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度

第38章

第38章

沈默已經沒有臉再去見林涵臻了，只是通過電話的方式問了一下樊晟君林涵臻的傷勢，畢竟那一個吻實在是太……

當然，唐夏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而沈默對此很不明白。

一來林涵臻是女孩子，二來人家上學的時候喜歡的就是唐夏，又不是喜歡他，他實在不知道唐夏反應這麽激烈是為了什麽。

那一拳之後，沈默的臉上青了一塊，唐夏沒再讓他去醫院。只是唐夏幾乎每天都要問候一下那三個男人的祖宗的行為，卻讓沈默聽到直搖頭。

他不知道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唐夏什麽時候點滿的罵人技能，還中西合璧的。

就記得第四天還是第五天的時候，沈默正坐在客廳看電視，就聽見唐夏的電話響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

彼時唐夏正在洗澡，沈默就幫他接了一下。結果一接不要緊，那邊就聽到很鄭重的的道歉，大抵都是什麽有眼不識泰山之類的話。

沈默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麽事，回頭就跟唐夏說這事就算了吧，而唐夏壓根就沒搭理他。後來對方不僅通過層層關系找到一個唐氏副總道了歉，還把一車的慰問品直接給送到了唐氏的分公司，卻是被唐夏給扔到了垃圾桶。

沈默聽說之後想要上前勸勸，唐夏卻将他罵了一頓，說他爛好心，說什麽受傷的反正不是他，搞得沈默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沈默臉上的淤青消去之後，加之年關将至，唐夏就拽着沈默回了京城。

只是自從回京以來，唐家的門都快被踏破了，唐夏跟唐秦的應酬也多。

沈默本想趁這個機會見見唐雨川，其實唐夏那時候說唐雨川喜歡他，他是不相信的。唐雨川一直是一個優秀的孩子，從小他就把唐雨川當弟弟，唐夏那種一點就着的，沈默也不想跟他多說。

他就想問問唐雨川到底是怎麽回事，只不過唐秦說唐雨川打電話過來說今年不回來過年了，為此唐老爺子沒少罵他白眼狼。

後來還是唐秦出來圓場說唐雨川大三了，明年就畢業了，忙。

沈默的父母在國外跟沈默視頻說今年說不回來了，倒是沈默的兩個姑姑今年說要來沈老爺子這裏過年。

彼時各大中小學都開始放了寒假，沈默登錄了曾經一位校友建立的論壇，果然都在說後天舊教學樓要拆掉的事情。

唐夏本來就對這種事不感冒，加之過年有這麽忙，沈默便沒告訴他這件事。

厲邵英上午給沈默打了電話問他回來了沒，沈默本以為厲邵英是從深圳趕過來的，沒想到厲邵英卻說他這幾年都是在京城過的年，還說有空讓他見見他弟弟，沈默也表示很有興趣，

沈默想着想着厲邵英長得那麽好看，他弟弟一定也一定是大長腿，說不定也生了一雙桃花眼。

厲邵英聽後笑了半天說他弟弟跟他一點都不像，還說他自己像他母親那邊，而他弟弟跟他爸是一個模子。

這天沈默起得不早不晚，洗了個澡之後又把家裏徹底打掃了一遍，下午的天也放了晴，沈默看着時間也差不多了，便開車出了門。

其實在高中畢業之後上大學之前，曾有初中校友組織聚過兩次會，只不過沈默跟唐夏都沒有參加。現在初中的教學樓要重建，沈默實在覺得難以割舍，又覺得唐夏忙，也不喜歡這些是，便自己來了。

“沈默？”

沈默剛一下車，就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一回頭，正是厲邵英。

就像是初一初見的一樣，看到厲邵英的那一瞬間，沈默還是覺得眼前一亮。那挺拔的身材跟那一雙桃花眼，還是那樣讓人看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目光。

“厲邵英，好久不見！”

見厲邵英很自然熱情的打招呼，沈默也就覺得松了口氣，笑着打了個招呼迎了過去。

其實說到交情，沈默自認為相比之下他跟林威說的話比較多，畢竟林威跟誰都能打的火熱，就算沈默嘴笨，跟林威在一起也不會覺得冷場。

而唐夏雖然不怎麽喜歡厲邵英，但也沒有明顯的抵觸。

在沈默看來，唐夏能做到那樣就很好了。

只是初中之後，雖然他們四個人後來考上了一個高中，但卻不再一個班了。

當初他跟唐夏一個班，而厲邵英跟林威被分到了別的班級，也就相對于遠了一點。

再說厲邵英上完高二就因為跟別人打架休了學，之後又去當了兩年兵。而林威不知道為什麽也跟着休了學，整個人就跟人間蒸發了似得。

加之厲邵英跟林威的老家都不在京城，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了，算來也已經九年多沒見了。

沈默剛走過去，就看到周圍的女同學的目光像是探照燈一樣打在了厲邵英的身上。

厲邵英穿着一身煙灰色的西裝，外搭了一件藏藍色長款羊絨大衣，筆挺的西褲沒有一絲褶皺，稍長的碎發被很好的固定住，活脫脫像是從雜志上走出來的模特。

沈默不由得打趣道：“厲邵英，這麽多年不見，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女性殺手。我記得上學的時候全校就你跟唐夏幾乎整天都能收到情書。”

厲邵英聽沈默說起了以前的事情，淡然一笑，“你倒是變了不少，長高了，也不戴眼鏡了，以前我倒沒看出來沈默你的眼睛竟然這麽大，唐夏沒來？”

面對厲邵英像是看穿了一切一樣的眼神，沈默心裏一沉，表面卻未露聲色，“過年嘛，他忙得很。”

厲邵英笑着打量了一番沈默，湊近了些，“說實在的，你前些天找我幫忙我挺驚訝的，畢竟後來我聽說你跟唐夏考了同一所大學，就覺得你們一定是交往了。”

“沒有！”幾乎是下意識，沈默擺了擺手，道：“沒那回事，我跟唐夏就只是朋友而已，你說什麽呢。”

厲邵英微微眯起了狹長的眸子，“哦？合着這麽多年是我看錯了啊。怪不得前幾個月網上傳唐夏跟女歌星的事情，有鼻子有眼的，我本來還不信，看來也不一定就是純屬于捏造。”

沈默的瞳仁一顫，幾乎在一瞬間擡起了頭，“女……女歌星？”

“是啊。”厲邵英一挑眉，“那時候還上了晚間頭條呢，你都沒聽說嗎？就是蘇家的小女兒，蘇蓉，長得還算不錯，随便一搜網上都是一大堆照片。”

沈默只覺得心都被揪起來，忍不住握了握拳頭，強打起精神道：“蘇家也挺好啊，跟唐夏也算是門當戶對。”

厲邵英是什麽人呢？

沈默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更何況是那麽蹩腳的謊言。

不過他倒也也沒有拆穿，只是附和道：“恩，是挺般配的。”

兩個人說着就進了校門，入眼的是高高的旗杆，沈默看着操場上綠草如茵，眼前突然浮現出了校大會時候的場面，被授予榮譽的時候，還有那次唐夏被處分的時候，還有林威跟李邵英那次站在臺上當着全校師生讀檢讨的時候……

現在想起來，那實在是算不得什麽，只是那時候他一直都是三好生，聽到唐夏被處分的時候，他總覺得天都要塌了。

想到這裏，沈默不由得笑了笑。

“傻笑什麽呢？”厲邵英偏頭問。

下午陽光刺的沈默稍稍有些睜不開眼睛，他只是看着天空，指了指那個主席臺，“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我看着那邊的主席臺，突然還記得那次你跟林威一起讀檢讨的時候。那時候啊……我跟唐夏就聽到下面的女同學在那裏說什麽，好帥啊，太帥了什麽的，現在想起來，真的覺得那時候無憂無慮很開心呢。”

沈默說着就看向了厲邵英，可是厲邵英卻只留給他一個背影，徒留一片黑色的陰影，顯示遮住了全部的光明。

厲邵英？

“要去舊教室裏面看看嗎？”

厲邵英只是這麽說着，卻不等沈默的同意就已經邁開了步子。

沈默心裏覺得厲邵英有些不對勁兒，可又說不出來是哪裏別扭，便跟着厲邵英往舊教學樓走。

舊教學樓周圍拉起了警戒線，眼看着厲邵英就要翻過去，沈默輕輕拉住了厲邵英，“別進去了吧，都拉警戒線了。”

厲邵英卻掰開了他的手，一言不發的就上了樓。沈默看着厲邵英的背影，一咬牙也就跟上去了。其實沈默不是怕有危險，他只是有些抵觸，他怕想起更多，他怕那些記憶化作洪荒巨獸，撕破他在這幾年裏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決心。

教室前，那三年一班的牌子已經落滿了灰塵，耳邊仿佛又想起了令人興奮的下課鈴，他仿佛可以看到分明是坐在最後一排的林威的身影。這也難免，誰讓坐在左後林威卻總是第一個沖出教室飛奔下樓呢？

呵，還有唐夏每每看着林威像是看笨蛋一樣的眼光。

推開了門，沈默的視線幾乎在一瞬間都鎖定在了唐夏曾經的位置上。

整整三年，唐夏都是坐在他的後面，動不動就會在他的畫一些有的沒的，他明知道他最怕癢了。

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他甚至可以看見他跟唐夏在這間教室裏每一個角落裏打鬧的身影。特別是此時此刻，他甚至覺得他們那時的每一次争吵，都是特別的溫馨。

想到這裏，沈默的眼裏有些濕潤了。

白皙的指尖輕輕的碰觸在暗色的課桌上，帶回的卻是灰色的塵土，緊緊是方才開門的小小動作，教室裏就已經是塵土飛揚。

沈默吸了吸鼻子，他不想再呆在這裏了。

沈默剛想喊厲邵英離開這裏，卻發現厲邵英竟彎下腰坐在了那個長條凳上，那是他曾經的位置。

沈默看着厲邵英的側臉，突然覺得意外的感傷，可是更多的還是震驚。

要知道厲邵英是有些潔癖的，上學的時候厲邵英的桌洞裏就永遠都不缺洗手液跟濕巾。可就是這樣的厲邵英，此時此刻竟然連擦都不擦都坐在了落滿了灰塵的長條凳上，那雙自帶風流的桃花眼卻怎麽也尋不到那一絲笑意了。

而此時此刻厲邵英那雙眸子看向的……卻是他身邊的位置。

那是……屬于林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