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分手
33分手
——我在這裏，是為了等他回來，不是為了等你回頭。
——我們回不去，不是因為我不原諒你，而是因為我心裏已經裝了別人。
陳倉腦中回響着裴清清剛才那兩句話，眼前是兩個人一副黏黏膩膩的姿态，他當然知道洛明軒是故意在“秀恩愛”，也從未改變對洛明軒的看法——他這種地位超然的大少爺，就算是真的對裴清清動了心，恐怕也不過是一時興起。他們兩個人的差距太大，要在一起是件不現實的事。
他只是此時此刻看着裴清清和洛明軒，卻再也邁不動腳步，什麽也說不出口。
他應該上去分開他們的，清清會受傷的……
他的腳還沒有邁動，就已經被一群草泥馬奔騰碾過——清水無傷的救援姍姍來遲。
“千哥，你總算是來了！哈哈看到你上線就知道你一定來英雄救美了！怎麽樣，殺手都被你帥氣的打跑了？別有事沒事那麽久不上線嘛，我們幫主就算能幹也是個需要保護的柔弱妹子啊~！”
他們插科打诨着，不知什麽時候蒼狼獨嘯已經下線，才有人後知後覺的說了一聲：“诶，剛剛是不是看到蒼狼獨嘯在這裏？”
“這渣人來這幹嘛？”
“別管他了，走走，千哥還沒看過我們新買的幫會領地呢——”
在他們說這句話之前，洛明軒就已經注意到蒼狼不在了。
注意到時他攬着纖腰的那只手松了松，卻不知道該不該拿下來。明明已經沒有必要秀給誰看了，可是他似乎又錯過了放過的時機，就好像那只手并不願意放開，擱在纖纖的細腰上，在低頭迎上裴清清目光的一瞬間那只手所觸之處仿佛都在發燙，讓人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當初裴清清删號重建他是第一個見到她的人，自然清楚這個號的蒼白細瘦濃烈毒豔，忍不住就去想現實中裴清清的腰是什麽樣的觸感……
他曾經可以若無其事的攬着裴清清的腰走進陳倉和施悅的訂婚宴，現在卻只是想一下，就別開臉不敢再去看裴清清的眼睛。
只是他習慣僞裝的太好，心裏再亂，臉上也是一副波瀾不驚，所以在裴清清看來，他只是松了手，虛扶着她的腰沒有表現得太明顯馬上松開，卻在視線相觸時，匆匆別開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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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有讓他這麽為難嗎？
她以為以洛明軒的為人，就算有人當面跟他表白示愛，他即使不想拒絕的太明顯，也只需要視而不見就好了。
為什麽到她這裏就哪裏有點不太對勁？
爺們的提議幾乎是拯救了尴尬的兩人，洛明軒的手終于找到一個合适的，自然的機會從裴清清腰上放下來，然後招出坐騎，他又不得不面對另一個問題——
從來千居魅狐和清水無情一起出現都是共乘一騎，成雙成對恩恩愛愛，絕無讓清水無情一人獨自騎乘這種道理的。
這個問題忽視了也就罷了，旁人其實不會太在意，但偏偏洛明軒想起來了，自己也就在意了。
暗暗咬咬牙，他再次提醒自己做戲做全套，既然擔下了這件事，哪怕結束了售後也要做好。他對裴清清發出共騎申請，正準備自覺的自己召喚坐騎的裴清清愣了愣，默默放棄召喚坐騎，默默同意共騎，然後系統自動一個利落翻身，她人已經在千居魅狐懷裏。
……所以這個人，到底是介意還是不介意？
雖然感覺不到溫度，她卻是結結實實被千居魅狐圈在懷裏的。
他的手臂圈過她握着缰繩，幫會裏其他人都對此司空見慣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張羅着開始策馬騎乘——反而白狐坐騎上的兩個人，一個臉扭向左一個臉扭向右，一臉淡然的別扭着。
裴清清越來越搞不懂洛明軒這個人了，随着白狐開始飛馳，它背上的兩人卻只是沉默無語，所以裴清清默默打開好友列表——猶豫了一下，選中袖手何妨閑處。
一旦開始有所察覺，也就很快能夠找到很多細微的線索來證明他的身份。
【密語】清水無情：你好，曹先生……
【密語】袖手何妨閑處：……
【密語】袖手何妨閑處：你好。
【密語】清水無情：打擾了，我想問一下……那個……阿千他……
【密語】袖手何妨閑處：……
【密語】袖手何妨閑處：他幹什麽了？
裴清清不知為什麽突然有種正拿一個小屁孩沒辦法的時候，終于找到了小屁孩的保姆一般的心情。
只是他這麽一問，本來就沒想好要怎麽說的裴清清更有問題也問不出口了。
畢竟洛明軒的反應好像也都沒什麽不正常——前提是不是洛明軒的話。
她一支支吾吾，曹美人那邊卻好像猜到了什麽：
【密語】袖手何妨閑處：你初戀是什麽時候？
【密語】清水無情：欸？？
曹美人這句話頓時把裴清清問傻了，為什麽沒頭沒腦的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但是她不回話，對面也只是沉默，沒有繼續詢問也沒有轉移話題，她猶豫一下，想想曾經見到的曹美人，實在不像個不着調的人，也只能回答：
【密語】清水無情：大學……
【密語】袖手何妨閑處：……
曹美人有那麽點，隐約記得……好像有聽過裴清清和陳倉是不是從大學開始好的……？
【密語】袖手何妨閑處：……蒼狼？
【密語】清水無情：嗯……
曹美人按了按太陽穴，頓覺洛明軒和裴清清這也真是天生一對。
【密語】袖手何妨閑處：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情窦初開的初中小男生見過嗎。
裴清清盡管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麽冒出這些話，但還是聽話的認真回想了自己的青蔥歲月——怪她那時候傻不愣登的乖乖女一枚，對那些悄悄萌芽的小戀情都有些八卦力不足，但每個班也總會有那麽一兩個比較高調的早戀。
于是她有些心虛的回了個：見過……
曹美人就只應了個：嗯。
再無下文。
——等等，曹美人這是什麽意思？
他是想引個例子向她說明洛明軒現在的狀态嗎？
情窦初開？？洛明軒？？？！
這話擱誰聽了能信啊？？
裴清清給這個醒悟雷得七零八落，連坐在千居魅狐懷裏的身子也微微僵硬，讓洛明軒奇怪的低頭看了她一眼。
他們已經到幫會大門外了，現在南城是清水無傷的主城，清水無傷的幫會自然有一個風光無比堪比府院衙門一般的大宅門。
但因為裴清清一直在發呆，到了門口也沒有主動下了坐騎，洛明軒也就停在門外沒有收坐騎更沒有把她踢下來，而其他人早已經進門去了。
裴清清別別扭扭的動了一下，身後洛明軒淡淡問一句：“回神了？”
他倒是一如既往優雅從容，甚至還讓人感受到如此好的耐性，竟然都不曾提醒她一聲就這麽等着她自己回神？
她尴尬的慌忙準備下坐騎，洛明軒倒是先一步下來，伸手扶了她。
這麽從容的姿态——裴清清一邊就了他的手下坐騎，一邊又走神了一下，忍不住去想讓他情窦初開的對象又會是——誰……
然後，她又被天雷滾了。
實在不是她自負，而是——洛明軒的反常似乎都是在她的事情上吧？
再者最近洛明軒都跟她在一起，也沒有發現他身邊有別的女人出沒啊……
正被天雷滾着，就有一個女號蹦到他們面前，“阿千SAMA，我喜歡你！！”
洛明軒悠然一笑，颔首道一聲：“謝謝。”——深情告白頓時在他的成熟和從容裏化作了崇拜的贊揚落幕。
……瞧瞧多輕車熟路游刃有餘。
這才是洛明軒該有的姿态啊——
裴清清腦中再次回放曹美人的話，确認那的确是在給她的提示，當然更妥當的是直接找曹美人問個明白，可是這種話她問不出來。
靠人不如靠己。
裴清清不白給洛明軒甩在腥風血雨中歷練這麽久，當即手一伸，仿佛很自然的拉起洛明軒的手跟他并肩走。
洛明軒的手下意識的一動，瞬間一緊又一松，就不緊不松的僵着動也不動，目不斜視的擡頭看着前方，任由她拉着，兩人一起走進幫會大門。
他想抽手的，這樣被她的手拉着，他心口發緊。
這讓他不自在。
可是他的手舍不得。
只是手舍不得。
那只手已經不再服從中央指揮，只想就這麽拉着她，一直不松開。
洛明軒默然的走，意識到也許曹美人說的都是對的。或者以他的智慧早就意識到了，只是不承認罷了。
一個經常翻船的人只要能活下來，自然就變成了逃生高手。可是一個從來都一帆風順從不翻船的人，哪裏懂得逃生技能。
愣神的功夫已經有人在喊他，“千哥，你往哪裏走啊，這邊！”
“千哥第一次進新領地還不熟悉呢吧！”
洛明軒笑一下轉身走過去，一直跟他拉着手卻不曾提醒他的裴清清卻默默诽腹，不熟悉領地，不認得路，還不會看人都在哪裏嗎……
他果然還是反常的吧……？
就算知道跟洛明軒在一起這種事有點太不實際，可是到了這一步，如果還對洛明軒的心意不好奇那就不是女人了吧！
喜歡已經喜歡了，他若無心也就罷了，萬一兩情相悅了，未來如何結果如何現在真的顧得上嗎？哪怕最後無疾而終，曾經擁有都好過一無所有。
——她是洛明軒丢進腥風血雨裏歷練的花，這朵花着實茁壯成長得出乎他的意料。然後，一頭栽進他自己培養的花手中。
最後印在視網膜裏的，是千居魅狐緊緊摟着清水無情的腰，面對面的貼近着。裴清清眼裏的驚喜，無奈，釋然，甚至是看到他之後的安心，那種神情讓他覺得似曾相識，卻已經遺忘了太久。
曾經他們也相識相愛，也有過一場熱戀。
只是那些心情，他已經忘記太久了。
可是下一刻他就猛然堕進了黑暗，在虛拟與現實突然的轉換中一陣暈眩，仿佛從高空墜落。
随即是眼前刺眼的光，和耳邊施悅質問——“你為什麽跟那個女人在一起！？別以為我不知道，我都看到你們倆在一塊的截圖了！！”
陳倉微微眯了眼，眉頭卻忍不住擰起來，冷冷反問：“是你雇的殺手截的圖嗎？”
施悅的質問一時被堵回去，他們之前就已經為這個吵過一架，陳倉重複了一遍——“我說過你不要再去找他們的麻煩。”
“什麽他們啊，你就是心疼裴清清嘛！我就是要找人殺她！你搞清楚我才是你的女朋友！我找人去殺她你卻跑去救她，這算什麽！？”
一次又一次争吵，濃濃的疲憊襲來，裴清清站在洛明軒身邊的樣子浮在眼前，想起她說的那句：跟施悅結婚才是對你最大的懲罰。
耳邊施悅已經連指責帶哭的嚷着，“你說話啊！你是不是又跟她勾搭上了才心虛！？你以為我很願意跟你這樣的窩囊廢在一起啊！當初還以為你是個能幹又疼老婆的男人，結果呢？工作上一點幫也幫不上就算了，還幫着外人欺負我！！”
陳倉已經完全不想再吵下去了，可是聽到這一句還是忍不住吼她一聲：“你不去找事沒人欺負你！”
施悅頓時拿起桌上的煙灰缸扔過來，陳倉擡手擋了，其他東西又接連被砸了過來——
“陳倉你個混蛋！！別以為我就離不開你！你以為有了孩子我就非嫁你不可了嗎？告訴你我根本沒懷孕！就是騙你的怎麽着！！”
陳倉猛地站起來，愕然的看着她——
“這種事你也能拿來胡說？還鬧得兩邊長輩全都知道，現在你要怎麽跟他們講？”
“你愛怎麽跟你爹媽講怎麽跟你爹媽講關我什麽事！我爸媽當初知道你弄大我肚子沒打斷你的腿就不錯了！你現在還有理了？！”
“你——”
當初為了孩子訂婚，為了孩子堅持到現在——他已經再也沒辦法堅持下去了。
什麽樣的女人，能自私任性到這樣——
“夠了，施悅我們分手吧。”
再也回不去當初。
他繞了太遠的路，即使想要回到原點，被他留在那裏的人卻已經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