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矛盾1
矛盾1
“晶晶,先前那位趙管家的生意,你為什麽要攔着啊?”田香兒終于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此話一出,周圍幾個人都湊了過來,他們也不明白啊,幹嘛把白花花的銀子往外推。
姚晶晶反問道:“聽說過饑餓營銷嗎?”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紛紛搖頭,“不懂。”
“那你們總聽說過物以稀為貴吧?不管什麽東西,只要數量多了,就會變得廉價。我們只能故意降低産量,控制供給關系,營造出供不應求的虛假現象,這樣才能保證他們不會厭棄咱們的東西,我們的利潤也不會降。”
姚晶晶最開始用的詞很新鮮,但這番解釋卻很接地氣,幾個人都是讀過書的,腦子也靈光,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姚晶晶又繼續道:“我們目前能力确實有限,傾盡全力的确能滿足趙府的需求,可趙府哪天不需要了?或是趙管家這個中間人拿去倒賣,我們豈不是為人做嫁衣、白費功夫了?咱們的基礎還是這城裏的百姓。”
“我明白了,晶晶,你好聰明啊。”
田香兒的日常吹捧又開始了,姚晶晶被吹得飄飄然。
遇到岔口時,姚晶晶讓驢車拐了個彎。
“哎,這不是回家的路啊。姐,我們這是要去哪啊?”
“我們去隔壁村,買幾頭豬崽。”
她上次對張三說的話并非是忽悠,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這生意以後肯定要做大的,每天買豬肉,成本不劃算,肉質也難以保證,還是自己養的好。
隔壁村有個養豬大戶,她上個月才聽說下了小豬崽,現在去買正好。
在鄉下,最貴重的牲畜就是牛和豬了,前者種地,後者是過年時的豐收。誰家過年沒個豬,那這年就不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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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晶晶挑了三只小公豬,一只小母豬,等它長大後就能傳宗接代了。
小豬崽并不便宜,一頭要半兩銀子,好在今日趙管家大方付了一塊銀子,解決了這難題。
福記酒樓在整個熙朝都開有分店,總部設在京城,每年六月和十一月的二十五號總部會輪流派人到分店檢查當月經營狀況。
勞掌櫃在店門前守了近半個時辰,早就凍僵了。
今天還來嗎?勞掌櫃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心頭充滿了擔憂。
忽然一陣鈴铛聲從傳來,勞掌櫃立即精神了。擡頭一看,果然,前面拐彎處冒出一輛低調又奢華的馬車。
一只帶着扳指的手從轎簾裏伸出來。
勞掌櫃心下了然,這次來的人是二爺了。
有些愁。
二爺是東家的弟弟,一向養尊處優,架子極大,最是挑剔,極難搞定。
勞掌櫃親熱的扶他下來,“哎呦喂,我的老大哥可算把您盼來了。路上辛苦了吧,我已經吩咐下去備好了熱水,您先去洗個臉?”
二爺點點頭,“有心了。”
把人迎進去後,勞掌櫃忙喚來跑堂,“快去把昨兒個的鹵肉端上來,給二爺嘗嘗。”
“鹵肉?還是鹿肉啊。沒想到這窮山僻壤的,勞掌櫃還能藏好東西。”二爺的聲音有些尖,聽着陰嗖嗖的。“喲,您這兒還有這麽多蔬菜葉子啊。勞掌櫃,你可是越發能耐了。”
他走到上首位置坐下,先抿了一口酒,而後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裏,一副陶醉的模樣:“舒服。離開京城後到你們北邊來巡查,我就沒吃過一口新鮮的菜,滿桌子都是油膩膩的肉,看着就倒人胃口。”
勞掌櫃抽了抽嘴:伺候您也是不容易啊,北地本就是這個情形,您還妄想在京城那樣舒坦?
正好這個時候,鹵肉端上來了。
“二爺您嘗嘗,這是小店昨日剛得的新菜,嘗着味道不錯,打算在店裏推廣。不過,還是得先經過您檢查再說。”
上次姚晶晶說他們酒樓菜式陳舊,也是沒辦法啊,大東家不同意,底下誰敢擅作主張更換?還想不想保住飯碗了?
“這就是鹿肉?瞧着不像啊。”二爺猶豫一陣,最終抵不過美味的誘·惑,取了一片放進嘴裏。
嗯~
真是太好吃了!
不需要勞掌櫃再招呼,他一個人就把那盤鹵肉幹完了。
勞掌櫃在一旁悄悄翻了個白眼:瞧這饞樣,是多少年沒吃過飽飯了?
“二爺,您覺得這道菜如何啊?究竟能不能在咱們店子裏賣啊?”
二爺打了個飽嗝,點下頭,“當然能。這麽好吃的東西,要是賣,那得掙多少銀子啊。對了,你是從哪兒尋的這個方子,我走遍大半個熙朝,都沒吃過這樣的好東西。”
大約是“吃人嘴軟”的緣故,他難得的和顏悅色起來。
“二爺喜歡就好。不過,這菜并非是小店所作,而是鄉下一個農家女做出來的,她打算放到咱們店裏來賣的。”勞掌櫃倒是說得清楚。
二爺敲了敲桌子,沉思道:“不,咱們不幫她賣。”
勞掌櫃:?
您剛剛不是還誇它好,能掙錢嗎?
“咱們把這個方子買下來,到時候整個北地、整個熙朝甚至整個天下的酒樓由我們福記掌控不好嗎?”二爺自信滿滿的說道。
勞掌櫃很是為難:“二爺,這恐怕不行吧。這是人家指望養家糊口的本事,哪會那麽容易就讓出來?”
“我不管,這事就交給你去辦,你要是辦不好,這個掌櫃你也別想當下去了。”
二爺還是這麽任性,這麽讨人嫌。
勞掌櫃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将手揣進袖子了,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老夫也快六十了,是時候回去享受天倫之樂了。”
“二爺啊,把人逼急了給逼到對家去了可怎麽辦~”
二爺聽他這麽說,果真猶豫了許多。“這……勞掌櫃,這事還是交給你去辦吧,實在不行,咱們也不要房子,但是這東西必須只能賣給我們酒樓,絕不能賣給其它的。等日子長了,你再把方子套出來。
辦妥了,我給你升大掌櫃,整個雲州的。”
勞掌櫃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了。
大掌櫃,多威風啊!
“成。小的多謝二爺賞識。”
“二爺慢走……您放心,我這邊弄妥後,一定讓人快馬加鞭給您送來。”
眼看着馬車逐漸遠去,酒樓的衆人松了一口長氣:總算送走這尊大佛了。
“掌櫃的,咱們這次能評優嗎?我看二爺這次走時還蠻高興的。”跑堂靠在勞掌櫃身邊問道。
分店每被評一次優,店內所有夥計就能得一個大紅包。
“應該能的。”勞掌櫃心裏也沒譜。不過二爺這次好歹答應店裏上新菜式了,興許能之前流失的那份顧客拉回來,一旦回來了可就不是只掙一兩牒鹵肉錢了……就算沒紅包,反正店裏的利潤是不愁了。
“你回去守店吧,我去趟菜場。”
勞掌櫃看着空蕩蕩的菜場,懵了。人呢?
姚晶晶今天沒來嗎?
看見邊上一個烤紅薯的大爺,便問道:“老人家,昨天來這賣鹵肉的那幾個姑娘,今天來了嗎?”
“來了。不過今天賣得好,回去得早。”
“這麽快就賣完了?”
賣紅薯的大爺點了點頭,豔羨道:“可不是嘛,好像有個大主顧下了大單子呢。”
大主顧!
勞掌櫃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可別是另外兩家酒樓的人啊。
明天一早他就派夥計來這守着,給攔下來。
唉,早知道就把姚姑娘家的地址給打聽了。
姚家院子不算大,以前也沒養過牲口,沒有圈養的栅欄,只能臨時搭建一個。
現在豬小還好說,再大一點可就不能擠在一起了,天熱了、清潔不到位,這豬就會生病,發豬瘟,會死的。
其實,雞鴨鵝也是一樣的道理。
所以,她得擴豬圈、擴雞窩、擴鴨棚。
姚晶晶看着這狹窄的小院,愁得不行,她得再買點地,重新修個大房子。
既然要修房,那就少不了磚瓦費、人工費,還有糧食費啊,得,又是一大筆銀子。
錢是越掙越多,可花銷也越來越大。她算是明白那句話了,別看那些一個CEO開豪車住別墅,光鮮得很,其實他們當中的一大部分人都欠了銀行一大筆債。
哎呀,頭疼!
三個人終于趕在吃飯前搭好了一個簡陋的棚子,将幾只小豬崽趕進去關上,找了幾捆青草丢進去當豬食,随後菜進屋洗手吃飯。
下午,幾個人又去了荒地,不過看着這綠油油的一片,再叫荒地就不合适了,姚晶晶立了塊木牌子——“致富家園”。
早上灑的農藥已經見效了,一大片黑黃的草恹恹的癱了一地。
姚晶晶和玉羅剎兩個人是頂梁柱,便負責開墾土地,田香兒和姚天便将原本稠密的菜苗移出來,精心培育,這個可就是用來結瓜長果子的,是可持續發展的。
除了移種原有的品種,這次還帶了新品種。
在銀子的刺激下,這次可沒人喊累了,使勁的幹,仿佛一鋤挖起來的不是土,是白花花的銀子。
如今有了穩定的銷路,姚晶晶便不再讓田香兒控制法術,讓這菜努力的長。
回去時,路上又碰到了幾個熟人。
“喲,這不是姚家的丫頭和小子嗎?又是從那荒地裏回來的?還上心了,聽七公一句勸,別費力氣了,那地方能種什麽出來。”
邊上一個嗑瓜子的婦人聽了,眨了眨眼睛,哂笑道:“七公你還不知道吧,可別看不上這兩個孩子,這姐弟倆可能幹了,我聽說他們在城裏賣菜賣肉,一天掙幾十兩呢。”
姚晶晶抽了抽嘴角:幾十兩……你當是地上的石子嗎,一抓一大捧?
七公懵了,敲了敲煙槍,嚴肅的問她:“賣的啥啊,這麽掙錢?姚丫頭,你快跟七公說說,可別藏着掖着啊。”
姚晶晶都快氣炸了。
她這才起個頭,結果就有人傳得滿村沸沸揚揚的。
“四嬸,您聽誰說的,我怎麽不知道自己那麽能呢?七公,你該問四嬸,讓她帶你去找那個傳謠言的人。”
不用細想,姚晶晶就知道放出這個口風的人是誰,除了張三還能有誰。
這個大嘴巴,以後即便是合夥,不能太親近了。
“晶晶,我覺得七公的話,你可以考慮一下。”玉羅剎斟酌一陣,勸道:“村子裏的人都窮,大家窮還能一團和氣,你要是突然富了,尤其是還沒有後臺沒有父母在,恐怕村子裏眼紅的人不少,難保不會傳些什麽難聽的話,做出一些過激的事來。”
玉羅剎是不愛理會這些事,但不代表她不清楚,她是縣太爺唯一的女兒,從小就跟在縣太爺的邊上,看到過不少稀奇古怪的案子,心理門兒清。
姚晶晶何嘗不明白。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一人富帶動全村富,這是她從小就被灌輸的理念。她在孤兒院也是受社會的接濟才能活下來的,所以她并沒有獨享的念頭。
但是,眼下這個大棚種植技術根本不成熟啊!她自己都是靠着仙法強行催生蔬菜,哪能将這個法子傳授給旁人?
仙法是不可能長期維持的,她也在等着生意穩定下來,自己去是嘗試完善大棚技術,等學好了再推廣傳授給大家不好嗎?
何況,她不是原來的姚晶晶,對這裏的人感情沒那麽深,更不用說她還受了王叔王嬸的算計,歸屬感越發淡薄。
她是個商人。
她得先保證自己的利益,讓自己的品牌侵占市場以後才會公開自己法子,到時候即便有所沖擊,也不會影響到她目前的産業。
所以,不管村裏人現在怎麽諷刺挖苦她,她就是不點頭。
“阿玉,我明白你的意思,咱們先不急,等過完年再說吧。”
第二天早上,依舊是田香兒在家做飯,姚天、姚晶晶、玉羅剎去了菜園子采摘蔬菜。
有了仙法的加持,這些菜瘋狂生長,一顆顆又大又飽滿,水靈靈的,看着十分惹人愛。沒采幾顆便裝滿了兩擔。
回去用過飯,三人便坐上了驢車進城。
姚天是要去鎮上念書,而生意大體上也算穩固下來,攤子上用不了那麽多人,便留下了田香兒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