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第 50 章
岑越維結束了下鄉考察回到家中,過了沒兩個月,本市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說大,是與港山集團有關,掌舵人的身體無力支撐退下去後,岑越維生父橫沖直撞地折騰了幾年,留下一大堆爛攤子沒善後,進去了。
說小,港山集團這些年起起伏伏的,日漸沒有往昔那樣根深葉茂了,身處內部更容易知道被蛀空的情況,許勵他們周圍的許多人早已在尋找出路。
許勵的發小們倒是不必擔心。
紅毛大學畢業後沒有進廠,而是留在鄰市找了份營銷的工作,繼續陪妹妹讀書。
二黃在工廠裏做了一段時間,覺得前途有限,最近在幫許勵管物流這塊。
大山修着車開起了4S店,小楊依然在做他的流浪歌手。
他們都長大了,那棵全市人民仰望了許久的大樹卻變得岌岌可危……
時間總是在帶來也帶走許多東西,片刻都不曾停下過腳步。
“他到底因為什麽事進去的?傳得沸沸揚揚的,總不會都是他幹的吧,整個集團都是他整倒的?”許勵對岑越維生父的下場十分好奇,“你知道嗎?”
“都是他幹的,他腦子和一般人不太一樣,破壞力自然更強。”岑越維平靜地說,“包括我們之前考察的地方,不解決遺留問題立刻撤資的決定,也是他做的。”
“神神秘秘的,你到底在幫誰做調查。”許勵緊張地把岑越維抱緊了,“該不會很危險吧?”
“現在沒事了。”岑越維捋捋許勵的頭發,拎着耳朵把趁機占便宜的愛人擋開,笑道,“幹嗎,不是要說正經事?”
“是是……我想不通啊,他那些想把他老師和女兒都關起來,想害自己現在那老婆的想法,都是哪來的?”許勵是真搞不明白岑越維生父每天在折騰什麽,“比十年前還為所欲為。”
“我姑姑倒是和我說過,不一定完全對……他啊,他上學的時候暗戀老師,找我媽、找現在的妻子都是因為她們和老師長得像。”岑越維略略停頓了一下,遺憾地道,“一旦她們過了三十來歲,沒那麽像了,就會被他抛棄。”
Advertisement
“可惜我媽沒有他現在的妻子聰明,只想帶着我逃出那個家。”岑越維搖頭笑了笑,“那位女士就不一般了,只不過聽了我姑姑讓我帶到的挑唆,就搞成了現在這樣。”
“啊?”許勵聽得特別茫然,“你姑不是被他關起來了嗎?什麽……還有你什麽事,你沒背着我去幹危險的事吧?”
“咱們高考那年,我回學校領獎學金的時候,頒獎嘉賓就是那位女士,我姑讓我帶了句話而已。”岑越維感慨地說,“其他的也沒我什麽事。”
許勵大致想明白了。
岑越維生父果然不太正常,娶老婆都照着久遠的白月光娶,年紀大了就抛棄人家。
吳阿姨太過溫良,帶着兒子回家就滿足了。
他的第二任妻子卻沒有那麽簡單,最終讓他咎由自取,使岑越維姑姑成了最後的贏家。
會有這樣的結果,是那個人自己造孽。
岑越維在當中起到的作用或許确實只是“帶了句話”,初衷卻未必單純。
“你摻合他們的事……”許勵有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測,“是因為吳阿姨出事,和那個人有關嗎?”
“我覺得有,姑姑也說有。”岑越維定定地看向許勵,“我們都是猜測,都建立在他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上,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況且,當時沒有定成工傷,肯定是他攔的。”岑越維又摸了摸許勵的腦袋,“怎麽,怕了?發現我心機了?”
“沒有!你什麽都沒幹,哪有心機——我還擔心你被姑姑騙了呢!萬一呢,萬一她幹了什麽激化你和那誰的矛盾然後利用你怎麽辦?”許勵覺得誰都未必多麽可信,“我怎麽可能怕你,擔心你都來不及!”
“好好好。”岑越維接受了許勵表的态,笑道,“放心吧,姑姑是做大事的人,不會和咱們過不去的。”
“我和自己過不去。”許勵郁悶地說,“這些事你都不告訴我,我一點忙都沒幫上,就會琢磨着過日子,傻樂呵。”
“會過日子有什麽不好的?你把我照顧得很好啊,給我免去了很多後顧之憂。”岑越維話說得十分誠心,“而且,你不是沒有幫上任何忙,當時如果只有我拿了獎學金,那個人是不會特別在意的。”
“你也拿了,還是港山集團直屬的學校,拿得更多——咱們是一家的,給你錢就是給我錢,他才出手了,也就給了姑姑碰瓷的機會。”岑越維撫着許勵的背安慰,“離開那個家,姑姑要辦事就方便多了,明白了嗎?你在關鍵步驟起了重要作用。”
“聽你說的。”許勵做出勉為其難接受的模樣,張開手臂,把岑越維緊緊地抱進了懷裏,“你就會哄着我。”
事情肯定沒有岑越維說得那麽簡單。
至少,岑越維之前的考察和再之前的工作都在港山集團周邊徘徊。
他生父原本是板上釘釘的集團繼承人,就算本身漏洞無數,也不是那麽容易扳倒的。
好在那些事都驚險但順利地結束了,好在他們還在一起……
港山集團這番天翻地覆的內部人事變動和坊間流傳的一些閑話都漸漸平息了下去,日子逐漸恢複了平靜。
某天,紅毛忽然跑來向岑越維求助:“維維啊!你們看到網上那個熱搜沒,幫幫忙吧,我妹現在被‘人肉’了!”
許勵和岑越維被吓了一跳。
詳細一打聽,原來是紅毛早幾年開始做主播的妹妹在別人曝光霸淩的時候說了句話。
現在被曝光的主角找上門來了,說是要道歉。
對方從小一路是神童、天才、小仙女人設,現在走的是人淡如菊歲月靜好路線。
被老同學曝光曾經以自己過人的天賦貶低碾壓過年齡更大的同學,自然要挽回一下形象。
“我怎麽看這人有點面熟……”許勵若有所思,想不出來在哪看到過,“你說吧,怎麽幫?”
那位女士和紅毛妹妹曾是鋼琴比賽中的對手,說來見見老朋友吃個飯,實際上就是想要拍照發網上,證明自己為年少輕狂來道歉了。
紅毛所謂的求救,是想讓自己認識的最聰明的人也就是岑越維一起去撐場子。
岑越維能說什麽,自然是答應下來了。
聚餐的地方定在了許勵開的飯店——許勵沒收到紅毛的邀請,也不稀罕去,索性待在老板辦公室等。
等了沒一會兒,岑越維給他打來了電話。
“怎麽了,搞不定?”許勵立即跳了起來,“等着,我去給……”
“你過來一趟吧。”岑越維的聲音沒有什麽異樣,“我覺得你應該過來一趟。”
他們維維需要他撐場面呢!
許勵三步并作兩步跑了過去,開門直奔岑越維身邊,學着自己的大堂經理說話:“岑先生,請問您有什麽需要嗎?”
岑越維欺霜賽雪的面孔立刻松動,浮現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沒什麽,在我旁邊坐會兒。”
許勵還沒來得及坐下,客人突然站了起來,一個微微顫抖的聲音說:“咱們走。”
許勵擡眼望過去,一位眼熟的中年女士拉起身邊的年輕人,不由分說地帶着她出了門。
兩人的争吵有些喧嚣,許勵不由得豎起了耳朵,剛準備探聽探聽,卻被岑越維捂住了。
不聽就不聽吧,他可以問。
許勵給紅毛抛了個眼神,紅毛一臉茫然:“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剛才還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你一來他們就走了……”
許勵向岑越維抗議:“怎麽,哥哥長得很兇嗎,你把我叫來吓人的啊?”
“她們,一聽說紅毛找了哥們的飯店,就開始陰陽怪氣了。”岑越維緩聲道,“小妹怼了她們兩句,那位妹妹說,信不信她可以馬上讓人把老板帶走。”
“嚯,這麽大口氣。”許勵半真半假地抱怨,“你是不是不愛我了?這種時候不應該掩護我撤退嗎?”
紅毛頓時被什麽嗆着了。
許勵在心裏鄙視着發小沒定力,很快自己也被話噎到了。
“你真的認不出她們來了嗎?”岑越維溫柔地摸了摸許勵的耳朵,“看起來她們倒還認識你……你別裝啊,要叫我知道你是裝的,沒你好果子吃。”
許勵後知後覺地想明白了,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在意:“你又兇我,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那兩個人,好像是他曾經遠遠觀望過的親媽和同母妹妹……
嗐,他剛才真沒看出來!
曾經離他十分遙遠的,依舊那麽遙遠。
只希望,在他身邊的,可以永遠在他身邊。
希望他的維維,下次也能夠這樣篤定地笑着,逗他:“沒法兒過了嗎?”
而他仍會又愛又怕地回答:“當然不是,過得好着呢。”
他們的日子,好着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