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下聘
下聘
“小姐，小姐，您快起來，出大事啦！”一大早，安蘭又慌裏慌張的跑進來嚷道。
“啊，什麽大事，宸王真的退婚啦？”蘇暮芸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不是，是，是宸王派人來下聘啦！”安蘭喘的上氣不接下氣。
“哦，多大點事啊，不就是下個聘嗎。”蘇暮芸嘟囔一句，又準備倒回床上繼續睡。
安蘭自己急的直轉圈，無奈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小姐，您怎麽不慌啊，這一旦下聘，您和宸王的婚事可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啊。”
“哎呀，早就板上釘釘了，只是你們一直不願意相信罷了。”蘇暮芸語氣随意，絲毫沒有一絲驚訝。
“小姐您早就猜到了啊，這麽說，您願意嫁給宸王？”
“願不願意都要嫁啊！”蘇暮芸嘆了口氣，小聲嘟囔道：“與其尋死覓活的，倒還不如多刷點好感度呢？”
安蘭只聽到了前半句，後面的話沒有聽清，她面色糾結了一陣，才小心試探着開口問道：“小姐，您難道就不害怕嗎？畢竟外面都說宸王他……脾氣古怪……”安蘭想着說不定就是自家未來姑爺了，還是斟酌了一下用詞。
蘇暮芸故作深沉的開口，“怕又能如何，與其擔驚受怕的過日子，倒不如潇潇灑灑的過好每一天。”
這是蘇暮芸這幾天得出來的人生道理，反正躲也躲不過，倒不如多享受幾天好日子，沒事，反正她至少吃穿不愁，死也是個飽死鬼呢！
安蘭：雖然聽不懂，但是也覺得很有道理。
“對了，宸王這次下聘搬來了幾個箱子啊！”蘇暮芸又想起一件事，書中原主大鬧了一場後，宸王自然不會忍下這口氣，為了給原主找不痛快，立刻就找人上門來下聘了，只不過就搬了一個小破箱子，裏面裝的全是銅板，就這樣大搖大擺地擡進安陽侯府，直接把安陽侯一家氣得吐血，卻又不得不收下。
不過這次她從賜婚開始就老老實實的呆在屋子，也沒有尋死覓活的，表現的這麽好，怎麽着也值兩個箱子吧，蘇暮芸這般心想着。
“何止幾個箱子，整個院子都快擺滿了呢！”安蘭說起這個，心裏才好受了些。
“一個院子的銅板，那也不少呀！”蘇暮芸兩眼放光，一下從床上蹦了下來，“哪呢哪呢，快帶我去看看。”
“小姐，怎麽會是銅錢呢，再說，以宸王的身份，怎麽着也不會擡幾箱銅錢過來啊，奴婢剛剛瞥了一眼喜婆送來的嫁妝單子，上面的好東西奴婢這輩子都沒見過呢！”
“是嗎？”蘇暮芸面色歡喜，看來這好感是刷上了啊，照這個勢頭下去，活到大結局不是夢啊！
“快快快，安蘭，給我洗漱，我也要去瞅瞅。”
相比于蘇暮芸的歡天喜地，院子裏的人才叫一個愁雲慘淡，一個個臉上沒有一絲喜色。
紀嘉玉面色陰沉地站在角落裏，好幾次想沖上去說些什麽，都被白氏攔住了。
白氏語重心長地緩緩開口道：“好了，你看到了嗎，宸王不但沒有去求皇上取消婚約，聘禮還下這麽重，這是什麽意思你還不明白嗎，這樣你總該死心了吧！”
“可是宸王他性情怪異，表妹嫁過去可怎麽辦啊！”
“怎麽辦都與你無關，再過一陣她就是王妃，你見了她都要行禮，你們二人除了表兄妹，再無其他關系。”
“可是，那我與表妹之間的那些情分……”紀嘉玉欲言又止。
白氏厲聲訓斥，打斷了他的話，“你再這樣執拗下去，恐怕我們全家人的性命都要被你搭進去，今日你就與我一道回去，遠離京城這是非之地。”
“可是……”紀嘉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化作一聲悠悠嘆息，“是，母親，我知道了。”
蘇志尚與王氏兩人的臉色如同辦喪事般難看，雖然心有不滿但也不敢表露出來，宸王此番能給這麽多聘禮已經夠給面子了，他們二人也不能不知好歹，不給宸王面子，何況這還代表着皇上的臉面。
二人好聲好氣的把來下聘的人送走後，看着擺滿一院子的聘禮，雖然每一樣都價值不菲，但二人還是絲毫都高興不起來。
倒是蘇暮芸開開心心地跑了出來，滿臉喜色，“父親母親，讓我看看我的聘禮，是不是好多金銀珠寶、釵環首飾啊！”
蘇志尚&王氏：……
“哇哦，這麽多好東西，這要多少錢啊！”蘇暮芸眼都看直了，一會摸摸這個，一會摸摸那個。
過了一會兒，蘇暮芸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忍痛放下手中的金釵，幹巴巴的勸了勸苦着臉的二人：“那個，父母，母親，既然事已成定局，你們就不要傷心了。”
“哎”事到如今，蘇志尚也沒有其他的辦法，搖搖頭去了書房。
王氏現在也沒心思管這些嫁妝，先安排劉媽媽處理一下，然後扶着女兒的手回了房間，一路上都淚流不止，嘴上念叨着：“我的芸兒啊，你命怎麽這麽苦啊，等你嫁過去，這日子可怎麽過啊！”
“好了，母親，我這不是沒事嗎，況且宸王也沒有你們想的那麽可怕。”
王氏不贊同道：“你又怎知他為人如何，何況我們又沒見過他，萬一他長得兇神惡煞的，吓到我家芸兒了怎麽辦。”
“咳咳，其實他長得還是很好看的，比表哥要好看的多。”蘇暮芸回憶了一下那天見到的美男，這還是要為宸王正一下名的。
王氏哭聲頓停，狐疑的盯着她，“你見過宸王？什麽時候？”
蘇暮芸這才自覺說漏嘴，只能老實交代，“就那天，我去涼亭時最先見到的就是宸王，我還不小心把他認成邱公子了。”
“你不是見過邱公子嗎，怎麽會認錯呢？”王氏又抓到了盲點。
“哎呀，早上霧氣大，再加上我不敢認真看，因此不小心認錯了。”蘇暮芸支支吾吾地勉強搪塞過去。
“也是”王氏暫且相信了這套說辭，細想之後，臉色一變，“這麽說，宸王親眼見到你與你表哥三人私會了？”
恭喜你，又發現了一個華點！
蘇暮芸面色尴尬，“哪有啊，母親您這話說的，什麽私會不私會的，我那明明也是遭人陷害，況且我當時也當着宸王的面說了我也不知情。”
蘇暮芸只好将當天的情況大概跟王氏講了一下，本意是想讓王氏寬下心，沒想到王氏聽完之後反而更加憂心。
“這還沒成親呢，你就先把宸王他給得罪了，他萬一對你心存芥蒂，準備找時機報複回來怎麽辦啊！”
“應該不會吧！”蘇暮芸心裏也沒底，但面上還是繼續勸道：“好了，母親，只要我嫁過去之後安分守己，不再任性，宸王他一定也不會拿我怎麽樣的。”
“況且這是皇上親自賜的婚，假如他要是欺負我了，我就偷偷跑回來，然後讓父親帶我們去告禦狀，好不好？別傷心了，你要是哭壞了身子，到時候可就沒人給我做主了！”
“你呀！”王氏被她孩子氣的話弄得哭笑不得，這才沖淡了幾分愁緒。
母女二人又說了些體己話，就有下人過來通報白氏母子二人前來辭行。
王氏蹙了下眉，語氣不善，“你舅母比我們看的明白多了，這個結果她應該早早就猜到了，怪不得昨日那麽急着撇清關系。”
蘇暮芸點點頭，“也不怪舅母，畢竟她也要為一家人着想。”
“是，我也知道。”王氏幽幽嘆了口氣。
二人正說着話，白氏帶着紀嘉玉就走了進來，“姐姐，嘉玉這孩子在這裏打擾了你們這麽久，真是不好意思，今日我們就一齊回去了。”
王氏客套道：“你們怎麽不再多住幾日，弟妹你好不容易來一趟京城，也讓嘉玉帶你好好轉一轉。”
白氏故作為難，“姐姐客氣了，我也想多留兩日，只是我出來時夫君特意囑咐我，讓我早點回去呢。”
“哎，真是可惜了，如此我就不多留妹妹了。”
兩人在一旁客套寒暄，紀嘉玉突然開口道：“表妹，我有些話想與你說，可否與我到外面走走。”
此話一出，旁邊的兩人立即看了過來，白氏沉着臉呵斥道：“嘉玉，你想要如何，忘了我剛剛是怎麽跟你說的了嗎？”
“我記得，母親，我就是想跟表妹告個別。”紀嘉玉語氣堅定，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般。
白氏看着他這樣子，眼裏也帶了幾分心疼，無奈地嘆口氣，“也罷，那你就與表妹再出去轉一轉吧，畢竟下次見面也不知何時何月了！”
王氏也點了點頭，蘇暮芸這才敢跟着表哥出去走走。
兩人又來到熟悉的園子，後面跟着的還是熟悉的安蘭，花倒是沒什麽變化，可惜每個人的心境早已不似當初。
紀嘉玉一路都沒開口，此時才悶悶說道：“抱歉，表妹，終究是我食言了。”
“表哥不必這樣說，我早就說過，那些本就是兒時的戲言，作不得數的，表哥你不必放在心上。”
蘇暮芸也被他這話弄得有點感傷，況且面前這人也不知道，現在站在他眼前的已經不是那個嚷嚷着說嫁給他的表妹了，不知書中原主有沒有感覺到她的表哥對她的心意，有沒有感到一絲絲的愧疚呢？
“表妹，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要是我早點履行承諾就好了，就不會有賜婚這回事了。”紀嘉玉一想起此事，就會既悔恨又心疼。
“表哥不必自責，這件事本就是陰差陽錯，說明你我二人總歸是沒有緣分。”
紀嘉玉不甘的往前一步，“那以後表妹你有什麽煩心事，或者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都可以寫信與我說，我一定會盡我所能。”
蘇暮芸心裏一陣感動，但總不好一直耽誤人家，還是當斷則斷，于是後退了一步行了個禮，“表哥，我們那些兒時情分終究是過去了，以後還請表哥不要多加挂念，芸兒在此祝表哥前程似錦，大有可為。”
紀嘉玉面色蒼白，一時愣在原地，良久，終才躬身回禮，“願表妹此生順遂，平安喜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