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書屋

第4章

第四章

“叩叩—”

“來、來啦。”于漁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掙紮着下床開門。

“還沒睡醒？”

“唔。”于漁努力睜大眼睛，看着屋外站着的沈渡之，聲音軟綿綿的，“可以一、一會再去、玩嗎？我還有、點點困。”

于漁的作息時間挺規律，中午必須睡夠2個小時左右，否則他就會顯得沒精神。

現在才2點，他平時周末都是2點半才起床的。

“可以。”

沈渡之跟在于漁後面進屋，見于漁重新趴床上，他拉了書桌旁的椅子坐下。

他手臂撐着下巴，歪頭看床的方向，于漁已經睡着了，小孩蜷着身體，嘴巴微張，胸膛輕輕起伏。

于漁的臉頰肉嘟嘟的，粉嫩粉嫩，尤其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認真看人的時候瞧着心軟。

沈渡之安靜的看着于漁的睡顏，他覺得這個小弟弟長得好好看，比他見過的所有小朋友都好看，還軟乎乎的。

等于漁睡醒，看見的就是坐在他書桌上寫字的沈渡之，他愣了一下，回想起沈渡之來的時候手裏面好像沒有拿東西吧。

他揉着眼睛下床，走到沈渡之身後，發現沈渡之在寫作文。

好像還是一篇釣魚觀後感？

“你的、作業？”

聽到聲音沈渡之擡起頭，說：“诶，你醒啦。”

于漁看了看房間裏的挂鐘，上面顯示三點半了，自己睡了這麽久啊。

“你睡着了，我沒事幹，我就回我那拿作業來寫了。”

“你…不跟、其他人、玩嗎？”

沈渡之等他慢慢的說完，才說：“沒意思。”

“我想跟你玩。”

于漁呆愣了一下，“哦。”

他不知道該接什麽，偏頭指着書桌上的本子，轉移話題，“是寫在、這、這釣魚、的故事？”

“嗯。”沈渡之嘆了口氣說：“我媽給我布置的作文，要寫600字。”

于漁聞言震驚道：“600字！好、好多呀！”

“是啊，還有一篇800字的檢讨呢，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寫。”

“阿姨，為什麽、要讓你、你寫那麽、麽多的、作文啊！”

他才上二年級，就算老師讓寫作文，也只需要寫200字，600字的一篇作文對他來說是很難寫完的，更何況800字的，他覺得壓根就完不成。

于漁同情地看了沈渡之一眼，覺得他太慘了，于是，于漁決定分點自己愛吃的果凍給他，安慰安慰他。

沈渡之看着于漁蹭蹭蹭的跑到外面，又噠噠噠的跑回來，把手裏面抱着的東西朝他一伸。

“給。”于漁說：“果凍，好吃！”

原來是跑到外面拿果凍去了啊，這小孩一呲溜地就跑沒影了，他還以為怎麽了。

沈渡之笑着接過，“謝謝小魚兒。”

果凍很涼，大概是放在冰箱裏面凍了好幾天了，他挑了個橘子味的扒開，一口塞到嘴裏。

冰爽的涼氣瞬間在口腔內彌漫開來，還帶着橘子味的清香，驅散了夏日的酷暑。

沈渡之寫作文的郁悶心情都緩解了不少，他把一堆果凍扒拉成兩堆，“一起吃，我吃不完。”

“嗯嗯。”

于漁順勢坐在床邊，邊吃果凍邊看沈渡之把剩下的作文寫完。

沈渡之寫的還挺快的，不到半個小時，就把剩下的作文寫完了。

釣魚觀後感之類的這些作文對他來說沒什麽難度，讓他愁的是老媽讓寫的800字檢讨，他就沒寫過這玩意兒，哪裏知道怎麽寫。

再說他其實一點都不想寫檢讨，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為什麽、要寫檢、檢讨？”

沈渡之正準備把他的作業收起來，聞言，把椅子轉了個彎正對着于漁說：“因為我打架了。”

“去年生日，我爸給我送了一個MP4，我往裏面下載了好多歌曲，閑着無聊的時候就會拿出來聽歌。”

沈渡之說着還有點來氣，“那天我借給了我朋友玩，有一個傻逼非要搶，就給我搞壞了，本來我沒想動手，但他不道歉也就算了還不會說話，每一句話都讓我冒火，我一生氣就揍上去。”

于漁皺着眉，拍了拍他“別、生氣，不是你、你的錯。”

沈渡之看着于漁的小臉一臉嚴肅，樂了，“算了算了，不聊他了。”

“好。”

“明天你就要上學了啊，”

“嗯嗯。”

“你不是在村裏面上學吧？”

“不是，鎮上。”

“啊，怪不得。”沈渡之嘟囔了句。

“什麽？”于漁沒聽清。

“怪不得我平時沒見過你。”

據他所知，鎮上的那所小學離村子還挺遠的，中午沒父母接送的基本上都留校，晚上才回來，像于漁這樣的，只有爺爺在家，也不可能每天讓于爺爺接送，所以于漁大概率都是中午留校吧。

“不過，為什麽你在這三年了，我沒見過你？”沈渡之問：“小魚兒，你不出門的嘛？”

于漁抿了抿唇，“我宅，不愛出、出門。”

也是，這幾年父母生意做大了，忙得很，也沒回來過幾次，撞不上也是可能的。

沈渡之沒再多問，他把作業暫時扔到于漁屋裏，拉着于漁出門玩。

鑒于于漁明天要去上學，他也沒帶他玩多久，不到六點就回去了。

沈渡之夏天容易出汗，回來時于漁只是額頭冒了些汗，他卻汗流浃背，連頭發都濕了。

沈奶奶見了，說了句：“不要玩那麽瘋，你的傷口還沒好，小心發炎。”

沈渡之撸了把劉海，露出光滑的額頭，那裏貼着塊紗布，他不甚在意，邊跑回屋邊說：“沒事，奶奶，快好了！”

“太熱了，奶奶我先回去洗澡了！”

沈奶奶：“歇會兒再洗，不然容易感冒。”

沈渡之：“知道啦！”

看着沒說兩句話就跑沒影的孫子，沈奶奶搖了搖頭，“這孩子。”

與此同時，于家這邊，于漁剛回來，就聽到于爺爺說：“小漁啊，你媽打了個電話過來，一會吃完飯回一下。”

于漁開心的神情變淡了，點了點頭，“好的，爺爺。”

于爺爺摸了下于漁的頭，對孫子溫聲說：“如果小漁不想回的話可以不回。”

“爺爺，”于漁低頭沉默了一下，“爺爺，洗澡了。”

于爺爺似乎嘆了口氣，不再多言，“去吧。”

晚上，于漁等到十點左右，才給他媽回撥了電話。

鈴聲響了十幾秒後，才顯示被對方接通。

“小漁？”

手機裏傳來對方有些許疲倦的聲音。

“嗯。”于漁應了聲。

一時間雙方都有些沉默，過了一會兒才聽的對面說：“媽媽調整工作崗位了，下個月就要去京都，爸爸也要調到那邊，可能以後就在那了，等媽媽安頓好了就接你回來。”

“那、爺爺呢？”小孩臉色淡淡的，手指卻無意識地摳着桌角邊。

“爺爺跟着一起去。”

于漁松了一口氣，這些年于爺爺的身子越發不好了，年紀大了，做事也不方便，他就怕爺爺不跟着回去。

“那……”對方明顯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另一道渾厚的聲音打斷了。

于漁聽見他爸着急地喊，“潇蘭，安安好像過敏了，你快來看看。”

接着就是他媽匆忙挂掉電話聲，“小漁，那就先這樣，你弟弟好像過敏了，我去看一下。”

“好……”

嘟嘟嘟……

電話已經挂斷了，于漁拿着手裏的電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許久，空曠的客廳內響起了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于漁有些悶悶不樂，每次都這樣，雖然他知道這不怪弟弟，但他還是有些不太開心。

于漁找到于爺爺時，于爺爺正在屋裏頭看戲，老爺子就這點愛好，下棋、聽曲。

于漁動作很輕，于爺爺沒有察覺，直到聽到于漁的聲音，于爺爺才發覺。

“爺爺。”于漁坐到老爺子身旁說：“今晚、想和、爺爺一、一起睡。”

“诶，爺爺的乖孫，今晚怎麽蔫了？”于爺爺說：“跟爺爺說說這是怎麽了？”

“爺爺去、去京都、是為了我、我嗎？”他知道爺爺是多麽喜歡這裏，不僅僅是因為這裏有爺爺和奶奶的美好回憶，更是因為這裏是爺爺的根，老人家打拼了一輩子，年老的時候就想歸家了。

老爺子示意于漁躺上來，待于漁躺上來後，輕輕拍打着于漁的肩膀說：“爺爺不放心你啊。”

他還記得于漁三年前被他爸帶來的時候，瘦瘦小小的一個，安安靜靜的又怕生，也不愛說話，他問了才知道這兩夫妻忙于工作，經常把小孩一個人丢在家裏，很少和小孩相處，方潇蘭又有了，他爸正處于工作上升期，實在沒有精力照顧于漁，只能先把于漁帶回老家，讓于爺爺帶一段時間，這一帶就是三年。

祖孫倆又聊了一會，于漁漸漸的困了，在爺爺的拍哄中說着說着就沒聲了。

于爺爺見他睡了，收回了手，明明他的孫子這麽乖，這麽好帶，這倆混賬這玩意氣死他了，于漁當初來的時候他費了多大勁才讓小孩敞開心扉，到時候這一接回去，他是真放心不下啊，他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能陪孫子多久，還是得跟他爸媽說說，讓他倆多騰出時間來陪陪小漁，就是再想賺錢也要把家庭先照顧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