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了個小甜餅

第10章 示好

示好

一棟寒酸貧苦的屋子門口，嬌小的身影抱着膝蓋坐在那兒，時而摸摸腫的跟豬蹄一樣的右腳，眼巴巴的盯着外面，似乎在等什麽人回來。

直到飯點将至，前方不遠處才漸漸顯出一道身影，相貌俊朗英氣，高大健碩到恰到好處的體型，是無論放到哪裏都是發光點的存在。

看到熟悉的身影，慕禾衫一下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有些倉皇的看着他朝這邊走過來，雙手放在背後揪了揪手指，眼神飄忽了幾下，這才鼓起勇氣幾步上前道。

“你……你回來了。”

楚與陵手裏拎着一捆柴，甩手将之往地上一扔，瞥了他一眼，沒打算理他般的，徑直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見他不搭理自己，慕禾衫咬了咬唇，覺得他肯定是生自己的氣了，想起昨晚自己往他身上丢筷子，他一定是氣死了。

癟了癟嘴，盯着那抹身影，他忽然快步跑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有些沒底氣的道：“等……等一下。”

他力氣不大，楚與陵如果不依他，他也絕對拽不住他，只是對方遷就般的停了腳步，微微側目等他說話。

慕禾衫見他依着自己，心中有些小雀躍，松開了拽着他衣服的手，噔噔噔跑到旁邊，拿起一只木盆，往水缸裏舀了些水盛進去，這才端着那盆水走向他。

“你……你出門幹活兒辛苦了，洗個手再去幫奶奶燒火吧。”

語畢，他将木盆放在一邊的石磨上，拉着他走了過去，低着頭細致的幫他将衣袖折上去。

楚與陵全程默不作聲，盯着他幫自己撸起衣袖的模樣，那張幹淨的小臉上滿是認真之色，眸子裏甚至帶了些謹慎。

慕禾衫将他的手放進木盆裏，澆起水輕柔的給他清洗着，楚與陵上午剛去砍柴回來，手上都是一些污垢，尤其是沾了一些樹脂，很難洗下來。

慕禾衫臉上絲毫沒有不耐煩的神色，仍舊認真給他清洗，細致到連指甲縫裏都清理的一幹二淨。

楚與陵的手被他握在手裏，他嬌嫩而又白皙的皮膚，和楚與陵的淺麥色形成鮮明對比。

楚與陵看着，忽然覺得有點好笑，可是那雙軟軟滑滑的小手，摸在他粗糙的手上，竟令人生起一股異樣感。

直到他用軟軟的食指在他手背上戳了戳，楚與陵心中一顫，迅速收回了手，目光深沉的盯着他。

“……可以了，你也洗個手準備吃飯吧。”

看着他往廚房走去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木盆裏泥黃色的水，慕禾衫立馬鼻子一皺，連忙端着這盆泥水去倒掉。

剛才他替楚與陵洗手的時候還不怎麽覺得，現在一看這盆泥黃色的水，真……髒啊。

給自己也清洗了一下，慕禾衫這才擦幹擦幹水漬，過去乖巧的等飯吃。

由于那天吵架事件過後，慕禾衫現在有些心虛，也不敢随便應付幾下了，硬着頭發扒飯吃，吃的眼中淚光閃爍。

“……”

楚與陵看他逞強的模樣，好像吃頓飯就是要他的命一樣，吃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凝眉放下筷子，他站起身默不作聲走了出去。

慕禾衫不知道他出去幹什麽，只覺得稍微可以放松一下了，便放下筷子，拍了拍胸口讓那些飯菜快點下咽。

看着楚奶奶吃的歡快的模樣，他實在的想不明白這飯菜到底好吃在哪裏，為什麽他就覺得那麽難以下咽呢。

沒過多久，也就是片刻後，只見楚與陵端着一只碗從門口走進來，徑直走到慕禾衫身邊，将碗放在了他桌前。

慕禾衫一愣，低頭一看，居然發現碗裏放着兩個煎雞蛋！

又驚又喜的擡頭看過去，只見楚與陵面不改色的看他一眼：“吃吧。”

慕禾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碗裏的煎雞蛋，一時間喜上眉梢，抓起筷子夾起一個就吃了起來。

這味道……果然還是楚與陵弄的好吃一些嘛！如果每餐飯都是他來做，自己一定會很喜歡吃的。

當然這些話他也只敢憋在心裏，現在的每餐飯菜都是楚奶奶做的，怕說出來傷了老人家的心。

愉快的将兩個煎雞蛋藏進肚子裏，慕禾衫摸着肚子，偷偷瞄對面的人一眼，心中百味陳雜。

原來楚奶奶說的沒錯，他真的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呢。

……

楚與陵吃完飯就挑着兩桶水出了門，慕禾衫現在憑空生出一只豬腳，只能乖乖待在家裏修養。

一會兒跟着楚奶奶去看她洗菜曬菜，一會兒躲在楚奶奶後面看她喂雞，端的是悠閑自在。

剛閑的無聊去上了個廁所回來，就看到楚奶奶靠在正屋門口，一手撫着額頭，哎喲哎喲的叫着。

慕禾衫一怔，反應過來後快步跑過去，扶住老人家搖搖欲墜的身子，蹲下身擔憂的問：“奶奶你怎麽了？”

楚奶奶唉聲嘆氣，皺着一雙老眉：“疼……頭疼……老毛病又犯了……”

慕禾衫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周圍又沒有其他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楚奶奶又嘆着氣，道：“嬌娃子啊，幫我個忙，幫我去……去村頭林大嬸家，她上次借了我家的油精，去幫我拿回來……哎喲唉。”

“油精？”

慕禾衫一邊在心裏記住這兩個字，連聲說好，便踩着一只腫起來的豬蹄跑了出去，雖然不認得路，但也知道是要去村頭找人。

整個村子本來就不大，一路拔着兩條秀氣的腿，再加一只豬腳，很快就飛奔到村頭，看着兩排的人家，又不知道到底哪家才是林大嬸家。

只能腆着臉皮，走到其中一戶人家門口，靠近了蹲在那裏玩螞蟻的小孩兒，低低的喘息着問道：“那個……小娃娃，你知道林大嬸她們家在哪兒嗎？”

那小孩兒擡起頭看向他的時候，還明顯的愣了一下，這村裏，甚至這整個鎮子裏，什麽時候有過這麽一個漂亮的人啊，小孩兒瞬間就被他給美呆了。

對，就是美呆了，怎麽會有如此好看的人。

直到慕禾衫又問了一遍，他這才伸出黑黃色的小手，指着對面的人家，用稚嫩的嗓音道：“那個……”

“好，謝謝你。”

笑着揉了揉他的頭，慕禾衫轉身快步往那邊跑去，留下滿手盡是濕漉漉泥巴的小孩兒，愣愣望着他的背影，又圓又大的兩只眼珠子裏閃爍着光彩。

那是……仙人嗎……

……

“林……是林大嬸嗎……”

怯怯的聲音響起，屋子裏正在拆菜洗菜的女人動作一頓，緩緩扭頭看向門口，首先注意到的是一張幹淨漂亮的小臉，等到反應過來後，就問。

“哎喲你是……”

她将對方上上下下打量好幾遍，愣是不記得自己有認識這人啊，不過對方還喊了她的名字，想必是有事而來。

慕禾衫一向不會跟生人打交道，而且可以說是有一些社交恐懼症，不過此刻也只能硬着頭皮上去，絞着小手。

“我……我是來替楚奶奶拿東西的，就是您之前借了她的油精……”

林大嬸首先還聽不懂他說的楚奶奶是誰，光是一個楚姓，這整個黎雲鎮就有好幾家呢，不過一聽後面他說油精，這才瞬間明白過來，面色有些尴尬的道。

“那個啊……油精前兩天我借給了隔壁村李家，那小子說明天就會送來，你先別急啊。”

一聽油精不在她這裏，慕禾衫瞬間着了急，他急啊，能不急嗎，楚奶奶頭疼着急用呢。

況且，就慕禾衫來說，他心裏對面前這位林大嬸有些許不滿，別人借給你的東西，你怎麽能一聲不吭，轉手就借給其他人呢，這是你借來的，又不是你的！

他一張小臉黑了黑，語氣也有些生硬起來：“可是……奶奶她現在頭有些疼，急着用呢……”

林大嬸一聽他這話，眼珠子轉了轉，随即放下了手裏的菜，起身拍了拍衣服說道：“這樣吧，我會些按摩手法，我去幫楚老揉揉。”

慕禾衫輕輕皺着眉看她：“那……好吧。”

兩人一同回到楚家的時候，楚奶奶似乎沒那麽疼了，只是臉色很難看的坐在凳子上，靠在門邊歇氣。

林大嬸連忙走了上去，兇惡着一張臉，往兩只手掌心中用力呸呸兩口，一副要幹大事的架勢，揚起兩只手就沖了上去。

慕禾衫看着她往手裏吐口水，抿了抿嘴，有些擔憂的看着楚奶奶。

還好，林大嬸模樣雖然可怕了點，也算是有點真材實料的，在她的輕壓按揉下，楚奶奶一下子緩和了不少。

“楚老啊，那油精我給隔壁村李家小子借走了，你也是知道的，那李家小子一路走過來真是不容易，他爹是個聾子娘是個瞎子妹妹是個啞子，家裏全靠他一個人撐着，前兩天他爹腦殼疼，就來我這兒把東西給借走了，不過你別擔心啊，他說明天就會還回來，到時候我給你送來哈。”

楚奶奶緩了過來，腦殼也不疼了，喘了喘氣，點點頭：“哎，好，好。”

林大嬸一直忐忑不安的心這才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