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書屋

第14章

第十四章

肯德基店裏人滿為患，生意火爆，于漁拉着方樂澄去找座位，沈渡之端着餐盤跟在他倆後面，上面的可樂冒着冷氣。

三人在二樓上找到個位置坐下，沈渡之把可樂插上吸管移到方樂澄面前。

他從小到大并不是很熱衷吃這些東西，要不是為了約于漁出來他也不會帶方樂澄來。

沈渡之小時候曾經帶着于漁去過鎮上的美味一百吃漢堡，他記得小漁挺喜歡吃這些東西，不知道長大了還愛不愛吃。

于漁沒注意到沈渡之在盯着自己看，他正邊喝着可樂邊和方樂澄聊天。

聊到高興處兩人都笑了，于漁還跟方樂澄說了小時候沈渡之在鄉下帶着他打水仗的事。

“你舅舅可厲害了，帶我悄悄偷襲了好多人，後面反過來的時候我們躲在草叢裏。”于漁回憶道：“那片樹林裏有一處地方的草叢特別高，我倆藏在那你舅舅遠遠看到人又轉移陣地，後來其他人找了好久才找到我們……”

“哇！舅舅好厲害。”方樂澄聽得津津有味，小漁叔叔講的都是她不曾玩過的游戲，“原來小漁叔叔和舅舅小時候就認識呀！”

于漁：“是呀。”

方樂澄一邊吃着服務員剛送上來的套餐一邊疑惑地轉過頭問沈渡之，“舅舅，那你怎麽沒跟我講過小漁叔叔啊？”

沈渡之聞言低下頭，眼中有一瞬間低落的情緒閃過，他對方樂澄說：“當時發生了一些事，舅舅和小漁叔叔失去了聯系。”

他沒有多說，方樂澄懵懂地點了點頭，“哦！”

小姑娘又打算轉頭跟于漁說話，結果手裏被她舅舅塞了一部手機，小姑娘看了一眼懷裏的手機又緩緩地擡起頭：“？”

“給你刷視頻，”沈渡之對她微笑：“好好吃東西，自己玩會兒。”

為什麽她舅舅那麽慈祥的笑容看起來那麽可怕呢，方樂澄撓了撓頭，乖乖地閉嘴邊吃東西邊玩手機去了。

于漁拿着薯條蘸番茄醬吃，吃了幾根薯條往旁邊拿一個雞腿，往蘸料上沾了沾，沾完就送進嘴裏，他吃了一會聽到對面喊他名字。

于漁疑惑地擡起頭，剛想問怎麽了，嘴角就被人用手指抹了一下，他不自覺瞪大了眼睛怔愣住了。

沈渡之收回手指，不自在地悄聲搓了搓指尖，他顯然也有些不知所措，嘴唇抿緊過了幾秒後說：“你嘴角上沾了番茄醬。”

“哦、哦。”于漁臉頰通紅，莫名覺得心跳加速，他趕緊低下頭道謝：“謝謝，你下次直接告訴我就好了。”

“好。”沈渡之的目光從于漁身上離開，垂眸看着他那杯沒喝幾口的可樂，發起呆了，于漁吃東西很安靜，小口小口地慢慢吃，他沾了番茄醬，咬的時候不注意蹭到了嘴邊上，那抹明晃晃的紅染在白晢的皮膚上，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惹得他心煩，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伸手上去了。

……

吃完東西後三人從肯德基店裏出來，天也不早了，于漁回了書屋，沈渡之帶着外甥女轉了一圈買了些其他東西便打道回府。

沈渡之在沈宅待了兩天，陪着老人家說說話，陪着老媽買東西，陪老爸去見老友，期間還悄悄熬夜處理工作，等到第三天早上他直接開車去了公司。

與此同時書屋二樓卧室裏，于漁打着哈欠坐起來，眼睛仍然閉着，一臉困倦，被子悉數向下滑堆疊在他腰腹間，過了一會他擡手抓了抓睡得過久而翹起來了的呆毛，繼而下床洗漱。

于漁踩着毛絨絨的灰色拖鞋往浴室方向走，下床時還随手拿了根黑色的橡皮筋把過長的頭發綁起來。

昨天晚上他更完八千字後就把前面的章節修了一下，沒注意到時間，等弄完已經是淩晨三點了。

是的，于漁除了開書店外還在網上寫小說賺錢，否則單靠書店的收入也支撐不下去，他大學選修漢語言文學，畢業出來找工作四處碰壁，加上他性格有些內向不太喜歡社交工作就更難找到了。

偶然有一回他在看一本當下很火的虐文小說，這本小說甚至改編成了電視劇，他被作者虐得心髒抽疼，緩了好幾天才緩過來。

後來他不知道怎麽想得在網上開了一個新賬號，為這本小說寫了同人段子，剛開始沒有多少人看都是于漁在自娛自樂，到後來他寫得幾篇段子突然火了，居然有人把作者艾特了過來，作者給他點了贊還誇他寫得不錯人，人物一點也不OOC，完全可以當成這本書的番外看。

于漁也是從這個意外之喜踏入的網文行業，所幸他天賦不錯加上他龐大的文學知識儲備，寫出來的小說內容足夠吸人眼球，成了一名小有名氣的作者大大。

賺得的錢除了必要開銷，給父母的贍養費，其他的他都存了起來等攢夠錢便開了一家書店。

于漁半睜着眼睛刷牙，刷完牙用手捧着水往臉上潑，冰涼的水流觸及溫熱的皮膚凍得他打了一個寒顫，人終于是清醒了。

洗完漱後于漁去到廚房，從櫥櫃底下拿出一包方便面和一根火腿，先把火腿切片放到碗裏，再往鍋中盛水，起火，燒開水，放入方便面，調料，打入雞蛋，倒進火腿，用筷子攪拌均勻，等到煮熟後盛出來，一頓簡易的早餐就做好了。

吃完回卧室換了一件白色衛衣，卡其色休閑褲，略微整理了一下房間，于漁看了一眼時間時針剛好走到“12”整八點。

他關上二樓的大門，順着樓梯下去開門營業。

大清早一般都沒什麽人來，于漁悠閑地挑了一本《瓦爾登湖》渡步回收銀臺後面的休閑椅上躺着看書。

店裏來客人的時候于漁已經快睡着了，昨天熬夜肝到三點，今早又是七點半左右起床籠統他也沒睡到五個小時，現在困得不行，眼底下都出現了青黑的一圈。

他生的又白，挂着黑黑的眼圈尤為明顯，架勢頗為吓人，乃至于有客人過來付錢的時候吃了一驚，“卧槽，老板你這黑眼圈也太黑了吧！大半夜幹啥了這是。”

于漁一邊結賬一邊哈欠連天，弄得在他跟前的學生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有毒。

“昨晚熬夜趕工了。”于漁扯了一個袋子，把書裝進去。

年輕的男同學以為老板不僅開了一家書店還是個社畜，半夜都要勞累趕工作，不禁對書店老板有些同情和對他未來即将步出社會的惆悵，“太慘了太慘了。”

于漁莫名其妙地看着這位突然唉聲嘆氣，感慨不斷的男生，他表示不太理解現在年輕人的想法╮（╯＿╰）╭

他的書店并不是全天營業，畢竟只有一個人沒法一天到晚守着，早上8點到12點，下午2點到晚上21點是營業時間。

于漁這一天都處在昏昏沉沉的狀态，半睜着眼坐在收銀臺後面玩手機。

秋天的太陽比夏天的太陽落山的早，五點半左右晚霞已經紅了半邊天。

京都秋季的晚霞很美，那一大片一大片像是畫家大膽又随性潑墨灑上去的顏色，由遠處的橘紅色，粉紅色、紫色、玫瑰色、藍色層層堆疊又四處分散，在天空上盛開一副絢麗多彩的畫卷。

不知什麽時候坐在椅子上的于漁已經放下手機，慵懶地支起下巴透過玻璃門往外瞧，好些行人已經停下了腳步舉起手機拍照，連在書店裏看書的女孩們，情侶們都忍不住靠在飄窗那往外看，眼裏滿是喜悅。

“哇，你快看啊好漂亮！”

“那邊紫色的那朵雲好像一位穿着紗裙翩翩起舞的仙女啊！”

“幫我拍個照，幫我拍個照！”

“嘉嘉，擡頭看！”

于漁也正欣賞着這一壯麗景觀，他看了一會兒，拿起手中的手機放大屏幕拍了一張照片，接着打開微信找到新加的某人，點開對話界面，選中底下的照片，略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擊了發送。

照片發過去沒半分鐘，對面也發過來了一張照片，背景同樣是晚霞，但與于漁純拍的晚霞照片不同是，這張照片裏還存在某個人半邊身子的身影。

能看出沈渡之是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拍的，還是特意轉過身子取的景，盡管看出他很努力但拍攝的角度仍舊很死亡，是直直往上怼的角度。

也虧的他顏值過硬，即使這樣的角度也沒有崩，沈渡之半仰着頭，露出如刀削般淩厲的半邊側臉，眼型細長向上揚，瞳孔幽黑如深淵，嘴角向上微微勾起，定定地看着屏幕，身後是蔓延到天際色彩斑斓的晚霞。

于漁眉眼彎起，打字說道：“不忙嗎？”竟然秒回他信息。

沈渡之：不忙，我還有半個小時左右就下班了，這個周末能請你出來吃飯嗎？

怎麽突然想起請自己吃飯了，于漁看着這條信息思考了幾秒。

大概是見于漁這邊沒有回複，對面又發來了一條信息。

沈渡之：小漁，不行嗎？

于漁：可以，那我們去哪裏吃。

沈渡之：先保密，到時候我開車來接你。

還要保密？搞什麽奇奇怪怪的，于漁心想。

于漁：“好的。”

收起手機，于漁拿起今早放在收銀臺上忘放回去的《瓦爾登湖》繼續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