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無心其他,争風吃醋
無心其他,争風吃醋
廢了一番口舌,好不容易讓擔心自己的師兄師姐們都自行去尋找寶物之後,鶴景霜才很是心累地走到景容和聞時面前,景容立刻雀躍地抱住她的大腿,仰頭一臉求誇的表情。
這副讨寵的可愛樣子讓鶴景霜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可看着景容的臉,她立刻就想到剛才聽到的師兄師姐們的小聲讨論:“那個小姑娘長得怎麽和景霜那麽像,真的是景霜的師妹?怎麽從未聽說過。”“你們不覺得那個小姑娘也很像時念長老嗎?簡直就是挑着兩個人的容貌長處生的。”
如果只是分別長得像還好,最讓鶴景霜覺得晴天霹靂的是,他們居然說,若是不清楚情況的外人一看,肯定以為景容是時念長老和景霜的女兒。鶴景霜真是被五雷轟頂一般,整個人從頭頂麻到腳底板。
可她能怎麽辦,難道還能怪沒見過幾個活人的景容嗎?她不過是挑着自己有好感的兩個人類外貌長罷了。
鶴景霜只能慶幸隗雪嘉四人沒有說出景容其實來自血生境,不是正經人類,否則還不知道這群對內又八卦又碎嘴的師兄師姐們要怎麽編排景容的身份和來歷。
“景容,你想去哪兒?師姐可以陪着你,至于你的聞姐姐,就要看她是否願意了,”壓下心中複雜又尴尬的想法,鶴景霜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聞時笑,“聞時,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呵呵,景霜,不必如此見外,我和景容一見如故,她氣息通透,很惹人喜愛。”
“既是如此,我也就不客氣了。”鶴景霜顯然松了一口氣,她在玄劍門宅了十二年,又是被身邊師兄師姐師叔師尊照顧疼愛的小輩,實在不怎麽适應這個世界文文绉绉的社交禮儀,平時她在宗門時,做什麽都是有話直說,哪裏會像現在這樣拐彎抹角。
都說社交能力太久不用會退化,可是為什麽景容能如此精力十足活力滿滿?鶴景霜被景容牽着手拉着前進的時候心中不免産生這樣的疑問。可是一想到她一直困在湖心島無法自由活動,大概是被憋得太久,所以化作人形後才會如此高興,鶴景霜又釋然了。
鶴景霜不是會主動與陌生人搭話的性格,這時候就沉默着觀察周圍的環境,顯出一種拒人以千裏之外的冷淡。
一旁的聞時在這種無言的氣氛中抿起唇角,從前她出門游歷時,阿霜明明是那麽活潑的性子,她總有說不完的話題,似乎連天上的雲朵和地上的花草都可愛得讓她滿心歡喜,可現在的阿霜卻完全不一樣了。
是因為從前陪伴她的是白時念,而如今在她身邊的是陌生的“聞時”?這麽想着,聞時心中又湧出喜悅來,果然阿霜只會在她面前表露出本性,她對阿霜來說就是最特別的那個。
本體竟說阿霜不喜歡她,怎麽可能!
哼,不過是阿霜受傷忘卻了從前的事,再讓阿霜愛上她不就好,本體坐擁大好機會卻想把阿霜往外推,實在怯懦,恥于和她是一人!
聞時心中思緒流轉,臉上笑容卻更顯溫和:“景霜,此處沒有其他需要在意的人,就當我多管閑事,最好別讓更多人知道景容的身份有異,你那些同門雖然都是極正直的人,但并不一定都能接受景容的異族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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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此時尚無足夠的自保能力,雖有法寶遮掩身份,可修仙之人手段衆多,說不準哪天就會遇上能人異士,先壓着她在宗門內好好修煉吧。”別再像這次一樣,心血來潮就和師兄師姐們出門,還不打算告訴她。
鶴景霜悚然一驚,步子也頓住,她被聞時的話吓得心髒都停了片刻,腦中閃過無數想法,卻是下意識對聞時道謝:“多謝提醒,我定然不會再讓景容随意跑出宗門。”
“聞時,你是因為最開始就察覺到景容的身份,所以才願意陪她過來嗎?”因着聞時的提醒,鶴景霜的态度也放開許多,聞時修為遠高于她,如果真有惡意,最初就不可能帶着景容來到這裏,更不會主動出聲釋放自己的善意。
聞時果然像景容說的那樣,是個性子溫和的好人。既然如此,鶴景霜也不覺得自己需要再防備什麽,有什麽話就直接問出來來了。
“不算是,不過能遇上這樣有趣的孩子也算游歷中的驚喜,而且能認識景霜這樣的年輕天才,應該是我的榮幸才對,”聞時輕輕搖頭,又彎着眼睛看她,“十八歲的金丹期天才,世間少有,而你那些同門們對你又如此看重,不見半分嫉妒,宗門上下氣氛如此好。”
“而你們又都是劍修,呵呵,你們應該是玄劍門弟子吧,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景霜你便是傳聞中那位,讓聞霜劍尊怒斬兩位大能的愛徒?”
鶴景霜是真的沒有想到聞時竟然幾眼就看穿了她的來路,甚至連身份都猜出來了,當下更加赧然,實在不好意思地說:“聞時,莫說了,這事實在令我愧疚,都怪我實力不足,遇到危險還要師尊千裏迢迢趕過來救我。”
“唉,看來我還是經驗太淺,本以為自己僞裝得不錯,可沒想到,”鶴景霜苦笑着搖頭,又問她,“聞時,你能告訴我,究竟是哪裏暴露了我的身份嗎?”
景容擡頭看她,心裏腹诽,還用得着哪裏暴露嗎,聞時就是你最喜歡的白時念,你的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現在只不過批了個馬甲,想用外人的身份接近你罷了。
其實景容并沒有完成玄劍門掌門留的試煉任務,只是鶴景霜和同門們離開宗門後,白時念的分神為了能方便在外面用假身份接近鶴景霜,才去把景容撈了出來,以此做交易,景容幫助她接近鶴景霜,而她則收下景容當弟子。
——原本白時念并不打算收下景容,而是打算扔給花時步,嫌景容身份麻煩的時步找不出拒絕的借口,就把她扔去完成試煉,沒個一年半年的,她別想出來。
景容不想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可又打不過她們,只好出此下策,再和白時念做交易了。
聞時不知道自己被新收的弟子在心裏吐槽個遍,只是對鶴景霜溫和地解釋:“首先便是你的修為,雖然你身上的法衣可以阻擋神識的探查,但不知你是否發現,築基期和金丹期修士在氣息上有天壤之別,尤其在未知的危險之地,金丹期以上修士的吐息幾近于無,可以靠這點輕松分辨僞裝。”
鶴景霜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确實如此,渡過金丹雷劫後,修士們的身軀經過天雷的洗禮,和築基期自然是不同的,金丹修士已經可以閉氣很長一段時間了,所以才能順利在水底自由行動。
一般人想不到依靠氣息分辨修為,而且就算特意觀察,在金丹期之後,這點區別也派不上用場了,畢竟大家都已經成就非人之軀。
“其次是你們劍修的身份,拿着劍的不一定是劍修,但把靈劍當寶貝抱着的,必定是劍修無疑,不過三十名将靈劍當寶貝的劍修,呵呵,也只有玄劍門才有了。”
聞時看鶴景霜一臉認真聽講的乖學生樣子,臉上笑意更深,補充說道:“其實我曾與玄劍門人有過不少交情,因此比許多人了解得更深一些,一眼就能看出來實屬正常,你不必糾結。”
“至于為什麽會猜到你是聞霜劍尊的徒弟,”聞時指了指鶴景霜腰間的念霜劍,“那柄劍就是最好的佐證,它的氣息與深坑中殘留的劍意極為相似,因我對氣息的感應十分敏銳,故而能夠感覺出來。”
“而且上面寫得又是‘霜’字,所以我自然會有如此猜想,那應該是聞霜劍尊親自為你寫的吧,想必她一定非常疼愛你。”
聽到聞時條理清楚的分析之後,景容瞪大眼睛轉頭去看她,真的假的,居然有這麽多破綻嗎?怎麽她一個都沒看出來。
鶴景霜的反應比景容平靜許多,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聞時握拳微拜:“聞時,多謝提點,我受教了,是我坐井觀天,自以為能夠隐藏身份,卻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将身份暴露幹淨。”
“我年長你許多,有更多人生閱歷,比你知道的稍微多一些,也很正常,景霜不必如此客氣,”聞時笑着對鶴景霜眨了眨,倒有了幾分打趣的樣子,“還希望景霜不會因我年長,就不肯交我這個朋友。”
“當然不會!”不得不說,鶴景霜對聞時的好感度立刻就提高了一個檔次,除了師尊白時念,她還是第一次被別人如此悉心地指出不足,而且語氣也和她家師尊一樣溫和,鶴景霜自然會更親近一些。
這下鶴景霜算是明白為什麽景容對聞時有好感了,換作是她自己,也忍不住會想信任她。
在絕對壓制對方的情況下,還願意如此耐心且溫和地指出她的不足,除了所圖甚大,就只有一個解釋,聞時對她抱有極大的善意,并不貪圖她任何東西。
可惜,鶴景霜猜的完全錯誤,因為“聞時”正是仗着自己對她的了解,簡單幾句話便輕易拉近雙方距離,她不僅對鶴景霜有所圖謀,圖謀的還是鶴景霜整個人,連身帶心,她一個都不打算放過。
本體不敢行動又怎樣,她是本體分出來的,有自己思想的獨立個體,除非她自願回去,就算是本體也拿她沒辦法。
正巧她看本體那怯懦的樣子也礙眼得很,阿霜對本體有全身心的信賴,本體就該借着這樣的優勢讓阿霜重新愛上自己,再想法子尋回阿霜的記憶。可看本體現在這模樣像什麽話,僅僅一次争吵就被吓破膽,還生出心魔,呵,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惡的本體竟然連記憶都不肯給她!
接近鶴景霜的計劃有了進展,披着“聞時”馬甲的白時念微笑着掩去眼中的得逞,她太了解鶴景霜的本性了,只是稍微又聊了半個時辰,就哄得鶴景霜叫她“聞姐”。
讓白時念可惜的是,大概是和玄劍門那群粗魯冷硬的劍修相處得多了,鶴景霜如今表現出來的樣子不再像過去那般軟乎乎的,若是過去的阿霜,肯定就會親熱地叫她“時姐姐”了。
不過也沒有大礙,白時念從來不在乎她的阿霜對她的稱呼,只要是阿霜,想怎麽叫她都行。
三人不緊不慢地在秘境中行進,景容一蹦一跳地走在最前面,她第一次親眼看到血生境內的模樣,很是興奮。鶴景霜和聞時跟在她身後,随意地聊天,不過大多是聞時在說,鶴景霜在聽,時而問兩句,兩人越發親近起來。
鶴景霜第一次遇到和自己如此聊得來的朋友,聞時不僅是說話好聽,最重要的是她對修仙的态度很符合鶴景霜曾經對“修仙者”的想象:灑脫潇灑,并不強求天材地寶,比起錢財名利和修為,更願意通過與人的交往增進心境,因此達到身心和諧統一的境地。
“……比起與人争搶天材地寶和機緣,我更願意走過更多地方,與更多有趣的人來往,見過的人,經歷的事多了,心境自然變得更加開闊,修行之事不會也遇到太多阻礙,太固執反而難以突破。”聞時對鶴景霜說的,全是曾經鶴景霜自己的想法,現在剛好切中鶴景霜的心坎。
“随心而為,随意而動,念頭通達,方能不被外物所困,”鶴景霜說出曾經師尊對她的教誨,又很鄭重地對聞時微微拜了拜,“聞姐,聽聞你平時行走大陸的過往,我也有不小的感悟。”
“師尊曾經教導我,說我平日裏念頭太多,思慮過重,太喜歡考慮得失,希望我做事更遵照內心,可慚愧的是,這些天我并未做到師尊的教導。”
“或許是因我太醉心修煉,少與人交往,心境還困在玄劍門的小小一隅,日後我也該更多地出門歷練,見識更廣闊的世界才好。”鶴景霜打算等出去後,壓着景容在宗門好好修煉一段時間,便一人出去歷練,不為宗門任務,就像聞時一樣,将更多心神放在旅途中遇到的人和事上。
只有修為提升了,才能更快地搜集到系統說的材料,而且她要做也不只有搜集材料,也得熟悉更多煉器材料的特性和功用,将煉器能力提升至煉器宗師的地步才行。
煉器的技能點需要靠無數天材地寶活生生堆上去,如果師尊沒有送她那些極品靈石,鶴景霜還得費心去賺取靈石,不過現在她只需要時間,以及足夠的修為。可修仙這事其實急不得,越着急修為,心境就越難以提升,心情越焦急,修為就越是不可能突破。
眼前的聞時就有非常平和的心境,鶴景霜需要向她學習,像她一樣多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少考慮些未來的後果,至于師尊的事,既然現在她還沒有表現出異樣,那麽只要她每天保持和師尊聯系,應該不會有大礙才對。
終于到這個最關鍵的話題,聞時微微一笑,她無視前方突然停下的景容,溫聲提議:“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一起?兩人同行也好有個伴,況且旅途中多有孤獨之處,能和阿霜你聊天,應該會是不錯的體驗。“
鶴景霜稍微猶豫了一下,決定順從自己的直覺,點頭答應了:“這樣也好,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來也奇怪,鶴景霜發現自己對聞時有種莫名的好感,不過她确實是個極讨人喜歡的溫和之人,周身的氣場也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親和感,所以鶴景霜細想後倒也覺得正常。
在場唯一感覺到不滿的只有景容,她回頭用力拽了拽鶴景霜的衣擺,眼睛裏全是對鶴景霜剛才話的不滿和控訴:“姐姐,你是不是打算扔下我!”
“絕對不行,我不要!”
兩個人同行,意思不就是不會帶她嗎!白時念怎麽可以這樣,這是過河拆橋!而且霜姐姐也說話不算數,說好的不管她去哪兒,她都得跟着她的!
“景容,你才剛入門,要想跟我出門歷練,至少也得到築基……嗯,築基後期才行,否則若我去到危險之地,豈不是還要分心照顧你,你也不想成為我的拖累吧。”鶴景霜深知,對小朋友,說道理是沒用的,得從感情方面入手勸導才行。
景容氣呼呼地鼓起臉,又側頭瞪了笑眯眯的“聞時”一眼,白時念你這個變态,為了獨占阿霜姐姐,真是臉都不要了,你給我等着!我才不會讓霜姐姐有時間跟你在外面雙宿雙飛!
“我知道了,師姐,我會聽話乖乖修煉的。”
“景容真乖。”鶴景霜摸着景容的腦袋,滿意地彎了彎眼睛,就當自己沒有看到剛才景容轉頭瞪人的動作。
其實她很奇怪,為什麽景容會對如此依賴她,明明她們才剛認識不久,不過只要景容聽話,這不是什麽大問題,鶴景霜的心已經被白時念的事占滿了,分不出更多精力關心別的。
而且鶴景霜現在已經知道了血之靈的珍貴之處,景容給的報酬足夠鶴景霜包容她的小小任性。
玄劍門幾千年弟子積累出的萬物簿上對血之靈只有寥寥幾句話介紹,字雖少,但含金量極高,血之靈可以修複萬物,不論是殘缺的人體還是破損的仙器,是萬物簿中最珍貴稀有的那一等。
鶴景霜都不敢想,景容給了她那麽大一塊的血之靈究竟價值幾何,更不敢想,若是外人知道景容可以拿出這等寶物,究竟會有多少大能争奪她。
能被師尊收入門下,是景容的幸運,大概也只有兇名在外的聞霜劍尊才能護住她了。
可是景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幸運,本來她還特意走到前面,給白時念留出時機找話題和霜姐姐聊天增進感情,可現在她被不要臉的白時念過河拆橋,氣得腦袋都要冒煙了。
她直接插在兩人中間,還要牽着鶴景霜的手不放,也不給“聞時”說話的機會,看到沒見過的東西就指着它問鶴景霜那是什麽,鶴景霜看出她在和新交的友人争風吃醋,只能帶着歉意對聞時笑笑。
見鶴景霜的注意力全被景容吸引過去,聞時危險地眯了眯眼睛,臉上的笑意不達眼底,和她争風吃醋?呵呵,景容怕不是忘了,在外面的世界,當師尊的有權利給弟子布置功課,到金丹期前,她別想離開玄劍門。
阿霜是她的,妨礙她獨占阿霜的家夥都該消失!
景容(氣炸毛):不要臉!過河拆橋!變态!
白時念(冷笑):阿霜是我的,敢分走她的注意力,留你一條小命就算仁至義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