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程序員擰緊眉頭:“植入的病毒是新型病毒，我沒接觸過，但應該不難清除。你有備份嗎？”
“有，但我需要這臺電腦上的原稿原原本本地還原。”
“我盡力。”
“謝謝。”
解決完這件事，莫末轉頭去看客服的情況。事态發展得出乎意料，第二波流量高.潮帶來了新的熱點:拾光設計簡陋、品相太差、價格比同質量的服裝高。
好了，掐抄襲不夠，掐設計和價格上來了。
幸好他們家服裝用料講究，質量絕對對得起這個價位，不然鐵定有人拿着破洞的服裝來扯是非。
然而，說好的一個破字都不靈，說壞的就跟中邪似的靈驗，第二天，實體店的電話就朝莫末的手機狂轟亂炸過來。
“莫姐，這裏來了兩個難纏的客人，我已經跟她們賠禮道歉，她們還死賴着不走，鬧得大家都來圍觀，警察來了也沒用，我已經不知道怎麽處理了。”店面經理的聲音急切中含着虛弱，顯然在來電前，已經為對付這兩個客人耗盡了心神。
莫末幾乎一夜沒阖眼，将近淩晨時，才在得知病毒清除、原稿全部恢複後，得以安心地閉目養了會神，沒睡多久，就被老爸火急火燎的電話聲驚醒。費勁唇舌才安撫老爸別急，她會好好處理，剛休息一會，吃幾口阮唐下樓買的早餐，就接到警方電話，讓她去派出所一趟。她趕了過去，哭笑不得，厲榕居然反過來咬她一口，說她威吓厲榕，還對厲榕造成了人身傷害。事情都過去一天了，才抖出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分明就是想拖時間，莫末心神俱疲，沒好氣地說厲榕無憑無據，不能光憑一面之詞作出認定。警方也認為事實理由不充分，讓莫末離開了。剛準備上車回工作室，她就接到店面經理的電話。
匆匆忙忙趕到現場，只見圍觀不嫌事大的人圍了裏三圈外三圈，人體呼出的二氧化碳把空氣玷污得渾濁不堪，連一口呼吸都困難得很。
兩個一看就不是什麽好面相的潑婦，叉腰攔在門口，指着經理的鼻頭大聲嚷嚷，罵得還挺有藝術，髒字不蹦一個，意思卻難聽得讓人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隔絕傳音介質。警察也在門口勸兩位潑婦，奈何人家沒打人犯法，就只是罵，警察又不能拿她們怎麽樣。
莫末聽明白了，這兩人就是說她們花錢買的服裝，買的時候沒看到毛病，回去後一洗，爛的爛，破洞的破洞，掉扣子的掉扣子，就沒個幸存的，她們要求十倍賠償，并要求拾光的老板出來道歉，不僅要發微博道歉，還要在實體店門口放道歉信致歉，否則她們會讓工商行政部門介入調查。做生意的，哪個願意被工商行政部門調查，要是被顧客看到，一個不好，就會在顧客心裏留下“這家店有問題，以後別來光顧”的印象，損失客源。
莫末從擠進人群開始，大腦就快速思考要怎麽處理，當她突破重圍，擋下了潑婦朝低頭的經理發射的唾沫星子時，就已想到了對付的方法。
“兩位顧客你們好，我是這家店的老板，經理只是為我打工的下屬，你們有什麽不滿請沖我來，請別針對我的下屬，她們工作繁忙，還要抛頭露面地挨罵，實在不容易。”莫末沉着冷靜，頭不低，臉不笑，就是以平等協商的口吻跟潑婦們說話。
潑婦們還沉浸在經理點頭哈腰帶給她們的成就感裏，看到莫末堅挺的背脊，立馬露出高人一等的頤指氣使姿态來:“老板是吧，小姑娘年紀輕輕，心就這麽黑，這種破店也能開得起來，我看就是你黑心堆起來的人氣。她們不容易關我們什麽事？我們買個衣服，圖個好心情，結果被你們店坑了一把，難道我們就容易！我告訴你們，今天不十倍賠償和道歉，咱們就不走了！”
“請別激動，如果你們本着息事寧人的态度來尋求矛盾呢，我們經理已經代表我們店向你們道歉，并說了可以給你們全額賠款，支付一定的補償金，但十倍賠償這數額就太過巨大了，如果你們奔着要鬧事，要讓我們店倒閉的念頭來呢，那正好，這裏這麽多人，大家都做個見證，先請你們曬出你們購買的服裝，給每一位路人看，當然也包括警察。”
潑婦們冷哼一聲，鼻頭翹上了天，把服裝抖出來，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經理，剛才她們已經給經理看過，經理确認這是他們店的服裝，她們倒要看看這家店老板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莫末叫人拿出一塊布鋪在地上，請潑婦們整整齊齊地把服裝擺在布上，然後讓店員拿出同款的全新的服裝，擺在另一塊布上。
有損的和全新的，分成兩部分，一對一地羅列開來。
“請問有損的服裝，你們有沒有讓其他人碰過？”莫末詢問不明就裏的潑婦們。
潑婦們特別硬氣地道:“開玩笑，讓你們碰了，毀滅證據怎麽辦？”
“好，我們不碰。你們說服裝質量有問題，我們店願意無理由賠償全款，但你們要求巨額的十倍賠償，遠超了商品價值，那我們只能就事論事了。服裝質量問題只是你們一面之詞，沒有證據證明，現在有損的服裝擺在這裏，我想向各位路過的好心人，還有警察求助，請幫鑒定一下，是不是真是我們家的服裝質量有問題。不知道哪位好心人和警察願意幫忙？”
路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實在不知莫末擺什麽譜，不敢出面。一位高大的男生看不過眼，站了出來:“我來我來。我早看不慣了，我說啊，要是覺得人家店有問題，就去工商行政部門舉報，不舉報，不接受賠償，還罵人鬧事，引得警察出面，浪費警力，真當全世界是她們媽，要哄她們呢？”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句試試！”一位潑婦當下就按不下脾氣，摞起袖子就要好一番教訓。
“大嬸，光天化日之下，在警察面前，你劈頭蓋臉地罵了人家店員和經理一個小時，人家還沒說你呢，我就說你一句怎麽了，不準說？那你憑什麽罵人家，敢情人家就不是娘生爹養，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哇，你不是吧，就這麽一句話就要打我，你罵人家一小時，人家是不是得把你打殘疾了？”
警察也站到了男生面前，一副你敢鬧事打人我就抓，終于讓我有事幹的表情。
另一位高個點的潑婦忙按住她，看看男生一米八幾的高大身材，就慫了幾分:“別氣別氣，別忘了我們來這的目的。”
“吶，我先說我不是打抱不平，幫你們店的，我只是可憐被罵的店員和經理，要是你們衣服真的有質量問題，麻煩你們趕緊處理，別害人家店員和經理替店背鍋，還挨一頓臭罵。”男生指着莫末鼻頭說了一氣，莫末苦澀地笑笑:“這個自然，回頭我會好好補償她們。”
有男生挺身而出，自然就有為店員和經理受欺負的路人出來作證。
還有一位警察也出面作證，總共六人，莫末讓他們平分為兩組，一組站在有損的服裝那邊，一組在新衣那。
有損的服裝共三件，莫末指着第一條連衣裙道:“這一條連衣裙，請大家摸一下，感覺手感怎麽樣，再寫在紙上。”
“哇哦，好光滑。”第一個出頭的男生驚訝地贊嘆，莫末立刻說:“請不要說出來，有什麽感想請寫在紙上。”
男生其實聲音不大，周圍人多，聲音雜亂，也就只有靠近他的人才聽得到。他身邊的中年婦女是有損那組的，不知打的什麽主意，聽到他的話後眼珠子詭異地轉了一圈，在紙上寫下兩個字。
接下來，莫末依次讓兩組人分別觸摸了衣服，寫下感想，吵鬧的人聲越來越低，已經有人猜到莫末在做什麽了，抱着看好戲的模樣等待答案，而兩潑婦還雲裏霧裏，你推我攘地交頭接耳。
“你說她這是幹啥？”
“誰知道打什麽鬼主意，總之，十倍賠償絕對不能松口。”
“沒錯沒錯。”
莫末無視那兩個嘴臉醜陋的潑婦:“最後一個問題，請拿出你們的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照射到這三件服裝的鈕扣上，看看能看到什麽？”
男生拿起衣服，沒拿穩，衣服就滑落到有損那組邊上了，男生“诶呀”一聲，急急忙忙蹲下去撿，手機燈光恰好照到鈕扣上:“媽呀，好大的店鋪logo……啊呸，”看到面前是有損組的中年婦女，忙改口道，“我什麽都沒說，啊哈哈。”
殊不知，那婦女眼睛一亮，眼疾手快地在紙上落下答案。
最後一道題結束提問，莫末請兩組人員把紙攤開，請一位警察和一位自願報名的男生做檢查人。
“第一個問題，我問的是這條裙子的觸感如何？請檢查人說一下大家的答案。”
警察照着有損組的答案念:“有點硬、粗糙、一般般。”
男生一愣，摸了摸後腦勺:“奇怪了，我這組的答案完全不一樣，光滑、柔軟、很舒服。”
圍觀路人們和潑婦們的表情變了。
“接下來的第二個問題，是摩擦衣料後，将其靠近紙屑，看有什麽反應。”
有損組:“吸附紙屑、有靜電、能吸紙屑。”
無損組:“無事發生、什麽事都沒有、沒看到什麽變化。”
“這條裙子為了追求舒适透氣的效果，采用桑蠶絲的布料，這種布料最大的特點就是柔軟有光澤，且不會産生靜電。”莫末已經看到大家的臉色有變化了，“我們店的每一件服裝都是我親手設計，他們就等同于我的親生孩子一樣，我都會到工廠去親自監工，以保證質量，所以我絕對敢保證，我們店出品的這款連衣裙，絕對都是桑蠶絲布料。我看到已經有人看出貓膩了，這是好事，說明大家還有一雙雪亮的眼睛和辨明是非的能力，同理，我們再看後面兩件衣服的答案。”
更多的答案被一一揭曉，兩組答案截然相反，完全沒有共通之處，只要有一點睿智頭腦的人，就能發現真相逐漸水落石出。
“最後一個問題是，用手機照亮鈕扣能看到什麽？”
有損組念出答案:“什麽也沒看到、沒東西，呃……”他頓了一下，奇怪地望向中年婦女，在衆人的催促下念道。“有一個店鋪logo。”
“哈哈哈，”男生指着中年婦女的鼻頭哈哈大笑，“這不是我剛才喊的麽，你怎麽就寫進去了？”
中年婦女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嘴硬道:“我就是看到店鋪logo怎麽了？”三個同組成員，兩人什麽都沒看到，她卻看到了，而且看到的內容還是別組人說的，怎麽想都讓人覺得不對勁啊。
“請問我們店鋪的logo是什麽樣的？”莫末遞給中年婦女一張紙，“麻煩你畫一下。”
中年婦女不變臉了，直接變成了黑色，她壓根就沒看到什麽店鋪logo好麽！她就是暮派來跟那兩個女人裏應外合的，測試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她就猛地意識到這是要辨別正品和仿品了，為了不被人懷疑有損的是仿品，她就想跟着正品的結果走，結果好了，她直接把自己送入了圈套。
無損組的答案公布了，無一例外，他們的回答都是一樣的:“看到一個X。”
“X，倒轉一下就是個‘十’字，且這個字母在數學中代表未知數，我希望我們品牌的未來像個未知數，充滿挑戰和機遇。”莫末看向臉色鐵青的潑婦們，像念着一筆帳，一字一句地道，“你們帶來的衣服我一件都沒碰過，請來配合做鑒定的都是路過的陌生人，沒人對你們的衣服做手腳。現在，請你們解釋一下，為什麽你們的衣服跟我們家的差別這麽大？還不止一件有差。”
方才還嚣張跋扈的潑婦們頓時沒了聲音，其中一位潑婦還舔着臉皮大喊大叫:“誰知道你們店是不是以次充好，賣給顧客的都是假貨！”
“哇塞，這位大嬸你多大的臉，”那個給中年婦女下套的男生圍着潑婦轉了一圈，摸着下巴啧啧稱奇，“以次充好能充三件？要真是有問題，你們拿到衣服的時候不會拆開包裝來看的嗎？”
“我、我……這是店家衣服質量問題，憑什麽讓我們來檢查！”
“那你不檢查，離開那麽久了才拿着這一堆不知哪個小作坊做的破布鬧事，還要求人家給你十倍賠償，我看看，”男生掐指一算，“按照一件衣服三百多來算，十倍就是三千多，三件就是一萬，這是詐騙啊！”
路人們憤憤不平地怒視潑婦們，到這一步，誰還看不出個問題來？分明就是潑婦們來仿品來鬧事，還惡意索賠。
潑婦們對視一眼，支支吾吾:“你們什麽意思，是說我拿的衣服有問題嗎？拿出證據來啊，我這衣服就是在這裏買的，款式都一模一樣！”
“大姐，款式一模一樣這句話，說出來是要負責任的，”莫末冷漠地拿起其中的一條連衣裙，指着腰部的層疊設計道，“我有強迫症，要求層疊的數量必須是雙數，且每一件的層疊數量必須一樣，你可以數數，我們家的層疊數量和你的，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說，款式一模一樣。”
男生看熱鬧不嫌事大，激動地數了數兩方的層疊數，又數了拿出來作對比的同款連衣裙的層疊數，敲錘定音:“經過本大帥火眼金睛鑒定，拾光家的連衣裙層疊數都是十二層，而這兩位大嬸帶來的連衣裙只有九層。而且可以明顯看到，拾光家的層疊看起來更密集，大嬸們的層疊看起來很松散。”
路人一片嘩然，到這時候，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來，倆潑婦就是拿着仿品冒充正品，惡意索賠，還人身攻擊，損害店家聲譽！
“鬧劇到此結束，”莫末冷冷一笑，目光銳利地睥睨着啞口無言的潑婦們，“警察就在這裏，你們拿着仿品上門來尋釁滋事，惡意要求十倍賠償和道歉，辱罵店員和經理，對我們店的聲譽造成了嚴重影響，還浪費了警力，請你們對此作出合理解釋，如果沒有合理解釋，我将以涉嫌詐騙的理由向公安舉報！”
“真是不要臉。”
“我真是長見識了，居然有這種無恥的人。”
“現在犯罪都不用成本了嗎？要不是老板精明發現問題，店家不僅要賠錢，還名譽受損了！警察快抓她們進局子，好好教訓一下，省的出來禍害社會。”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小孩，要是有，還真想給他們小孩看看，他們媽媽是什麽樣的戲精。”
路人也跟着唾罵潑婦們，潑婦們不敢再吱聲，灰溜溜地想逃走，臨走還不忘死撐面子地罵一聲“這家店惡意坑消費者，大家別上當！”結果沒走成，因為鬧事被警方抓住，帶走了。
“等一下，我們是受害者，我們是無辜的。”
“是不是無辜，到警局裏說吧！”
鬧劇在潑婦們抗議的叫喊聲中結束了，随着她們的身影消失在警車裏，圍觀群衆也漸漸散開。
他們之中，有的人被莫末的處理方式折服，有的對這家店的設計産生了濃厚的興趣，紛紛進店挑選服裝，拾光店也算因禍得福，吸引了不少顧客。
路人們散了，只有第一個站出來的男生沒走。莫末激動地握住男生的手，感動涕零:“淩大帥，我的偶像啊，真是多虧你機智，揪出了她們的同黨，不然我這戲就演不下去了。”
男生得意地大笑:“哇，你當我是什麽人，本大帥出馬，哪有搞不定的事？诶，記得了，下次要搞事，記得叫上我。”
“一定一定。”莫末點點頭，“下次演戲什麽的，一定叫你。”
男生打個響指:“就這麽說定了。”
男生是她好閨蜜的男朋友，一個入戲十分的戲精，要搞事要演戲，找他絕對沒錯。
莫末在趕來前，就讓經理看看有損的服裝和店裏的服裝有什麽差異，然後她根據經理的描述，估測到潑婦帶來的是仿品，因此她想出了一系列洗刷冤屈的打臉戲碼，并請了閨蜜的男友幫忙。
就在莫末讓經理加裝攝像頭的時候，她接到了客服的電話。
她額頭青筋一跳，幾乎要爆炸開來。
這次又是什麽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