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趙瑢等人來到了醫院。
趕到病房的時候,李真真正在削蘋果,而彭鵬的手裏已經攥了一個削完皮的蘋果了,剛剛啃完一半。
“喲,都來了?”彭鵬顯得很高興,“這是剛比賽完就過來看我了吧?你們也太關心了我了!”
沒有一個人理睬彭鵬。
大家都十分默契地繞過了他,走到了李家成的病床前。
彭鵬:“……”
這個時候,李家成的左腿已經被打上了石膏,被吊在半空中。
他并沒有在休息,而是一直望着窗外發呆,一看到趙瑢他們過來了,又用複雜的目光看向他們。
李真真見他們過來了,忙忙站起身,問道:“你們過來了呀?怎麽樣?飛揚學弟奪冠了嗎?”
“他沒奪冠,但笑笑奪冠了。”趙瑢道。
李真真臉上的驚訝表情跟剛才于飛揚的一模一樣。
“寧笑同學,你真是太棒了!”彭鵬聽到了這個“雙喜臨門”的好消息,趕緊向寧笑道賀。
于飛揚走過去就往他的膝蓋上一按。
“哎喲——”
這兩個人又開始“相愛相殺”了。
Advertisement
趙瑢臉上的表情卻分外嚴肅,他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微微擡着頭,看向李家成。
李家成原本也在偷偷觀察他,但一碰上他的眼神,又有些心虛地将目光移到了一邊。
“學長,感覺好些了嗎?”趙瑢問他道。
李家成點了點頭:“好,好多了,謝謝你。”
“是啊,這次你是應該好好謝謝學弟們。”李真真在一旁感慨道,“明明是你撞了他們,結果他們沒一個指責你的,還給你安排了這麽好的病房,讓你休養……”
“今天花的這些錢,我一定會還你的。”李家成打斷了李真真的話,沖着趙瑢說道。
趙瑢并沒有與他客氣,反而問他道:“你說你要還我錢,可你準備拿什麽還?據我所知,你家境貧寒,早年喪父,現在連母親都躺在醫院裏,等着你花錢救治——你一個學生,你能賺多少錢?”
估計是考慮到了李家成的自尊心,在場的衆人臉色都不太好看,溫桐還一再給于飛揚遞眼神,示意他提醒一下他老大注意措辭,或者說些什麽緩和一下氣氛。
但不待于飛揚開口,趙瑢又繼續道:“還是說,你有了別的來錢的渠道?”
“什麽意思?”于飛揚好奇地問趙瑢,“老大,什麽叫‘別的來錢的渠道’啊?”
“那就要問李學長了。”趙瑢道。
目光死死地鎖定在了李家成的臉上。
李家成被趙瑢盯得很不自在,咽了咽口水,搪塞道:“不管怎麽樣,我都會籌到錢,不會欠你什麽。”
趙瑢也不跟他拐彎抹角,只問道:“學長和鄭顯帥,是在一個班對嗎?”
李家成的眼裏閃過了一絲慌張和恐懼。
于飛揚不解地問道:“老大,你怎麽回事?這件事情,咱們剛才不是已經确認過了嗎?”
“我知道瑢哥是什麽意思。”彭鵬突然說道,說話間,瞄了一眼自己受傷的膝蓋,“但我不希望,瑢哥你的猜想是對的。”
“所以我才要過來,仔仔細細問個清楚。”趙瑢道。
于飛揚越聽越糊塗了。
他看了看旁邊的人,溫桐和寧笑也是一臉的不解。
“李學長,今天你撞上彭鵬,是不是受了鄭顯帥的指使?”
趙瑢的話音剛落,不僅溫桐和寧笑吓得不行,連李真真手中的蘋果都掉地上了。
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李家成的臉上。
李家成緊咬着牙關,神情痛苦,彷佛是在做什麽特別難抉擇的決定一般。
趙瑢又道:“當然了,這完完全全只是我的憑空猜測,如果學長你說不是,我也會信,而且今後再也不會質疑此事。”
李真真站起身,緊張地問李家成道:“家成,趙瑢說的是真的嗎?你和我們大家說實話,不管真相如何,你都不要騙我們。”
病房裏突然安靜下來。
大家都靜靜地等待着李家成的回答。
“是的。”半晌後,李家成嘆了一口氣,将壓在心裏的那個秘密說了出來,“這件事情,是他讓我做的。”
李真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了。
她身子一軟,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啞口無言。
于飛揚氣得不行,一個箭步沖到李家成的病床前,作勢就要打他:“你特麽原來是姓鄭的派來的!”
溫桐趕緊上前拉住了他。
“枉我們還送你來醫院,給你安排這麽好的病房讓你休養,你特麽原來是故意的啊!你還有良心嗎你?!”于飛揚暴躁地沖着李家成怒喝。
李家成既然決定将事情說出來,就做好了被所有人唾棄的準備。
面對于飛揚的質問,他緩緩道:“正因為你們送我來醫院,還免費給我做治療,所以我內心過意不去,一直也都在猶豫——要不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訴你們。”
他又嘆了一口氣,将實情說了出來。
“前兩天,四百米競跑的分組名單發下來了,鄭顯帥看到我和彭鵬一組,而且還是相鄰的跑道,就找到了我,讓我假裝摔倒,把彭鵬撞倒。”
“我一向都看不慣他,甚至還跟他吵過幾次,也被他的人打過幾次,所以我根本不願意配合他這麽龌龊的計劃。可是,他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我母親的事情……”
“他說,只要我肯幫他辦這件事情,他就給我兩萬塊錢,讓我拿着錢給我媽媽治病。而且就在昨天,他把一萬塊錢的定金給了我,我……我收下了……”
“所以,你就為了兩萬塊錢,差點傷了我鵬哥一條腿?!”于飛揚憤怒地問道。
“飛揚,你先別激動。”彭鵬叫住了于飛揚,又看了李家成一眼,“我相信,鄭顯帥如果要出手,不可能只讓我摔傷膝蓋。家成學長,你完全可以撞我撞得更狠一點的,對吧?”
李家成愧疚道:“對不起……我知道我根本沒有資格為自己辯解,既然我決定做這件事,不管你的傷勢如何,我都是有罪的……”
“但是到了最後的關頭,你還是收斂了,就這一點善念,我們也應該感謝。”趙瑢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按照鄭顯帥的要求,你要想拿到另外那一萬塊錢,至少要讓彭鵬一個月走不了路吧?”
李家成擡眸望了趙瑢一眼,然後緊閉了雙眼,點了點頭。
“操!”于飛揚狠狠地啐了一聲。
雙手已經握緊了拳頭,随時準備出擊。
“老子現在就去叫人,今天不把姓鄭的那個畜生打到滿地找牙,我就不姓于!!”
“飛揚!”趙瑢叫住了他,“不要沖動!”
于飛揚又氣又急,沖趙瑢喝道:“瑢哥,我這還叫沖動嗎?!人家都打到咱們家裏來,差點就廢了鵬鵬的腿了,難道咱們還要坐以待斃?!瑢哥,從前你不是這樣的,但凡哪個兄弟受一點欺負,你都要帶着我們打回去,更何況,這次受傷的是鵬鵬啊!!”
趙瑢咬牙,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應于飛揚,只得勸道:“我知道。可再怎麽樣,也不能以暴制暴,這是違法的。”
于飛揚啞然。
他表情複雜地望着趙瑢,彷佛根本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
這時寧笑上前一步,和于飛揚并肩站立,對趙瑢道:“我覺得于同學說得對,面對如此蛇蠍狠毒之人,絕對不能心慈手軟。”
聽了寧笑的話,于飛揚哭笑不得。他萬般失望地問趙瑢道:“瑢哥,所有人都明明白白的,怎麽就你執迷不悟呢?”
“上次,我和鵬鵬叫了那麽多兄弟,說好了一塊兒去解放路,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幫你報了那次他們在巷子裏堵你的仇……”
“結果你說,冤冤相報何時了,還念什麽狗屁道德經,讓兄弟們散了。結果呢?他們有沒有感恩戴德,有沒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根本沒有!他們只會以為咱們懦弱,好欺負,對咱們下手更狠!”
“還有,我問你趙瑢,你知道這次為什麽姓鄭的要沖着鵬鵬去嗎?”于飛揚滿腹委屈,語氣裏充斥着對趙瑢的不滿,連對他的稱呼都變了。
趙瑢隐隐約約覺得不安,不敢去看于飛揚的眼神。
“那是因為你趙瑢當初打斷了鄭顯帥表弟的一條腿,他鄭顯帥當時就放話了——總有一天,他也要廢掉你身邊最好的兄弟一條腿!鵬鵬今天受的傷,完完全全是被你害的!!”
“飛揚……”彭鵬的眼眶也紅了,他喚了于飛揚一聲,讓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
可是于飛揚心裏的委屈和痛苦又怎麽可能收得住。
“趙瑢,當初是你說,讓我們跟你混,咱哥幾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掃平一切讓咱們看不慣的事情!你還說了,誰要敢不服,就打得他服,誰要敢動你的兄弟,你就打得他親媽都不認識——這些都是你說的,難道你忘了嗎?!”
“現在好了,你兄弟都因為你住院了,而你卻跟我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不能以暴制暴,退一步海闊天空——特麽這是你說退就能退嗎?!事到如今,你以為咱們還退得了嗎?!”
于飛揚發自肺腑的一番話,讓在場的人無一不動容。
連平時最“痛恨”他們這些人的溫桐,在一旁也偷偷抹起了眼淚。
趙瑢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伸手想抱住于飛揚的肩膀。
可于飛揚卻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看他的眼神裏,也只有失望和不信任。
“對不起……”趙瑢嘶啞着聲音說了三個字。
于飛揚的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媽的,對不起……誰他媽想要你的一句‘對不起’啊?!”于飛揚喃喃,明明是在哭,可表情卻像是猙獰的笑,“老子叫你一聲‘大哥’,你他媽的就會跟我說‘對不起’……”
“飛揚,夠了!”彭鵬忍不住,大聲呵斥了一聲,“非要弄得咱們兄弟之間反目成仇,你才高興嗎?!”
“兄弟?!他還把你當兄弟嗎?!你都成這樣了,他還在護着那些人!”于飛揚喝道。
“誰他媽說我護着那些人了?!”趙瑢突然提高了音量。
于飛揚一怔。
趙瑢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于飛揚的衣領,死死地瞪着他。
“你以為我心裏就不氣、不急嗎?!我也恨不得現在就沖過去,把鄭顯帥的腿給打斷!可是打斷之後呢?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那就任由他們這麽嚣張嗎?!”
“當然不是!”
趙瑢大吼一聲,漲紅了眼睛。
“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更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