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寧笑追上的時候，趙瑢正不緊不慢地走在巷子裏，似乎是在故意等她追上來似的。
此刻路上的燈光很暗，寧笑也瞧不清楚趙瑢到底是什麽表情。但因為這次的冷戰是因為她的故作聰明而起，她只能默默地跟着趙瑢，不敢随意說話。
兩人并肩走了一會兒。
趙瑢突然停了下來。
“跟着我做什麽？”趙瑢低頭問寧笑，“你不是想跟他們出去玩嗎？”
“我，我以為你會去……”寧笑忙忙道，“如果你去的話……我才會去。”
趙瑢懶懶地問了一句：“為什麽？”
“因為，因為……”寧笑踟蹰。
因為她想跟他待在一起，只有和他在一起，她才不會無所适從。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趙瑢沒有等寧笑回答，便說道，“反正，你的功夫比我厲害得多，我就不送你回家了。”
寧笑卻道：“我不想回家，我想……和你說說話。”
“說什麽？”
寧笑沉默了一會兒，又不知道從哪兒開口。
借着昏暗的燈光，趙瑢低頭打量着她，看她一直都在沉默，忍不住挑起一個話題：“你好像長高了。”
寧笑一愣：“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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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趙瑢點了點頭，伸手摸摸寧笑的頭發，然後用手比劃了一下，“前陣子你還只在我的胸口，現在，都快到我的脖子處了。”
寧笑下意識地仰起臉，正好碰上趙瑢低頭，兩個人四目相對，兩張臉也僅僅隔着幾公分的距離。
寧笑幾乎是逃荒一樣将身子轉了過去，呼吸急促起來。
“我是吃人的老虎嗎？都已經沒有了從前高高在上的身份了，你還是這麽怕我？”趙瑢問。
寧笑不假思索地應道：“不，不是害怕……”
“那是什麽？”
趙瑢的語氣裏透着些許的戲谑，又夾雜着絲絲的溫柔。
寧笑陷入了沉默。
她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麽。從前，也從來沒有過。
總之，在碰上他目光的時候，她的心就好像要從胸口跳出來一樣，而身體也不聽使喚地想要避開。
……但其實又想要靠近。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矛盾，太奇怪了。
“既然你沒什麽要跟我說的，那我就先回去了。”趙瑢說完就要走。
寧笑忙忙攔住他。
然後像是做了一個什麽勇敢的決定般，突然仰起臉，沖着趙瑢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趙瑢一愣：“你這是做什麽？”
寧笑不說話，繼續保持着她的微笑。
趙瑢翻了個白眼，沒理睬她，繞過她繼續往前走。
“趙瑢，你等等！”寧笑趕緊拉住他，“是于飛揚跟我說，只要我沖你笑，你就不會不高興了！”
趙瑢：“……”
“可是沒想到，原來一點兒作用都沒有……”寧笑有些沮喪。
趙瑢不忍心看她這麽沮喪，便安撫道：“我沒有不高興，你也不用勉強自己沖我笑。好了，回去吧。”
“我沒有勉強自己。其實，我是想跟你道歉……”寧笑小心翼翼，繼續道，“昨天，是我說錯了話，我不應該說那些話的，我應該，應該……”
“那你應該說什麽？”趙瑢裝作不懂地問她。
寧笑的臉上有些發燙，她定了定神，認真應道：“其實，我對主上，并非只有君臣之義和朋友之誼……”
“還有什麽？”
“還有……還有……”寧笑咬緊了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鼓足勇氣把話說出來，“還有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怎麽個不一樣法？”
“昨天晚上，我回到家裏，可不管怎麽樣，都睡不着。從從前到現在，我從來沒有那麽……輾轉反側。然後，我就想到了上次你教我的一首詩……”
這句話倒是吸引了趙瑢的注意。
他似笑非笑，反問一句：“跟我吵一次架，倒是讓你詩興大發了？”
寧笑不好意思地抿抿唇。
“是哪首詩？”趙瑢又問。
寧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念出聲：“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等等，”趙瑢皺起了眉頭，“這首詩不是用來描述男子思念心儀女子的嗎？你可別想得太美，我昨晚忙着考前複習，才沒功夫去想你呢。”
寧笑搖搖頭：“不是。我要說的，是詩後面的幾句。”
接着，她又繼續朗誦起來：“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就是這個詞，輾、轉、反、側。”
趙瑢狐疑地望了她一眼：“所以呢？你昨晚心裏煩悶，輾轉反側了？想着觸犯了龍顏，該如何贖罪，才能逃脫罪責？！”
“不是那種煩悶。”寧笑鄭重地搖頭，“我記得你同我說過，這首詩，是描寫男女之情的……”
“是啊，這一點，我剛才也說了，這就是描述男子思念他心儀的……”
話說到這裏，趙瑢突然頓住了。
神情突然有些不受控制，唇角也已經不自覺地上揚起來。
他怎麽突然變蠢了？！早在寧笑念出這首詩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寧笑是因為對他動了男女之情，否則又怎麽會聯想到這一首“情詩”呢？！
“你，你是說……”
趙瑢激動得難以自持，連表達都不太順暢了。
寧笑也變得結結巴巴起來：“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種感情……但至少那種感覺，我以前從來都沒有過。包括你與我說了那句話之後，我再見你，便再也不敢直視你的眼睛……”
“不是因為怕我？”
寧笑搖搖頭：“是因為每次直視你眼睛的時候，我的心就跳得特別快，于是我就特別緊張，不敢再對視下去……”
“笑笑，你這就是喜歡我呀。”趙瑢都快要哽咽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他的笑笑，果然也是喜歡他的！他的直覺沒有錯，昨天被這個傻笑笑“蒙騙”了，害他還難受了那麽久。
可事實上，他的笑笑也早就對他動心了！！
“這就是……喜歡麽？”寧笑遲疑。
其實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心裏就有了答案。
只是她一直都不敢，也害怕去承認和面對。
趙瑢激動極了，一把将寧笑攬入了懷中，緊緊地抱着她：“笑笑，我終于等到這一刻了！”
寧笑被趙瑢抱得太緊，差點就緩不過氣來。
“你，你弄疼我了……”
感受到寧笑的掙紮，趙瑢又趕緊将她松開，然後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傷到了她哪裏。
“那你，不生我的氣了嗎？”寧笑問道。
趙瑢立刻應道：“我怎麽可能生你的氣！其實我那是在氣自己，我氣自己太心急，逼你太緊了，而且總是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你身上，卻沒有問過你的意見……”
“而且，自從昨天和你吵架之後，我心裏難過得不得了。你別看我今天沒怎麽搭理你，其實我一直都在……都在偷偷觀察你來着……”
“噗嗤——”寧笑忍不住笑了出來。
“真的。”趙瑢嘟着嘴，突然帶了些撒嬌的口氣。
寧笑一時恍惚。
她有一種極其不真實的感覺。
那一個高高在上，和她有着階級地位之分的，她的主上，此時此刻卻用這樣的語氣與她說話，目光還是如此的溫柔。
“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寧笑喃喃。
她的話音才落，腦門上就被趙瑢猛地一敲。
“疼吧？疼的話就不是做夢！”趙瑢正色道。
寧笑：“……”
就着月色和路燈，趙瑢和寧笑一同走在大街上。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街上來往的人少了很多。
剛才溫桐打過電話來，說是因為家裏面催着她和笑笑早點回家，所以于飛揚和彭鵬已經在送她回家的路上了。于是趙瑢也答應了溫桐，會把寧笑安全無恙地送回家。
趙瑢一邊走，一邊偷偷打量寧笑。
目光還不斷往下，在寧笑的手上徘徊。他想要牽寧笑的手，可是又不想太唐突，就一直在糾結着，怎麽樣才能不刻意、十分自然地把寧笑的手勾住。
寧笑此刻卻渾然不知趙瑢肚子裏那些花花腸子。
雖然彼此已經互訴衷腸，相互确認了心意，但情窦初開的她，哪裏會想到牽手等等的小動作。
她就一直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嘴角挂着一絲甜甜的笑。
“那個，笑笑啊，我們倆的事情，你可不要跟你表姐說啊……還有你的姑父姑媽，都不能提。”趙瑢囑咐道。
寧笑擡頭，不解地問道：“為什麽呢？”
趙瑢道：“我不是曾經跟你說過嗎？在這兒，男女都是要滿十八歲才算成年，而結婚呢，要等到男子年滿二十二周歲，女子年滿二十周歲。”
“那咱們可以先定親，等到年紀到了，再成親！”寧笑單純地應道。
趙瑢忍俊不禁。
“笑笑，原來你這麽想嫁給我啊？”
“我——”
“好啦，不逗你了。”趙瑢斂去笑容，換作一副嚴肅狀，“因為我們現在還是學生，按照這兒的規矩，中學生是不能談戀愛的。要等咱們年滿十八歲，進了大學校園，才能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大學？”寧笑若有所思，“就是清華大學嗎？”
趙瑢沒繃住，又笑了起來。
寧笑撅嘴道：“怎麽，你不信我能跟你一塊兒去那裏？”
趙瑢笑着應道：“我的傻笑笑，你還太天真，很多事情還來不及了解。當初我也以為考大學很容易，後來我才意識到，考大學不難，但考清華，還是不容易的。”
“為什麽？”
“因為能考上清華的人，每個地方都不多，就好像咱們那兒考文狀元一樣。”
“考狀元又如何？我相信你也一樣可以！你是這世上最聰明的人了！”寧笑認真道。
“這世上聰明的人可多呢。”趙瑢說着，話鋒突然一轉，身子前傾，湊近寧笑的臉，“不過，我一定是喜歡笑笑的人中，最最聰明的。”
“……像那什麽陳水生陳火生的，一定是我的手下敗将。”
說完，趙瑢站直身子，順手就牽住了寧笑的手。
寧笑有一瞬的驚詫。
對比起從前的牽手腕，這一次，趙瑢和她十指相扣，手心的溫暖陣陣傳來，直逼她的心髒。
“包括牽手，也只能偷偷的，不能讓老師和同學，特別是你姑父姑媽看到。”趙瑢再次叮咛。
寧笑忍不住問道：“要是被看到了怎麽辦？”
“那我就只能……勉為其難地……去你家提親了……”趙瑢面露難色。
寧笑紅了臉。
“誰說要嫁你了！”
說着，她甩開了趙瑢的手，快速往前跑去。
“笑笑——”
趙瑢邊喊邊追，才走沒幾步，突然手捂着胸口，蹲在了地上。
聽到身後的動靜突然停了，寧笑也是一愣。一回頭就發現趙瑢蜷縮在那裏，吓得魂都丢了一半，趕緊跑了回去。
“怎麽樣？有沒有事？”寧笑扶着趙瑢站起來，開始自責，“都怪我，明明知道你心髒不好，還這樣跑……對不起……”
正當寧笑着急難過之際，趙瑢卻突然湊近了她，在她的側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寧笑的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而剛才還氣喘籲籲眼看着就要暈厥過去的趙瑢，此刻臉上卻洋溢着如沐春風的微笑，甚至還透着得意的神情。
“笑笑，你怎麽那麽着急？害怕我出事，你當小寡婦？”趙瑢意味深長地調侃寧笑。
“呸呸呸！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寧笑蹙眉。
趙瑢伸手，一把将寧笑攬入了懷中，又用頭在她的耳畔蹭了蹭。
“笑笑，我真的……好幸福啊……”
寧笑将頭埋在趙瑢懷裏，笑彎了眼睛，卻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生怕破壞了這溫暖甜蜜的氛圍。
此時此刻，她也真的……
好幸福啊。
連續日萬5天啦！！也終于寫到笑笑和瑢哥在一起了~~撒花~~明天大結局~然後大學篇和婚後生活篇會以番外的形式出現~還有穿越前的彩蛋噢~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