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她現在巴不得其他殺手排着隊的來暗殺她，來一個她殺一個，來兩個她就當是烤“殺手牌”羊肉串。
賴郁喜出望外，坐在她斜對面的一個黑瘦男人正在暗暗打量她，臉上也是喜出望外的神情。
他探究的目光一時落在她的一頭綠發上，一時落在星腦上，待确認無誤後，将一把袖珍的分散槍藏在袖下慢慢朝她走去。
雖然黑瘦男人自以為他的窺伺已經很小心，但賴郁早就察覺到了那道暗藏殺意的目光。
付完帳後，她和迎面而來的男人擦身而過，準備先發制人。
“你剛剛在看我嗎？”她微微一笑，柔軟的綠發蓬松地搭在肩膀上，看起來明眸皓齒，格外的人畜無害。
那個黑瘦男人一愣，不假思索地點頭承認：“對，從你進來就餐開始，我就在看你了。”
這答複讓賴郁也一愣。
他就……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承認了？都不掙紮一下？難道是她誤會了，他該不會只是覺得她好看，所以才盯了她這麽長時間？
賴郁伸手摸了摸臉頰，心想她長得是還行，但也沒到令人駐足流連忘返的地步吧。
“你為什麽看我？我有什麽好看的？”她伸出一根手指卷着耳際的綠發，等着眼前的陌生男人誇她美貌的詞彙。
雖然賴郁并不自戀，但試問天底下哪個女人會拒絕別人說自己好看呢。
“暗殺網有你的懸賞令，我在吃飯的時候剛好刷到。”黑瘦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小，神色漸漸萎靡，眼皮聳拉下來，“你叫賴郁，價值一百萬星幣，我想殺掉你。”
賴郁：“……我去。”這到底什麽情況？
他這就坦白了？她真想問問，三葉星真的是高等星嗎？為什麽殺人犯都敢這麽明目張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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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暗殺網，你給我看看。”她伸手輕輕推了推黑瘦男人的肩膀，沒用什麽力氣，他居然像軟綿的爛泥一樣向後倒去。
賴郁趕緊伸手拽住他，該說不說，她的表情比男人還要迷茫。
這……賴心派來的殺手如此柔弱，甚至一推就倒，難道這竟然是美人計？
賴郁狐疑地掃視着他，嘴角一抽，她想問問，在聯邦，真的有幹癟得像營養不良的黑猴子一樣的美人嗎……
那黑瘦男人卻不理會她吐槽的神情，虛弱地擡起手臂，一個黑中帶紅的網頁立刻彈了出來。
上面正是她的懸賞令。
饒是摸不着頭腦的賴郁也不得不承認，對面弱不禁風的男人真的是一個殺手。
而她正是他的暗殺目标。
雖然黑手男人沒有明顯的攻擊性，但賴郁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她一邊拉着男人朝餐廳外走去，一邊裝作好奇似地和他閑聊起來。
“你叫什麽名字？”
“卡爾。”
“你殺過多少人？”
“記不清了。”男人一頓。
賴郁停下腳步，看他陷入沉思，她也默默思考。她的精神力等級不過A級，還沒高得能徹底壓制對方的地步。
眼前的到底是什麽場面？
“記不清了，很多。”黑瘦男人無力地歪來倒去，他好像快要睡着了，賴郁只好伸出一條手臂挽着他。
她就這樣攙扶着卡爾走了一段路，腦中思緒飛快轉動，這樣“有問有答”很像異能“控物”或者類似的精神系異能。
也就是說，她在不經意間已經覺醒了“控物”？
賴郁無所謂地挑了挑眉，反正她都是花苞谷了，也不介意再花點。
她若有所思地挽着卡爾走進一個偏僻的小巷，卡爾就像是一個懵懂的三歲小兒，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你有多少存款啊？”她停了腳步，一手搭在腰間的光刀上，懶散地看着卡爾：“可不可以把錢轉給我呀？”
“一百四十七萬星幣。”卡爾宛如行屍走肉，瞳孔失神，僵着身子打開星腦準備給她轉賬。
嘗試過千百種賺錢方法的賴郁萬萬沒想到心心念念的財富來得這麽快，來得這麽容易。
她甚至還未适應這奇怪的感覺，有些擰巴又心虛地說道：“這是我星腦號，你先轉我吧，我有事跟你說。”
卡爾男人照做，他的鼻下漸漸沁出兩道血跡。
賴郁好心地給他釋放了一次治愈，見他眼神逐漸清明，趁機追問：“你是哪裏人？現住何處？除了殺人之外還做過什麽作奸犯科的事情？”
他的眼神又變得迷蒙起來，倒豆子似的細數自己犯過的罪責，最後篤定地說了一句：“我應該判處死刑。”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交代。”被男人坦率态度吓了一跳的賴郁默默将張開的嘴巴捂上，心想我只是讓你爆料，可沒讓你審判自己啊。
話雖這麽說，但她還是舉着星腦将他自白的視頻錄下來，轉頭就發到了望城警局。
這殺手就這麽老實交代了他的過往，賴郁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他了，還是交給聯邦律法吧。
“前面就是警局，你去自首。”賴郁站在原地，朝着不遠處指了指。
男人點了點頭，那黑瘦的身影逐漸在小巷裏消失。她也想看看這神秘的新異能有沒有時效限制，便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只見卡爾腳步堅定地朝着望城警局走去，接連撞了好幾個行人也沒有減緩他的步伐。
不知過了多久，那道遲緩的身影一頓，四肢抽搐，好像是癫痫發作一般。
賴郁趕緊躲到一家店裏，随後聽到他的一聲怒吼，可謂驚天動地。
“賴郁，我要殺了你！”
嗐，兄弟，你醒悟得有些晚了。
她嘿然一笑，看着還未發洩完怒火的卡爾被聞訊而來的幾位警官拿下，槍聲四起。
賴郁也不擔心暴露身份，走上前去和那幾個年輕警官打了個招呼，嘴裏都是“兄弟，你們出警速度還挺快”以及“對吧，我就說我是良好市民。”
随後，她轉身離去，背影潇灑又不羁。
醫療倉內。
“我這是捅了異能窩了？”
賴郁伸手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只是一年沒有打開醫療倉，她怎麽就覺醒了這麽多異能……
賴郁甚至已經數不過來她到底覺醒了幾個異能，催眠、瞬移、隐形……
雙異能者都活不過十八歲，那她這一、二、三、四、五……
十三異能者能不能活過十八歲？
“天要亡我！媽的，老娘好不容易才平衡了六個異能。”賴郁仰面而怒，兩條細長的眉毛擰在一起，陡峭得能夾死一只飛過的蒼蠅。
她心亂如麻，呼吸格外急促，渾身上下散發着令人望而卻步的絕望。
距離她的十八歲生日即“死亡之期”只有一個半月的時間，原本她猜測自己應該又覺醒了一個異能，誰知她又覺醒了七個！
七個！加上先前覺醒的異能，總共有十三個！
離譜。
她就是再拼命訓練也不可能在十八歲之前實現十三項異能的平衡，賴郁欲哭無淚。
此刻，她壓根沒了回學校的心思，随便在望城找了片小樹林，将醫療倉停在裏面，灰溜溜地爬到病床上，開始思考人生。
在很早之前，在剛剛覺醒追蹤和石化的時候，她就有這個預感：在将來的某一天，她還會覺醒其他方向的異能。
但這一天真的到來時，賴郁還是無法做到如意料中的那般沉着冷靜，她的心中不禁生起惶恐和不安。
多異能者基因相悖，輕則血脈逆行，重則基因突變，一旦發生基因突變，勢必會因喪失意志而變成殺戮機器。
聯邦會毫不猶豫處決這些人。
在聯邦歷史上，也曾經有過不少基因突變的多異能者被囚禁、被追剿、被虐殺的事跡。
此刻的賴郁深感下一個被處決的對象極有可能就是她，可她實在想不通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聯邦雙異能者本就少見，三異能者更少見，像她這樣一覺醒就覺醒十三個異能的更是絕無僅有。
“難道因為我是植物人，基因開放性和容錯率更高？”賴郁縮成一團躺在床上喃喃自語，企圖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解釋。
她想不到更好更合理的解釋方案了，總不可能說她真是天選之子吧。
賴郁低垂着眼睑打開星腦搜索相關信息，片刻後，失望地打開了通訊錄。
她的目光落在孔寒之的名字上，轉而落到了四人的小群裏，又擔心将此事告知幾位朋友後，黎熠那個大嘴巴轉頭就将此事洩密給賴心。
該打給蓋爾、諾伊、科老大？還是湯恩貝或者老李頭？這些人都知道她的多異能者身份，卻未必能接受她又覺醒了這麽多的異能。
賴郁生無可戀地腦袋埋在枕頭裏，萬千思緒起起伏伏，暗忖整個聯系人列表裏竟找不到一個分享她的“驚和怕”的人。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先把賺到的星幣轉給刀疤吧，她撥通了他的語音通訊。
一接通，賴郁就聽到刀疤興奮難耐的聲音。
“老大，你賺到兩億星幣了？！”
“……我又不是印鈔機，我這裏只有七百萬星幣，我先轉給你。”
“老大，不愧是你！”崔轶已經激動到顫抖，“這才一個星期不到，你居然就賺到了七百萬！”
這激動難捱的心情足足持續了一分鐘，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三葉星是高等星，崔轶雖沒去過高等星，但他知道無論何種賺錢再快的工作也不可能在這麽短時間內就能賺到這麽多星幣。
崔轶朝着身後的五六個小孩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試探地問道：“老大，你去搶銀行了？”
“你想什麽，我只是獵殺了幾只六級星獸而已。”賴郁換了個姿勢側躺，看着窗外的點點繁星，心不在焉地答道。
崔轶放了心，又安慰她：“你也要注意休息嘛，保護罩的事情一時半會兒急不來。”
說話間，一個紮着雙馬尾的小女孩戳了戳崔轶的小腿，他蹲下身，将小女孩抱起。
“老大，我這裏有幾個小孩不久前覺醒了異能，你知道的，提拉城幾乎都是普通人，我只是個半吊子，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教這些小孩使用異能，你有沒有辦法？”
“嗯？”賴郁回過神來，心想這倒是一件好事。
可荒星資源匮乏，中心主城區肯定不舍得把資源騰出來，她思來想去，道：“要不，先建個異能小學？”
“老大，我也有這個想法！”崔轶拍了一掌，語速也快了不少，“教育是人類發展的階梯，我連學校地址都選好了。”
教育是人類發展的階梯。
“……看不出來你思想覺悟還挺高。”她細細琢磨這句話，暗嘆當初果然沒有看錯人，轉而又發現崔轶明明已經有想法，卻偏要問她一問，也不知憋的什麽壞，只是裝作不懂似的聽他講。
“我在星網上找到的啓蒙教材良莠不齊，還有些書本連真實性和科學性都沒法考據，我不敢給孩子們用。”這是他目前遇到的最大難題。
原來崔轶憋的“壞”在這裏，這倒不是什麽上刀山下火海的難事，賴郁爽快應了下來。
“對咯，再跟你說個好消息！”
崔轶的聲音大得像鞭炮齊鳴似的，刺得賴郁撓了撓耳朵，透過聽筒，對面居然傳來一道童稚的聲音：“老大，我覺醒了感知！”
奶聲奶氣的，童音裏夾雜着興奮和自豪，估計這又是她在荒星的哪個“未成年小弟”。
賴郁也被他的亢奮感染，心情漸好，她揉了揉臉頰不知不覺浮現的姨母笑，誇道：“那提拉城的未來就交給你了呀。”
“老大，将來我一定會保護好提拉城，我也會保護老大！”
“好呀，我等着你的保護。”賴郁擰着的眉徹底展開，心中錯綜複雜的陰霾一掃而光，挂掉通訊的賴郁滿血複活。
時不待人，她立刻登入聖西爾的網上圖書館，先找到一本《異能大全》，從第一頁的異能逐個搜索對應的電子教材。
遇到艱澀難解的口訣和教本時，賴郁一邊查找資料，一邊向任課老師請教，那些假期也被迫“加班”的老師紛紛感慨她可真是個愛學習的好孩子。
幾位好兄弟也沒有閑着，被她叫來找識圖讀字的資料，這些資料以後會用于小孩的文字啓蒙。
賴郁還不忘老本行，憑着記憶中的知識點，将她曾經寫過的那些文獻資料口語化處理後，終于得到一篇《關于重建沙漠生态系統的要點分析》。
半月後，三本資料整理完畢，她将資料打包發給崔轶，當場收獲了幾個感嘆號和一條語音。
是一群小孩叽叽喳喳的感謝聲，像一群可愛的小山雀，聽得她如沐春風，在醫療倉裏呆了大半個月的疲憊一掃而空。
崔轶又發來一條消息，賴郁打開一看，心緒驟然浮動，在異世界漂泊了兩年的心似乎被一把尖刀無理取鬧一般紮着。
生澀地疼，疼得她眼淚漸漸湧了出來。
賴郁：上一秒，我是随時gg的十三太保，下一秒，我是提拉城的老大，家人們，誰能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