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一章
“學長,你的行為會對我今後的學習以及生活造成一定程度的困擾。”
輕輕地阖上手中的書,昕薇擡起頭,正色道。
雖然不把所謂的“清譽”放在眼裏,畢竟她之前的名聲也夠糟糕了,說聲名狼藉都不為過。但,眼前的人不知道呀,既然是他理虧在先,那麽她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不二周助也沒有還價的資本,不是嗎。
“而且,聽說不二學長在青學的影響力……”瘋狂的粉絲,她可不想再招惹,如果是幸村部長的的崇拜者她還有興趣解決一二,但如果只是逞一時口頭之快,無故沾得一身腥,這種賠本的買賣,太不劃算了。
說到這裏,昕薇頓了頓,她相信不二周助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不會。”
不二周助仍舊是笑眯眯的表情,但卻是斬釘截鐵的語氣,一向溫柔的人更是難得流露出不容忽視的氣勢。
言簡意赅的兩個字,點到為止,絕不畫蛇添足,留給對方足夠的想象空間,至于對方要怎麽理解,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輪不到他操心。
那一剎那,昕薇倒是琢磨不透他話中的含義,不二周助這是在向她保證不會對她的名譽造成影響呢,還是在向她承諾青學的粉絲沒有那麽瘋狂,亦或是,她可以認為這是不二周助對她變相地承諾,他會擋去由此衍生出的一切麻煩?
“口說無憑呢,不二學長。”
微眯着眼眸,昕薇臉上帶着淡淡的嘲諷,空口說白話誰都會,空頭支票更是誰都會開。
雖然她不認為一個小小的惡作劇真的會對她造成什麽影響,但是,難得能抓住眼前的人的把柄,千載難逢的機會,她怎麽能放過呢。
“昨天下午,昕薇跟你那個好朋友來看我們訓練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你們拿出了手機,是在拍照嗎?”
好像是聽堀北和子講過,不二周助對攝影很感興趣。只是,這個話題轉得可真夠生硬的,太沒有技術含量了,眼前的人居然大失水準?
昕薇在心中嫌棄地撇了撇嘴,不動聲色地看着他怎麽往下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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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來了以後,我們網球部還沒有一張合照呢,所以,我不由地好奇了,不知道昕薇能不能……”
聳了聳肩,昕薇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這還是昨天堀北和子打着“為了八卦大業”這種冠冕堂皇的旗號,為了回去對大家有個交待,拍下的照片。她是沒什麽興趣,但拗不過堀北和子一定要傳給自己的要求,只能留着了,後來也忘了删除。
“拍得不錯。”
慢慢地翻着相冊,不二周助笑意更深,一臉的意味深長。
“雖然以我跟昕薇的交情,本來不應該這麽見外的,只是,肖像權……”
昕薇剛想吐槽他們有什麽交情可言,但聽到不二周助接下來的話,不由地一愣。果然什麽時候都不能松懈,一不留神就被眼前的人鑽了空子,現在,倒是她落了下風了。
“不二學長在女生中的人氣可不是一般的高哪,這可是學妹們的一片赤忱之心,純純的愛慕之情啊……”
特意強調了“學妹們”借以模糊自身,昕薇輕笑着恭維道,不着痕跡地給不二周助戴上高帽子。
“我想不二學長應該不會忍心讓大家傷心吧。”
少女情懷總是詩,你忍心破壞嗎?你還好意思再計較嗎?
“其實,這件事不也是互利互惠,雙贏的局面,何必斤斤計較呢。”
對于昕薇的恭維,不二周助顯得有些漫不經心,輕笑着說道。
“不二學長說的,自然是對的。”
挑眉,昕薇淡淡地應道。既然有了臺階,她自然樂意順勢而下。
冷嘲熱諷、你來我往、綿裏藏針,再争下去也不過是兩敗俱傷。而且前幾天他們就已經達成了共識,只是沒有開門見山地說破合作關系。
今天的對話交鋒,不過是為自己争得更大的主動權罷了,但又怕先開口就落于下風,不着痕跡地試探着,得到對方滴水不漏的回答,再接再厲,互打太極,也不是他們的本意。
抿嘴一笑,昕薇漫不經心地想着,是她以前太異想天開了,對于那樣清冷孤傲的人,妄想手到擒來,無異于癡人說夢。只是現在改變戰略徐徐圖之也有困難了,畢竟她的不良記錄早已被存檔留案了,貿然行動,更是打草驚蛇了。
退守底線,進一步打消那人的防備,再一點一滴蠶食……現在,有人自願給她充當擋箭牌,何樂而不為呢。
輕輕敲擊着桌面,不二周助也是笑而不語。家裏有個別扭的弟弟就是令人操心,每次回家都是不冷不熱的表情。
真田昕薇,可真是個有趣的人,好鋼自然得用在刀刃上,呵呵。
哥哥有了女朋友,這樣的消息,應該夠勁爆了吧。他甚至可以想象地到裕太張牙舞爪地質問自己的表情……
可比那陰陽怪氣的表情生動多了。
心裏的如意算盤打得劈裏啪啦,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笑得更是燦爛。
不由地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也是在圖書館,那時候……
* * * * *
上午還是碧空萬裏,白雲飄飄;下午卻突然陰雲密布,狂風驟雨。
外面是電閃雷鳴陰沉如夜,圖書館裏卻是安靜祥和明亮如晝。
伴随着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閱覽室內的氣氛卻是有點凝滞,偶爾響起稀稀落落的腳步聲。
看着周圍的人慌慌張張地沖入雨幕之中,昕薇依舊耐心地徘徊在書架之中。揉了揉酸澀的脖子,踮起腳尖去拿被擱置在最上層的一本書,《讀懂身邊的他/她》。
卻詫異地發現有一只手比她更快一步,修長的手指,指節分明,白皙的手背上依稀可見淡淡的青筋。
昕薇微微側身,不着痕跡地打量着突然出現的人。
亞麻色的頭發異常地柔軟,眉眼彎彎,淺笑吟吟,真真的溫潤如玉。
“這本書……”
咬了咬下唇,昕薇卻是欲言又止。
白皙的臉龐适時地飄過朵朵紅雲,但那掙紮的表情,濃密纖長的睫毛上下輕顫,清澈的翦翦水眸更是漾着些許水光,載着無言的希冀,訴說着無聲的懇求:快點把書還回來!
充分利用自身優勢,裝柔弱扮害羞,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可謂是百試百靈,她等着眼前的男生割愛,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
“可是,這是我先拿到的。”
不二周助笑眯眯地揚了揚手中的書,裝傻充愣仿佛沒有聽出昕薇的言外之意,言語間更是不乏對自己眼疾手快的驕傲。
不着痕跡地瞥了一眼他胸口的名牌,居然是三年級的,她還得乖乖地叫聲學長,想到此,昕薇不由地一陣氣悶。
“可是學長,這本書是我先看中的呀,而且剛才這邊只有我一個人。”
昕薇委屈地低下頭,再緩緩擡眼,右手下意識地扒着書架,略顯局促,昕薇悶悶地,怯生生地指控着眼前的人橫刀奪愛。
“那可怎麽辦,只有一本了啊,今天學妹注定要空手而歸了,真是遺憾!”
不二周助笑眯眯地接口道,表情更是真摯,說得更是情真意切,完全是急他人之所急的典範。
任你千般贊美,萬般委屈,他自巋然不動,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地好不樂乎。
不二周助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細昕薇捧在懷裏的《厚黑學》,更是笑得意味深長,真是有趣的一個人吶。
棋逢對手!
這是昕薇對不二周助的第一印象。
“學長,其實這幾本書也挺不錯的,也許學長可以看一下……”
指了指書架上的其他幾本書,昕薇笑着建議道。
“是嗎,我這人比較執拗,對認定的東西更是情有獨鐘,容不得替代品,想必學妹也可以理解吧。”
不二周助滿含深情地摸了摸書的封面,仿佛那是命定的戀人一般,那語氣酸的……
很好,現在已經不是一本書的問題了,而是演變成了兩個人之間的意氣之争。
“這麽巧,我也是。”
微眯着眼眸,昕薇淡淡地應道。
四兩撥千斤地将問題踢回來,真是難纏且又狡猾的人。這是昕薇對不二周助的第二印象。
接下來的幾天,鑒于同類相斥的原則,昕薇更是下意識地與不二周助保持距離,可惜,昕薇發現他們兩人總能在圖書館不期而遇。
從一開始的目不斜視,但在某人的微笑面具下,不得不一退再退,到漸漸地假笑寒暄,再到最後兩人居然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聊天。
倒不是他們突然發現了彼此身上的閃光燈,而是,他們之所以看中那邊書,有着共同的目的。也是,兩個人探讨總比一個人摸索來的強,對視一眼,相視而笑,他們就此達成了默契。
雖然被稱為天才,可是對于堅持轉學到聖魯道夫的叛逆的弟弟,不二周助卻是非常不能理解。每次回家面對自己都是一臉的不耐,整天把那什麽經理挂在嘴邊崇拜,連以前周末的網球互動游戲都取消了,越來越不能溝通。
為了遵守與裕太的約定,他還不得不把這個苦惱的問題藏着掖着,偶然發現的有趣學妹居然跟他有着共同的苦惱:原本要好的“姐妹”卻一夕翻臉,最後一個人孤苦伶仃地轉學到青學。
這樣的經歷,想必她應該能幫他分析裕太的想法吧。
不二周助寥寥數語概況了他親戚家的兩兄弟的溝通問題,雖然語焉不詳而且盡量模糊了背景,但卻不妨礙昕薇猜測到那就是他本人的故事。
于是就溝通問題,昕薇帶着迷蒙的表情,斷斷續續地回憶了她與青梅竹馬曾經溫暖的童年,以及越行越遠的國中生涯,以至于最後無奈轉學,你向左向右的現狀。
中間更是痛苦地低聲啜泣,支支吾吾的表達了她的痛苦之情。
但昕薇心中卻是狂笑不已,這可不算她憑空捏造,她跟精市真的算得上青梅竹馬,國小國中都是同班,越行越遠是事實,她轉學也是事實。更何況,友情、愛情都是情,大同小異。
頂多,她只是順勢誤導而已。
沒辦法,她愛記仇嘛。
一個謹慎吐槽,一個小心杜撰,卻不妨礙兩人暢所欲言交談甚歡,可謂高山流水遇知音,其樂融融。
但是,眼間不一定為實。
“昕薇在想什麽?”
不二周助笑眯眯地開口問道。
“在想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呵呵,我們真的算是一見如故吧。”
不二周助笑眯眯地感慨道,第一眼,他就注意到了這個沉默的學妹,接下來的交談,更是如他所想的那般有趣啊。
“是嗎。”
昕薇言不由衷地應了一聲。
心中卻是狠狠地翻了個白眼,她可沒有所謂的惺惺相惜的感覺,她恨不得見到不二周助就繞路走,畢竟她在青學可是清白無比,那點少女情懷還是好好捂着吧,只是,眼前這人太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