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蕭維懷最終沒有采納江語的建議,因為他的謀士聽說了這件事後紛紛争着幫他潤筆,這下他不用愁着怎麽寫了,他改愁如何選擇了。
蕭維懷沒有像對江語一樣好的耐心去對待他父皇,他随意抄了一份把那幾個大夫帶進了宮裏讓他的老父親自己去聽他們唠叨。
皇帝周圍圍着幾個大夫聽着聽不太懂的醫學,這讓他的頭有些大,“好了,朕不是大夫,不懂那些,你們只管和禦醫說,三個月後朕要看到向這份折子上寫的一樣。”天子将激動的老禦醫、大夫們支走後一個人坐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林公公不敢去打擾他站在門外守着。
“哈哈哈哈!朕還真是有個好兒子啊!”陛下很久沒有這麽開心了啊,林公公在心裏默默感慨。
天子這天想了什麽沒有人知道,恐怕只有跟了他幾十年的林公公能猜到一些但永遠沒有人能從林公公嘴裏知道關于天子的想法,于是也就沒有人知道皇帝在心裏有了一個怎樣的決定。
春闱,每三年一次,天下英才齊聚京都參加會試。
京都的人肉眼可見的多了起來,江語在王府悶得慌,她最近沒有什麽事幹,蕭維懷要監督牛痘的二次驗證正忙得慌,雖然她收到了很多宴會的帖子但她都沒有什麽興趣去參加。
蕭維懷要是要靠她在政治上有所建樹還不如早日回家啃老得了,江語有時就會産生倦怠沒有動力,這幾天一直窩在家裏。
這天她來了興趣想要出去走走,“芄蘭,我們出去走走吧。”她興致沖沖地換上一件方便些的男裝,帶了幾個人就出了門。
京都的街上不管何時都是很熱鬧,現在更是多了年輕的學子們,朝氣蓬勃,蓄勢待發。
江語逛得眼花缭亂的,右手拿着糖人,左手舉着米糕,身後的人懷裏都拿着一堆的吃食。要不是芄蘭讓人送回去了一部分恐怕是拿不下了。
“你幹什麽?”街邊圍着一群人,她難得有好奇心去看了一眼,中間站着兩位眼熟的學子,他們周圍圍着一圈人,像是起了争執。
“我能幹什麽?”一個衣着華麗的男子對着兩人蠻橫地說:“今兒小爺就告訴你們,這京都不是你們逞能的地兒。”
他擡起手示意家奴,“都給我上!還愣着幹什麽?”
七八個人圍上去對着兩人拳打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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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這是發生什麽事兒了?”江語拍拍一旁婦人的肩膀問。
婦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唉,中間那兩個愣頭青沖撞了崔公子了,這下慘了啊!”婦人似是知道的多些。
“姐姐,這崔公子是何人?”江語抱着一堆吃食看着婦人,她憐愛地看着江語。
“這崔公子啊,是崔家主的小兒子,京都有名的纨绔,吃喝嫖賭無惡不作,最為好色,去年一個姑娘就被他強虜進府,第二天就沒了。”
“今日他又看上了賣果子的老李的女兒,想強行帶走被兩位阻止了,那姑娘被帶走了他們也要挨打了,造孽啊!”婦人愁苦地說。
“可不是嘛。這老李家的姑娘都定了親了,要不是老李病得實在厲害她也不會冒險出來擺攤。”一旁的老漢咬着煙袋嘆道。
周圍人紛紛嘆氣,“那就是和老李家姑娘定親的人家,他們早就跑的遠遠地了。”女人不忿地指着一家空了的攤位。
“唉,這有什麽辦法呢?難道讓他們再向去年一樣被打死?”
“官府不管嗎?”江語問道。
“管?”一個人冷哼,“都是一夥的,官官相護,每一個好的!”百姓們都敢怒不敢言。
江語退出來,“五子,你帶人進去将人救出來。”蕭維懷走了把五子留給了江語保護她。
五子點頭,沒有廢話帶着身後的好手就跑進人群把兩個學子救了出來。
“你們是什麽人?”崔公子看着自己被打倒在地的手下一時不敢上前阻止五子救人離開。
他看着人被救走,大喊:“你知道我是誰嗎?啊!”他喊他的五子帶着人離開了,江語在一旁看着他們離開也走了。
五子把人送到醫館讓人守着,“怎麽樣了?”江語問回來的五子。
“只是些皮肉傷,不礙什麽大事。”
“嗯,回府吧,去查查這崔公子是怎麽回事?将那位李娘子看看能不能救出來。”江語掃興而歸。
蕭維懷回來得到這個消息後就吩咐人去查了,“阿語,來,這是新出的糖,這還是按照你給的制糖之法做出來的硬糖。”
接過五顏六色的糖盒,江語随手拿過一顆橙色的放到嘴裏,酸酸甜甜的糖果治愈了一點陰沉的心
情。
“那兩個人我見過,他們當時在書肆裏讀書很是癡迷,連膳都忘了用,今天他們要不是我救得及時恐怕就要殘疾了。”江語神色郁郁,崔家是不敢在大庭廣衆之下打死讀書人的,但讓他們不能參加科舉可是輕而易舉的。
“還有那個李娘子,年芳二八,如今也不知怎樣了。”她想起那個李娘子就更是難受。
蕭維懷坐在她旁邊伸手抱着她的肩膀,“你不要自責,這不關你的事。”
“怎麽不管我的事?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之事如果不去管那這世間還真得讓他崔家一手遮天嗎?”江語憤憤不平,她前世生活環境簡單,這些事都只是聽聞卻不曾見過。
但哪怕是聽說也讓她心有不平更何況今日是親眼所見。
蕭維懷大概也知道她前世是個怎麽樣的環境,低頭親了親她的頭頂,帶着安撫的意味。
“維懷,我想不通,秦朝不是國力強盛嗎?怎麽京都世家如此目無法紀?”江語知道這是什麽原因卻還是說了出來,只是想讓人知道她的不解罷了。
“想做什麽就去做吧!有我。”江語聽聞轉身回抱他,“會有什麽麻煩嗎?”
“有什麽可怕的?這朝廷的大軍都還在外公的手裏,你就放心吧,他們不敢動我的。”蕭維懷親親她的臉,蹭了蹭,這很好的讓江語煩躁的心情平複了下來。
“好。”江語從他的懷裏擡頭,眼神明亮地像是蘊含着燃燒的火焰。
瑞王大婚之日,司家的嫁妝只比江語的少了一點,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司家的陪嫁都是好東西,古籍字畫不可以價值诂論,整個朝堂都到了,就連皇後都出來坐到了上首。
瑞王的婚禮是男女同席,這讓很多人都能看到懷王夫婦,嫁妝擡進門的時候,就有人竊竊私語眼神不住地瞥向江語兩人。
“這司家不愧是百年世家,就是不同,底蘊深厚啊,這随便一樣都是稀世珍寶。”崔公子已經知道當日是何人搶走他的人了,懷王的人跑到父親面前奚落了一通後帶着那個小娘們揚長而去,倒留下自己被父親禁足,今日要不是大哥求情自己還出不來,他恨恨地看着兩人。
不過是個賤民罷了,鬧得這麽大,真是丢面子,這懷王也是的和個賤民成親就罷了還落他們崔家的面子真是不知所謂!
崔公子的話拉開了什麽序幕,緊接着一個個都跳出來說着這司家的嫁妝有多麽珍貴,表情誇張,還挺可笑得。
江語邊吃着一旁人剝好的幹果,邊看着這些人表演,真是比戲班子都有趣啊!她想着。
“哝,你也吃。”江語接過蕭維懷剝好的花生,借花獻佛的喂到他嘴裏,整個過程堪稱行雲流水,流暢的讓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懷疑自己看錯了。
“哼,不知羞恥!”崔夫人就是當初開了宴會,卻碰上三家馬車堵在一起,之後得到消息的重臣有一個算一個的沒有去,這讓崔夫人難堪極了,崔家主還收了她的管家權,給了婆婆,這讓她很是受氣。
“這人啊,不能不看命,生的尊貴又如何?沒有娘的孩子就是沒有教養!連成親都不登大雅之堂!”崔夫人洋洋得意地對着衆人高聲說。
一旁的人都為難極了,他們可不是崔夫人有個公主娘在後面撐腰。
江語冷下了臉,她擔憂地看着蕭維懷,蕭維懷臉上的表情連變都沒變,還看着不吃瓜子的她詢問着,“怎麽不吃了,是她們演的不好?”他看了看靜下來的人群。
點點頭,“确實,是倒胃口了些!”
江語知道這人一定是憋在心裏了,他之前的經歷讓他有什麽都憋在心裏不說出來。
她狠狠地看着還在說話的崔夫人,帶着芄蘭走過去,“你在這兒帶着,我去舒緩舒緩筋骨。”她對蕭維懷說這句話讓在一旁的韓清寧聽了有些迷惑。
“喲,這不是崔夫人嗎?”江語扭捏的走過去。
“參見王妃。”一旁的人都對着她行禮,只崔夫人站着表情難看的看着她。
“怎麽?見了本王妃崔夫人不行禮嗎?”江語疑惑地看着她。
崔夫人哪裏肯行禮,她肆意慣了,年輕時靠着母親是京都最嚣張的娘子,婚後夫家是一流世家崔家,又有誰敢真讓她行禮,就連皇後都免了她的禮,現在讓她給一個最看不上的黃毛丫頭行禮,想都不要想。
“皇後娘娘都免了我的禮,那我這禮恐怕懷王妃您承受不起啊!”她帶着陰狠的笑意說。
“怎麽會?”江語張大嘴,做作地說:“你還沒有行禮就知道本王妃受不起了?”
“難道崔夫人有什麽不一樣?這周圍的夫人都行禮了,你不行恐怕不合适吧?”江語冷下臉,一副你不行禮這周圍的人全都別起的樣子。
另一邊的崔公子看到江語為難他嫂嫂就帶着人上前來,江語用眼神制止了蕭維懷上前。
“你什麽意思?皇後都不敢讓我嫂嫂行禮,你這還有沒有尊卑了?”嘿!這句話不僅讓江語眼睛亮了起來,一邊的人都怪異地看着他。
“也是,這有的人生在鐘鳴鼎食之家,卻連基本的尊卑都給忘了,別人給她面子啊不讓她行禮她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真是不知所謂。”江語就差明着指名道姓說這是崔夫人了。
“你,你!”崔夫人沉下臉,指着江語說不出話來。
“你什麽你!指什麽指,不會說話就別說話,做就行了,行禮吧。哦,崔公子你們也是哦,要行禮啊,記得!”江語笑得俏皮,但在崔家人看來就是面目猙獰。
“老身參見王妃!”崔夫人的婆婆帶着兒子趕了過來,一來就是對着江語行禮。
“嗯,都起身吧,既然您來了我也就不計較這崔夫人和崔公子見了本王妃不行禮的事了。”
“您這麽大年紀了還要為不肖子孫奔波真是讓本妃見了很是不忍心啊。”她說着還皺着眉像是真的為崔老夫人不忍,但也沒阻止她行禮啊。
“我看這崔家的禮儀也不怎麽樣啊!一個個見了本王妃不會行禮,這在朝堂上見了父皇也不知道如何,您說呢?”江語留下一句驚雷就施施然地回去了。
“唉,今日時候不湊巧了,沒活動筋骨。”她裝模做樣的揉着手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想借題發揮動手了。
“唉,維懷,我心口有些不舒服,難受得慌。”江語虛弱地倒在蕭維懷的懷裏,面色紅潤地看不出她不适。
但她都這樣說了其他人也不敢說什麽,“哎呀呀呀,丫頭你怎麽了這是?”劉定武來了有一會兒了,但孫媳婦正大展神威他就不出去添亂了,這時才擠進來。
“參見王妃、王爺。”韓明遠一來就是見禮,見蕭維懷示意起身才說:“恐怕王妃被氣着了,王妃身子看着健康,可內裏還是有些虛的。”韓明遠這話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嗯,阿語,我這就帶你回家。”蕭維懷沒什麽可發揮的餘地只能順着妻子、外公、老師的話一把抱起江語離開了。
一行人就這樣在衆人複雜的目光下走出了瑞王府,門口的百姓都震驚地看着懷王抱着懷王妃面色難看的走出來,身後跟着一行面露擔憂地大人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韓明遠早就拉着六子吩咐過了,這時人群中就有人說了:“唉,這懷王妃也是慘啊!”一句話就把目光吸引過來。
“怎麽了?”一群人看過來,“你們是不知道啊,這崔家不做人,見了懷王妃不行禮就算了,還說她不配!”
“懷王妃怎麽不配了?人家可是皇家明媒正娶的,八擡大轎娶進門的王妃!”這人是一把搞輿論的好手,寥寥幾句話就說得懷王妃是可可憐憐的小白花,崔家就是那辣手摧花的劊子手。
“懷王妃被崔家公子吓得面色慘白,倒在懷王懷裏暈過去了!”流言迅速在京都傳播,實在是百姓對崔家早有怨言。
這懷王妃大家都見過,年紀小小、見人三分笑、還會跟人打招呼,京都要是搞百姓最受歡迎皇家獎,那江語一定拔得頭籌,她是平民王妃,百姓天然對她有好感,再加上她愛逛街不惹事,乖乖巧巧的讓人見了就喜歡。因此百姓們對這件事一致的口吻就是‘崔家不做人,王妃好慘啊!’
就算後來崔家散播了謠言他們也不聽,一說就是崔家派來的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