送兒子，送單身狗兒子，送會做飯的兒子換兒媳婦，不滿意白送也可倒貼，行動成就夢想，趕緊聯系我吧！
“……”
點贊是不可能點的。圖片是可以盜的。
何序微微一笑，把自己的傑作保存，從床上坐起來，很有儀式感地發出人生第一條朋友圈。
——
和何序的聊天是他結尾的，一個簡單的“好”字。
梁迎松了口氣，随手戳進他的朋友圈，裏面空白一片。
他是沒有發過動态還是對她設置了僅聊天。
問題出來，梁迎又覺得答案也沒那麽重要，不去深究，躺在沙發上補覺。
醒來時五點半，落地窗外是很美的橙紅色雲霞。
又到吃飯時間，梁迎也餓了，不想出門，也不想叫外賣，拆了袋泡面。
她沒有閑情逸致燒火開鍋，把泡面丢進去煮。
倒入開水把面餅泡在碗裏，泡開以後放入調味料，攪拌完事。
也一樣很香啊。
梁迎打開碗蓋，聞着味滿足拿起筷子。
手機傳來震動，楠哥在公司群裏發了新項目的公衆號鏈接。
按照慣例，梁迎分享到朋友圈。
很快有人給她點贊，屏幕下方出現醒目的紅圈提示。
梁迎有點強迫症，看到提示一定要戳掉，點進朋友圈，何序的動态入眼。
一張美食照，配上兩個字：家宴。
梁迎戳開大圖，五六道菜，每道都讓人垂涎欲滴。
泡面瞬間不香了，她從圖片退出來，看到動态下的點贊，意外發現，她和何序不止一個共同好友。
想想也正常。
景觀需要植物搭配，何序又是植物供應商。
圈子就這麽大，勉強能算半個同行。
緊接着，方知曉的評論彈出來：你爸媽好會做飯，看起來很好吃。
何序秒回：方總，是我做的。
方知曉：你做的？
何序：嗯。
方知曉：小何你可以啊。
方總的震驚溢于言表，梁迎亦然。
何序外形硬朗，帶着酷酷的冷淡。
如果不是和他聊過天，擦肩而過注意到，她會覺得并不好接近。
人不可貌相。
硬漢也能下廚房，深藏不露啊。
梁迎給何序點了贊。
對她而言，很随手的事。
何序也給梁迎點了贊，那盆起死回生的發財樹。
看到紅色的愛心，他的心底泛起淺淺的漣漪。
——
周一上午，梁迎和兩名同事去悅城天地進行現場調研。
新項目初期的必備工作，甲方也派了人陪同。
踩點拍照測量數據，勘察周邊道路環境和古建，過程還算順利。
吃過午餐回到公司，梁迎把東西放好接了杯水，在辦公桌前坐下。
林月挪着椅子往她面前湊近：“我要瘋了。”
林月愁容滿面，梁迎問她怎麽了。
“趙總讓我給他找棵日本黑松當入口主景，問了幾個苗圃都沒有，日本空運他又嫌貴。”
林月在做別墅庭院的設計，趙總是甲方。
日本黑松是名貴景觀樹，不算常見，價格卻高昂。
性價比不高的植物，放個幾年都無人問津，苗圃不做繁育也在情理之中。
梁迎：“一定要日本黑松，別的不行？”
林月從聊天記錄裏找到一張圖片，嗤之以鼻。
“他要求我一比一還原。”
圖片裏的正是日本黑松，做樁景，枝條舒展，造型優美。
梁迎看向林月：“給多少預算。”
林月報出一個數。
梁迎驚了：“我沒聽錯吧。”
林月搖搖頭，一臉嫌棄。
“大男人摳摳搜搜，要求還多，真以為設計師都是神仙啊。”
梁迎擰開保溫杯，提議：“去網上找個報價，讓他放棄吧。”
“我找了呀，人家就鐘情這個。”
林月說，“他說，你去把苗圃找好，價格我自己砍。”
梁迎：“你真要幫他找？”
“廢話。”
林月脫口而出，“設計費還沒結，我不得哄着他嗎。”
梁迎語塞：“那……祝你好運。”
林月：“我不是要你祝福，我是想問你，上次去的那家苗圃叫什麽，不是說鎮裏最大的嘛。”
“青山。”
梁迎回答，“聯系過嗎？”
林月予以否定的回答，梁迎繼續道：“我有老板微信，可以推給你。”
林月：“你先幫我問問，有我再加。”
梁迎：“也行。”
周末聊過，梁迎很快在主界面找到何序。
戳進去，按動手機屏幕。
【梁迎】：何序，打擾了。
【梁迎】：我想問一下，青山有沒有日本黑松。
林月看着梁迎把文字發出去的。
“你和老板這麽熟啊，直呼其名。”
“沒有。”
梁迎解釋，“他不喜歡別人喊‘何總’，我尊重他而已。”
“年紀不大？”
“比我大兩歲，也是F大的。”
“這麽有緣。”
林月好奇，“長什麽樣，帥不帥。”
“還行。”
聊天框裏，何序沒回。
梁迎看到歷史消息，他說今天要外出辦事。
應該挺忙的，她告訴林月：“你先去幹活吧，有消息我再跟你說。”
——
何序今天一直在外面跑。
有的合作方臨時更換樹木規格，需要重新找他們簽确認單。
有的合作方拖欠苗木款項，打電話沒用，他還得上門去催。
在催債這事上，沒人脾氣會好。
何序全程冷臉，不說話辦公室裏的氣壓都是低的。
對方大概覺得把他逼急了屋頂會掀翻，承諾三日之內，把錢一分不少打過去。
看到梁迎的消息，何序剛回到越野車裏拿起手機。
催債帶來的不悅頃刻散去，他靠向駕駛座椅，眉目舒展。
一小時前發的，何序先回了一句“抱歉，剛剛在忙”。
然後回答關于日本黑松的問題。
【何序】：好像有幾棵，我回苗圃給你找找。
【何序】：需要什麽樣的規格。
梁迎那邊很快回複。
【梁迎】：我同事需要，能不能把你微信推給她。
何序捕捉到關鍵字眼。
【何序】：女同事？
【梁迎】：嗯。
何序托着下巴做沉思狀。
許是他有一會兒沒聲，梁迎問道。
【梁迎】：有什麽問題嗎？
何序按動手機鍵盤。
【何序】：沒有。
【何序】：我好友滿了，你拉個群吧，一樣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