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幫戰前夕
08幫戰前夕
下了線，施悅用力的深呼吸，覺得自己快氣炸了肺。
可是還不行，她跟陳倉交往的時間還很短，不能現在就開始吵架——但她真的氣不過。
撇開他老惦記着裴清清的事不談，她本來以為自己花了那麽多心思，現在既是幫主夫人，又是項目經理的女朋友，總該揚眉吐氣一回，可結果呢？
游戲裏的婚禮被攪的一塌糊塗，不但沒出風頭還被人當笑話看；在部門裏工作沒做好陳倉就要她重做，她重做了意思意思就得了呗，竟然還沒完了硬是不給她通過！他哪知道部門裏那些女人都是怎麽笑她的！
一個個指指點點的說她是小三——她就三了怎麽了？你情我願的，誰搶到是誰的，只能說裴清清自己沒魅力！
她現在不能再跟陳倉鬧了，但是她也不能再輸一次！
她立刻上YY去找以前認識的，不管是游戲工作室還是代練，她一定不能輸了這次幫戰，要把清水無情再一次踩在腳底下！
她來這個游戲是為了勾搭陳倉，自己的根基并不深，不過她一向懶得辛苦練級所以不管在哪個游戲，代練和工作室都認得幾個。加上在幫會裏認識了幾個男號，當了幫主夫人之後也提攜了他們一下交情還可以，輾轉也介紹了幾個工作室。
可是聯系之下，幾個大工作室工作室的口徑竟然都出奇的一致——
“抱歉啊美女，我們在這個區服的大號本周末都已經被人包了。”
“什麽人包的！？幹什麽！？”
“幫戰。老板是誰就不好透漏給你了吧。”
——賤人！
施悅一下子就想到裴清清了，想不到這個女人為了報複他們竟然這麽狠！
雖然周末任何一個幫會都可以開幫戰，但自從千居魅狐攪黃了【狼行成雙】幫主的婚禮，還給這個全服第一大幫會下了幫戰申請，大批散人雇傭兵都被這兩個幫會雇傭了，其他開幫戰的幫會驟減，更多人哪怕只是為了不錯過看這個熱鬧，也不會在本周開幫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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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無傷】對【狼行成雙】是本周幫戰最大的噱頭，收買工作室大號的，既然不是【狼性成雙】，那就是【清水無傷】沒跑！
“他們出多少錢，我加倍！”
工作室倒還真被她這股豪氣愣了愣，一個女人這麽爽快真少見~~
“吶，美女，我們已經接活了，也不好反悔，畢竟工作室也得講個信譽問題啊。”——養起一個大號不容易，等級，裝備各種東西不可能幾天就養出來的，所以手上的大號數量也有限。碰見金主，為了賺錢當然有多少號上多少號，誰想到後面還有這一茬，也沒預留下幾個號。
“這樣吧我做個中間人給你介紹幾個小工作室，老板又不是一個人就能把全部工作室都包了的，多找幾個應該也不少人。”
“好，有多少我都要！”施悅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你找的多，我給你好處費！”
施悅是跟裴清清和阿千杠上了，工資卡都擺在一邊兒，但是當她聯系完各個小工作室找好了人，卻發現她的工資卡裏全部資産拿出來，還差一個零。
——怎麽辦，她平時沒有存錢的習慣，一下子哪裏去湊這麽多錢？
她才不要跟陳倉借，她要等到大批人馬來支援【狼行成雙】打勝了幫戰，才讓陳倉知道她做了多大貢獻！
不能跟陳倉借，那就跟幫會的人借！反正這是幫戰，他們出一份力也是應該的！
她向工作室詢問了可否用游戲金幣抵款，工作室把人民幣和金幣兌換比例告訴她，施悅立刻進幫會YY逐一私聊，好幾人都愕然回話：“幫主夫人……你被盜號了嗎？”
——盜號的會說自己是盜號的嗎？！施悅一邊為這幾人的智商捉急一邊繼續借錢。礙着她畢竟是幫主夫人，個別人借了現金，其他一些人借了金幣，還不夠她就擴大範圍，硬是湊齊了工作室的雇傭金。
她沒忘記囑咐他們：“都不要跟幫主說，我要給他個驚喜！”
——※——※——※——
裴清清下線洗了個臉，準備回房間的時候看到小豪的房門開着，她站在門口就能看到背對她坐在電腦前的小豪。
小豪帶着頭盔在游戲裏，不知是不是太激動的關系，整個人都在張牙舞爪。
看着小豪跳大神一樣的張牙舞爪，原本胸口的窒悶一下子就散了。很多剛玩全息拟真游戲的新玩家都會這樣，因為還不習慣，所以整個人都會跟着游戲裏的動作在動。
小豪真的是不怎麽玩網游的，雖然每當佳佳游戲裏缺人手的時候就會拉他去湊數，但佳佳自己也很久沒有玩了，小豪也就基本脫離游戲了。
她大概猜得出游戲裏現在的情形，阿千總是悠哉悠哉的，可總有辦法把人逼瘋。他要在三天裏訓練出小豪的PK技術，光用想的也知道有多慘無人道。
雖然小豪現在放假，也不能這麽沒日沒夜的玩。
裴清清可沒有闖進別人房間摘人頭盔拔人電源的愛好，她轉身回房間，本來今天不打算再上游戲的，還是帶上了頭盔。
登陸，她的屍體還停在原地，正要複活，身上卻被丢了一顆回魂丹。
黑白的畫面裏蒼狼獨嘯站在她的屍體前方，她沒有去點确定，就這麽看着他，好像很久沒有這麽近這麽仔細的看過這個人的號。
他們誰也沒有開口，半晌的靜默裏蒼狼幾乎要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即使已經見到了“清水色”，他還是有種眼前的人才是裴清清的感覺——這時清水無情開口了，“有事？”
蒼狼遲疑了一下，“有事請你幫忙。”
裴清清這才選擇拒絕了他的回魂丹，直接起來複活。她人就在複活點上，這人在想什麽，非要給她回魂丹。
白光散盡清水無情站在他面前，細削而濃烈的美麗藍紫色，像一顆有毒的草。
明明濃烈，卻透着無盡的冷清。
“什麽事？”
“我想跟阿千或者‘清水色’談談……或者你。”
裴清清無視了最後三個字，只說了一句：“我會幫你轉達，談不談是他們的事。”說完召喚坐騎揚塵而去。
為什麽這個男人非要出現在她面前，她都已經可以去試着無視了，他卻又像一塊石頭沉沉的壓了上來，堵在胸口，艱難呼吸。
坐騎是跟阿千一樣的白狐，馳聘如飛，往幫會演武場奔去。
本來只有兩個人的幫會，收了小豪和另外幾個阿千挑選的陪小豪練切磋的各個門派玩家。她此時看不到他們，眼睛裏只看到阿千——
那一身雪白狐裘遠遠映入眼中的時候，心一下子落下來——心口的石頭仿佛松動，空氣絲絲流進去，被堵住的眼淚就想要湧出來。
阿千——她真的不想要報複了。
她只想解脫，只想徹徹底底的遠離那個人，把他從生活裏，腦袋裏，完完全全清除幹淨。
阿千，她怎麽樣，才能不痛苦？
阿千發覺她的到來，轉頭遠遠對她笑着，“清清。”
他的笑容在看到白狐上奔近的裴清清的表情時漸漸斂去，只剩唇畔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丢下小豪走過來，接住從白狐上下來的裴清清。
“怎麽了？”
把她接在懷裏卻沒有松手，感覺到裴清清攥緊了他的衣袖——
“阿千，報複了他們，真的就可以輕松了嗎？”——真的，就可以停止這種痛苦？
阿千淡淡挑眉，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讓裴清清突然起了情緒，但這樣不是也好嗎。比起一副什麽都憋在心裏的憋悶樣子，該生氣就生氣該哭就哭吵也好鬧也好，女人還是應該這個樣子才對。
所以他只是淺淺的笑一笑，語氣裏就像帶了蠱惑，拍拍她說：“不試試怎麽知道？”
——不試試怎麽知道？
他只是蠱惑，但沒有騙人。
可是裴清清沒有注意到，她心裏亂着，什麽都注意不到，只有阿千是她的救命稻草。她無意識的緊緊抓着她，明明之前一直都是被動的被這個人牽着，但這一次，大概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第一時間就只想到來找他。
她緊緊抓着阿千，而他的手放在她背上，在外人看來兩人的姿勢暧昧的依偎在一起，清水人已經幾乎已經要縮進阿千懷裏去了。
幫會演武場上的幾個人都是阿千找來的，跟他比較熟絡，看見這樣的場面都識趣的視而不見不去打擾，然而小豪咬了咬牙卻幾步走過去，一拉裴清清的胳膊——裴清清人被拉了出來，只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一只手還攥着阿千的衣服。
三個人就這樣你拽着我，我抓着他，一時僵持。
裴清清很愣，還沒明白小豪為什麽突然扯開她，微愕的看一眼扯着自己的小豪，又看一眼自己抓在阿千胸口上的手。
阿千不在意，他只是好整以暇的站着，好似等着看戲。
裴清清的手一下子就僵了，不知道該馬山縮回來，還是表現得沒什麽大不了好一些。
——那本來就沒什麽大不了，只是朋友間的安慰，只是一面對阿千那似是而非但笑不語的表情，一下子就讓人變得窘迫。
因為，不習慣吧。但是面對阿千這樣的人，誰能習慣得起來？
阿千是個有魅力的人，只是他那種從容的魅力，只會讓人感覺到相形見拙的窘迫。
但是不等她來得及放手或是其他反應，一直看着兩人對視自己卻被無視的小豪終于忍不住嚷着，“你這個女人是傻啊，還是光長年紀不長腦子？才剛被渣男甩，就随随便便找個男人粘上去？你就不能多謹慎一點嗎！”
話出了口其實小豪自己也在後悔，這麽突然的戳着裴清清的痛處，讓她微微愕然的盯着他。可是他只能憋着不道歉，否則他沒有理由去解釋自己的行為。
裴清清收起了愕然，也不知幾時就已經若無其事的放開了阿千，伸手去摸摸小豪的頭。盡管小豪已經長得比她都高了。
——嘴巴上再壞也就是氣話，他終究是為她好的。裴清清是知道的。
小豪反而被她摸愣了，他都已經準備好因為自己那些話而被裴清清怨恨。現在他是該意外，該慶幸，還是該不爽？
這種永遠拿他當小孩子的舉動——
可是就算不高興也只能憋回去，發不出來。
他生的太晚了，如果早生幾年，他也可以跟姐姐一樣，跟她當同學天天在一起，也不會拿他當小孩。
一口氣好像上不去下不來的，越是如果越不甘心，可是一擡頭看見的卻是阿千似笑非笑像是帶着琢磨又像只是看戲似得瞧着他。
視線相遇，阿千完全沒打算回避，悠閑的等着看下去。
小豪臉上一熱，那口上不來下不去的氣兒直接在胸口炸了，擋開裴清清摸他頭的手，轉身下線。
裴清清眼前白光一閃就不見了人影，她微愣，但是說起來似乎本來她上線就是為了提醒小豪下去睡覺的。所以還是不要想太多了。
只是小豪下了線，裴清清卻覺得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阿千了。她一向是謹慎收斂的人，怎麽會那麽突然，就在阿千面前失了态。
她只能轉身故意找話題對阿千囑咐着，“小豪還是學生，還是不要讓他玩的太晚……”
阿千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明知道裴清清在故意岔開話題卻仍毫不在意的保持在看戲狀态，笑得讓人看不透。
“就算是學生，也不是小孩了。男孩子熬個把夜又不是什麽問題，不用把他保護的太好。”
裴清清本來就是随便找話，沒什麽好反駁，含糊的“嗯”了一聲。
好在阿千沒有打算繼續這個找的不怎麽成功的話題，對她說：“你來的也正好，我正有事情跟你商量。”
“什麽事？”裴清清擡起頭，這兩天她幾乎都被排除在外，還以為沒自己什麽事了呢。
“明天晚上就要幫戰了，我準備讓小豪打前鋒，幫戰之後就去月老那裏結婚——我想，應該跟你确定一下人選問題。”
——人選？
裴清清一怔，才想到——現在，他們有小豪了。
有小豪這個“清水色”，他可以沖在前面領軍攻城成為幫戰的主角，也可以成為婚禮的。
那樣她就不用親自去面對陳倉和施悅，不需要承擔任何事，只要在一旁看着他為那個女人失去長久以來累積的一切——這對她來說應該是一個輕松的選擇，可是，為什麽她突然有些無所适從。
就這樣就好了嗎，不再需要她做任何事了嗎……她才剛剛以為，在這游戲裏找到了一個可以待的地方，有一個人，告訴她她可以做什麽事，突然之間，好像就都跟她無關了……
阿千稍稍俯下來歪頭仔細看着她怔然的表情，“又在想什麽？”
一回神，那琥珀色的眼睛居然靠的這麽近，裴清清連忙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沒有，我什麽也沒想……”她的心思怎麽能讓阿千知道，一直表現得一副淡薄無求的樣子，其實心裏卻也是想要去報複的嗎。
“沒想什麽多餘的就好。雖然之前一直都只是在別人面前夫妻相稱，我們兩個之間還從來沒有好好确認過——清水，跟我結婚吧。”
裴清清在這一刻徹底的懵住了。
這個人在大言不慚的喊了她好幾天的老婆，以一副沒有拒絕餘地的态度籌備着婚禮的一切之後，突然這麽正經的笑着問她，這讓裴清清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去回答。
她突然搞不懂阿千——或者說她從來都沒搞懂，而現在越來越不懂了。
看着阿千從容微笑着耐心等她回神等她答複，裴清清想到的卻是——他似乎依然沒有打算給她拒絕的機會啊，那句話，甚至不是個問句。
“但是現在，不是有小豪了嗎……”
她并不是想拒絕，只是這是個理所當然的事實，她忍不住問出來——要報複，有小豪就夠了，這裏并沒有她發揮作用的地方。
阿千輕笑着，挑眉故意問她：“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似乎才是這場複仇戲裏的女主角——你想偷懶都讓別人來做嗎？”
——他明知道不是……裴清清本不是個善言辭人，看着阿千這樣故意的戲谑，她根本無話可說。
阿千又笑了笑，拖長了語氣懶洋洋的說：“——何況，就算小豪用的是‘清水色’的號，他也是個男孩子，我才不要跟一個人妖結婚。除非用‘清水色’的是你。”
裴清清只是下意識的順着他的話想了一下，就連考慮都不需要——即便這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號，只是一個新建起來的小號，但只要想到清水色的外貌，衣着，以及一切的一切，她就都不能忍受。
她絕不可能使用那個號，再一次成為清水色。
阿千只看着她的表情也知道答案，于是再一次提醒她那個沒得選擇的選擇——“所以，還是只能你跟我結婚了。”
“但是攻城的是清水色，跟你結婚的又是清水無情，這樣看起來不是很亂嗎——”
如果他們的本意是報複，那只怕被報複的對象都已經一頭霧水了。
然而阿千依然笑得毫不在意，輕巧的說：“誰管他。要亂，就讓蒼狼和千色水去亂吧。讓他們慢慢糾結不也挺好嗎。”
裴清清真的不知道阿千都在想什麽盤算什麽，他好像什麽都做的有條不紊，有時候又突然随性而為。但是，有什麽關系。
阿千才是對的，何必還要去管他們怎麽想怎麽猜。她為什麽還要去在意陳倉的想法？那些早就跟她無關了，她也許還做不到，但是卻要慶幸有阿千在這裏。
如果沒有阿千，她應該還留在原地什麽也做不了，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回來，不知道要用什麽樣的心情去看着風光無限的蒼狼和千色水。雖然是阿千硬把她拉到他們面前，在她還什麽都沒有準備好的時候就已經被逼着去面對，但只要阿千在，她似乎就還有足夠的力氣去結束這一切。
報複改變不了什麽，但她需要一個了結，不能一直當那個被留在原地的人。
她只是不明白，為什麽阿千會背棄了自己的幫會，朋友和曾經創建的一切，來到她面前。她現在還沒有心情去處理陳倉之外的一切，但幫戰之後，她想跟阿千問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