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圖騰
圖騰
折騰了一天,整個下午可以說是慕禾衫從來到這裏之後,過的最充實的時候,沒有無所事事游手好閑,還幫忙幹活兒了呢。
真是喜滋滋。
傍晚兩人回了家,慕禾衫照例沒有吃晚飯,捏着身上有了些氣味的衣服,苦着小臉:“奶奶,我想洗澡……”
楚奶奶哎喲一聲,放下了手裏的筷子,略顯為難的看了楚與陵一眼,躊躇道:“我們這兒可只有井水,嬌娃子你看……”
聽到她的話,慕禾衫剛剛難過了一下,就看到楚與陵放下碗筷起身,凝着眉:“我去燒點水。”
唰的一下,慕禾衫眼裏一亮,咬着唇眯眯笑着,連忙屁颠兒屁颠兒跟在他身後去了廚房。
夕陽西下,天色漸漸有些暗了,廚房裏,楚與陵将竈上的大鐵鍋給拿下來,在鍋底的位置架了幾根鐵絲,然後将鐵制的水壺放在上面,轉而去生火了。
從始至終,慕禾衫緊跟在他後面,他走到哪裏就跟到哪裏,簡直就像個小跟屁蟲一樣。
直到楚與陵坐在鍋底門口燒火,慕禾衫就蹲在他旁邊,雙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他。
楚與陵被他盯的煩了,側頭去看他,卻見。
他笑起來兩眼半眯,嘴唇抿着勾起,露出兩邊淺淺的小酒窩,尤其是那雙眸子裏,如同盛滿星辰之光,笑起來兩眼彎彎的,好比兩輪月亮,明豔動人至極。
連楚與陵也沒發現自己看呆了一下,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對方拉着他的衣袖,一副惹人喜愛的小模樣。
“嗯……楚與陵,我還想換身衣服,我能幫我找件衣服來嘛?”
楚與陵看着他:“嗯。”
得到同意,慕禾衫頓時開心的像個二百斤的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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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沒有想到,這裏簡陋的連浴室都沒有!當楚與陵提着一桶熱水送到茅房,讓他到那裏面洗澡的時候,慕禾衫整個人都快要崩潰。
臭氣熏天的茅房,即使是隔着一道門也能聞到裏面的氣味,他捏着鼻子委屈的快要哭出來,問他能不能到別的地方洗。
楚與陵将找來的衣服遞給他,這是他以前穿過的,所有衣服裏最小的一件。
“奶奶平常也是在這裏洗的,還是你想和我一樣,在外面洗?”
“……好吧。”
慕禾衫接過衣服,苦着小臉,委委屈屈看他一眼,忽然伸手道:“有香皂嘛?”
楚與陵擰着眉:“香皂是什麽?”
慕禾衫跺了兩下腳:“就是洗澡用的東西!”
聽他這麽一說,楚與陵倒像是反應過來似的,轉身去了正屋,從裏面拿出一塊胰子遞給他。
慕禾衫光是看了一眼就被吓一跳,喏喏的不敢去接,盯着那塊顏色難看,形狀奇怪的東西看了半天。
“這……這是什麽?”
低頭聞了聞,一點氣味都沒有。
“胰子,洗澡用的。”
楚與陵直接抓過他的手,一把塞進他手裏,催促道:“去洗澡吧。”
慕禾衫捏着那塊像大便一樣的胰子,心中百味陳雜,心情複雜的看他一眼,這才慢吞吞的走進了茅房。
剛走進去,門還沒來得及關上,他又探出個腦袋,望着外面的楚與陵,不放心的叮囑:“你……你要在外面幫我看着哦,裏面有點黑,我害怕。”
楚與陵不知道他洗個澡也這麽麻煩,點了點頭:“去吧。”
慕禾衫這才不踏實的進去洗澡了,這茅房裏面有個窗子,傍晚昏暗的光線從那裏透進來,依稀能夠看得見。
裏面實在是太臭了,慕禾衫一邊火速褪去衣物,和幹淨的那套一起跳起來挂在門上,捏着那塊胰子心不甘情不願的用了起來。
只用了幾下,慕禾衫很快就發現,這東西雖然模樣難看,也沒有香皂的芳香之氣,可是清潔能力卻很強的樣子,用它擦拭過的地方,皮膚上的油膩都沒有了,幹幹滑滑的。
真是個好東西。
知道了這東西的好處,慕禾衫也不嫌棄它了,心情愉悅的洗了起來,連帶着感覺那臭味好像也沒那麽臭了。
反手去洗肩膀後面的時候,慕禾衫摸着摸着忽然感覺不對勁。肩膀後面的皮膚,不像其他地方一樣平滑,反而像是有幾道很深的疤痕似的,摸起來硌手極了。
他小臉一白,腦子裏飛速轉動了一下,這才稍微冷靜下來一些。
對,這副身體不是他的,所以後面即使有疤痕,想必也不會是他自己弄的,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絕不會有這種東西。
心中急躁,迅速洗完了澡,換上楚與陵給的衣服,也不管合不合身,将換下來的衣服往桶裏一扔,便提着木桶拔腿跑了出去。
一開門,楚與陵果然還站在外面,他雙手環胸背對這邊,只見一個高大的背影,給人的感覺是十分有安全感。
慕禾衫将木桶放在一邊,跑過去拉住他的手,迅速拉着人跑進正屋,回了他們的房間。
楚與陵還沒反應過來是發生了什麽,一轉眼就被他帶進了房間,剛剛緩過神,又見他背對自己,捏着衣領往下褪到腰間。
“……”
楚與陵被他的行為弄得愣了一下,只是驚訝過後,他的目光很快被他左肩後面的圖騰給吸引住。
慕禾衫顫着聲音問他:“我肩膀後面……是不是有什麽?是不是有疤痕?”
楚與陵凝着眉,面色沉靜的往前走了幾步,盯着那圖騰沉聲:“不是疤痕……”
慕禾衫越發驚慌了:“那是什麽?”
“……是……一個圖騰。”
“圖騰?”慕禾衫愣了一下,扭頭去看他:“什麽圖騰?”
楚與陵仔細打量着,那圖騰不算大,紋印在他身上,樣子有點像鳥兒,卻又很明顯的不是鳥兒。
腦袋扁小,像雞頭,下巴又像燕子。
脖頸細長,像蛇,卻又長着個魚尾。
圖騰的顏色是紅的,似乎是用朱砂之類的東西紋刻上去的,偏偏這只‘鳥兒’的姿态也很奇怪。
它往右邊伸長了脖頸,低着腦袋,似乎在與什麽東西交頸一般。
“……到底是什麽啊!”
他久久不出聲,慕禾衫心急如焚,不禁急聲催問起來。
楚與陵皺了皺眉,盯着那個圖騰,忽然想起以前借過村裏大嬸在城裏買的古籍,有點像古籍中所描述的一種神獸……
猶豫着開了口:“好像是……一只朱雀。”
“……朱雀?”
不就是鳥兒嘛!
慕禾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誰有事沒事往自己身上紋只鳥兒!而且好死不死,還是紋在背後!
楚與陵沉着臉将他衣服拉起來,慕禾衫也聽話的把衣帶系好,拍了拍身上不怎麽合身的衣服,顯然還是大了一點。
得知不是傷疤什麽的,他臉色稍微輕松起來,晃了晃濕淋淋的頭發,正要去外面拿被他扔在桶裏的手巾擦頭發。
楚與陵卻神色凝重,聯想起剛在後山野林遇到他的時候,那一身布料極好的綢袍,整個人從頭到腳無不透露出一種貴氣。
他背上的圖騰不是與生俱來的胎記,而是後期被人紋刻上去的……
或許是他想多了,但天生的謹慎使然,他一把抓住就要跑出去的人,用力扣着他手腕,沉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慕禾衫被他捏的有些疼了,伸手去打他:“放開我!好疼……”
楚與陵手上越發用力了,眼神冷冽起來:“回答我。”
慕禾衫嘴一扁,不懂他為什麽突然就發瘋了,只是眼底卻越來越濕潤。
“我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你別兇我……”
越想越傷心,他來到這裏連自己是什麽人都不知道,根本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又被人如此逼問,頓時眼睛一眨,滾燙的淚水連串滾落下來。
楚與陵也沒想到會把他給弄哭,手一松,望着他眼裏盈滿淚水,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心裏不知為何變得柔軟起來,連看着他的眼神都變了。
“……別哭了。”
伸手去拉他,卻被鬧脾氣的人側身躲開,眼淚湧出的更多了。
楚與陵無奈的低嘆一聲:“別哭了,我不問了。”
他的眼淚似乎是一種魔咒,讓人看了不自禁心疼,那眼睛紅紅的小模樣,簡直可以将人心都給融化。
慕禾衫哭的鼻尖都發紅,手背捂在一只眼睛上,哽咽着:“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我在這裏是誰,我很……很害怕。”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陌生的身體,這一切都讓他害怕着,只是一直未曾表露出來。
“……別怕。”
楚與陵沒去多想他的話,走過去伸出手臂輕輕将他摟住,猶豫了一會兒,才将手放在他腦後,輕輕撫着那有些濕潤的發絲。
“只是,以後不要随便在男人面前脫衣服。”
聽他這麽說,慕禾衫愣了愣,頓時一張精致的臉上浮起一層薄紅。
掙離開他的懷抱,眼裏含着兩泡淚水,伸手打了他一下:“都是男的,有什麽嘛。”
說的好像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麽區別似的,慕禾衫撅了撅嘴,又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肩膀後面,心中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