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維克托莉娅女士

第11章 致我永遠的愛人

致我永遠的愛人

致我永遠的愛人：

我永遠的愛着您。

這份愛從少年時開始，從您第一次擁抱我開始。您吶，我天真又聰慧的朋友，您是那樣令人驚異的存在。我從小到大見過無數的人，從沒有另外一位和您相像。您像是山巅的野獸，孤高，兇猛，即使遍體鱗傷也不放棄每一場戰鬥。當這樣的野獸用溫柔的目光注視着一個人，沒有任何人可以抵擋得了它的溫情。

我的故事中能告知您的部分并不大多，請允許我真誠地像您表示歉意，比起您小時候幾近于惡作劇的翻譯，我對您的欺瞞要遠遠多于您身邊偶爾冒出小惡魔的次數。從最久遠的部分講起，您所認識的我的“母親”并非我的親生母親，而是我母親的傭人。她叫安吉麗娜，是我父母的上司針對我母親的犧牲對我們一家做出的補償。

我的人生一共有兩條路可走，作為一個普通人，幸福美滿，拿着大筆美元站在父母的奉獻上走完一生。或者投身與他們同樣的事業。這将代表着我将沒有名字，沒有身份，維克托莉娅成為一個完全的過去式，她将和您一起徹底封存進我的回憶，再也不能像任何人提起。

我多麽希望人可以有兩次生命，這樣我就可以一次用來奉獻給我的國家，我的信仰，另一次用來陪您。您啊，我最愛的人，我愛上您的時候遠比您愛上我要早，在您糾結那些羅曼蒂克的時候，我早已經想象自己該怎麽親吻您。我驚喜于您的每一個以為瞞天過海的小把戲，您的憤怒，妒忌，偷偷送給我的禮物……沒有一項不讓我覺得，我在被愛着，在被這樣驕傲又優秀的一個人小心翼翼的保護着。

別驚訝，親愛的，那些小小的把戲想要瞞過克格勃的後代沒那麽容易。

我曾經以為我是世界上最愛您的人，哪怕這份愛裏夾雜着欺騙，隐瞞，但我可以保證，我是完完全全屬于您的，不管是朋友之情還是愛慕之情。我懶于交往其它朋友，他們愚鈍，笨拙，甚至最開始敵視我的容貌。他們有更多的其它的朋友，比我更重要的，比我和他們交往更久的，但只有您，只有您的眼中全都是我。

可您是那樣的幸運，親愛的，有那麽多人在愛着您。您的那位保姆最早的察覺到我的問題，真令人感到不可意思。最早她只是察覺了您對我的感情，在私下裏請求我不要葬送您的人生，為了避免麻煩，繼續和您近距離相處，我不得不逼迫自己找了個男朋友，并假裝真的對他感興趣。您的惱火和小動作令我覺得幸福，有很多次，我簡直忍不住想要親吻您，但還不到時候——那時的我還沒有下定決心走哪條人生路，我不能這樣草率的傷害您。

不過那位保姆，那個照顧着您長大的女性，親愛的，盡管我可以說是恨她，一想起她的臉就憤怒不已，但我無法否認，這個小小的中國中年女人遠比我能意識到的更愛您，對您的愛和保護使她敏銳。在我們談起大學的時候，她一定早已幫您查找了各個大學的資料，若非如此，我難以想象她是怎麽那樣快意識到我想要報考一所莫斯科的大學可能存在問題，并通知了您的父親與母親。

您的父親與母親也愛您，那種偉大的，無聲的愛和沉默的庇護使我豔羨。哪怕和他們談話的那天是我這一輩子最難堪的時刻。這兩位聰明的，歷經沉浮的外交官毫不留情撕開了我一切的隐藏，他們指出了我申報的大學背後的問題，點破那些只有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對您的愛使他們毫不畏懼我身份背後可能有着什麽樣的危險，您的父親告訴我，他可以送我與您去荷蘭結婚，但要求我放棄那邊的一切，放棄我父母的遺志，并且徹徹底底的對您坦誠。

我的愛人，我曾經在您家的栅欄外聽見您的嘶吼。您知道嗎，您家的每一天都是燈火通明，您的親人，那些您曾經忽視的，您曾經覺得并不重要的人們愛着您，擔心着您，他們的感情要遠比我的更純粹，更安穩，更動人。

您的母親，每一次您來到莫斯科，她都很清楚，即使她從未致電，也無法輕易離開崗位，但每一次我遠遠地望着您，都能在更遙遠的地方發現另外幾個悄悄保護着您的影子。

您身上有多麽充沛的，多麽令人羨慕的愛啊！

現在我将徹底進入國與國的陰影之間了，只有薄薄一張信紙可以供我傾訴愛意。我親愛的愛人，我将永遠愛着您，對您的愛和整個少年時期的甜蜜将支撐着我度過沒有姓名的一生。任何時候，只要想起您的名字，雀躍之情和被填滿的幸福感就将在我的心髒中鼓動。

而那個時候，即使是死亡，我也會無所畏懼了。

維克托莉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