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度

第4章

第4章

沈默在單人宿舍頹廢了一個星期，自認為現在的狀态不能夠勝任在醫院實習的工作，他也不想乖乖留在原地等着唐夏找上門，索性請了長假打算回國。

浏覽網頁的時候，沈默看到大學時候對他跟唐夏不錯教授發表了學術論文，沈默打了電話過去。因為沈家世代都是從醫的，沈老爺子本來是某醫院的院長，現在已經退下來了，他的父親是主修外科，他的母親主攻心理學，沈默也輔修了一年心理學，所以那位教授便向他咨詢了一切事情，說的是他的小侄女最近想為舉止有些奇怪，家裏頗為擔心。

沈默一聽，初步判斷那只是一種情緒的波動，并不算真正的心理疾病。再說他本來就打算回B市，想回到他跟唐夏曾經呆過的大學看看，回到他曾跟唐夏如膠似漆的那棟公寓看看，便就主動說要去拜訪陳教授。

九月底的時候，X商學院總會舉行校運動會，是一年中最熱鬧的活動，沈默選擇這個時候去，也不會覺得很冷清。

彼時出國之後，他曾聽唐夏說起過他的三弟唐雨川也考取了這所大學，這所大學的确不錯，不過沈默還是覺得有一些可惜，畢竟他認為以唐雨川的成績，還有更好的選擇。他跟唐夏當初選擇這裏歸根到底是私心，而唐雨川為何選擇這裏，不要說沈默了，就連唐夏也說不知道。

不過在沈默看來，唐雨川那孩子看上去好說話，其實執拗得很，從唐雨川九歲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雖然那時候他自己也就十五歲而已。

算起來也有很多年沒見了，沈默想着既然要去，自然要跟唐雨川打個招呼，也不知道唐雨川長變樣的沒，一定變了吧，唐家的孩子都很高，再說自從高中畢業之後就沒怎麽見過了。

沈默想着就打了電話過去，有些出乎意料的，電話幾乎在瞬間被接了起來。

“喂……”

“你別想在外面過夜，我不準！”

還沒等沈默開口說第一個字，唐雨川暴怒的聲音就從手機裏傳了過來，震的沈默耳底都嗡嗡作響。

這是，出什麽事了？

“小川？”

沈默下意識的說了句話，那邊唐雨川卻猛地吸了口氣，急促到令沈默聽得分明。

這下子沈默感覺有些尴尬，正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的時候，那邊的唐雨川卻率先開口了，“沈默哥，怎麽這麽晚了打電話過來？”

沈默頓了頓，這才想起了時差的問題，懊惱的捏了捏眉心。

不過電話既然已經打了，他也只好長話短說，“哦，是這樣的小川，我下星期會去一趟B市，我想着咱們好幾年沒見了，這次去了正好見見你。”

“是嗎？那你來這住哪？要是住你跟我哥以前買下的那公寓嗎？我哥來嗎？”

唐雨川聽起來挺開心，之前的那一點尴尬也被蓋了過去。可是聽到唐夏這兩個字，沈默卻心裏一梗，沉聲道：“恩，就那套公寓，不過你哥他不來，這次是因為大學裏一個對我很好的教授有事找我幫忙我才去的，估計也留不了幾天。”

唐雨川默了默，道：“那我抽空幫你去那公寓裏收拾收拾，反正我最近也不忙。”

唐夏在得知唐雨川考取了那個學校之後，曾把那公寓的鑰匙給了唐雨川一把，沈默就下意識的以為唐雨川星期禮拜會離開宿舍去那裏，便道：“那行啊，不過小川你現在住哪兒啊？”

“我，我跟我同學合租呢。”

沈默這麽聽着，便覺得唐雨川方才那一聲是沖着他所謂的合租夥伴來的。沈默不覺得以唐雨川沉默的性格會發這麽大的火，可他也不好細問，只得“哦”了一聲，“那行吧，先這麽說，這也不早了，你睡吧。”

“恩，沈默哥再見。”

接下來的兩天，沈默辦好了一些的交接工作，便動身去了B市。唐雨川親自去接了機，帶他回了公寓。

他先是沖了個澡，出來的時候才發現些許年沒有回來的公寓被打掃的很幹淨，就連冰箱也被塞滿了吃的。沈默看着比他跟唐夏小了六歲的唐雨川，一時間有些羞愧。

沈默本想着唐雨川可能吃不慣食堂的菜，還想着唐雨川做頓飯吃，聊聊他的學習情況。可唐雨川只是坐了一小會兒就走了，沈默只當他有事，也就沒有多留。

唐雨川走後，沈默看着公寓裏的一切，不由得嘆了口氣。将行李中帶過來的衣服放到卧室的櫃子裏的時候，沈默突然瞧見了櫃子深處那一盒套子。沈默的臉色一白，下意識地将那盒明顯已經過期的東西拿了出來，輕輕一搖裏面卻不是空的。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心裏，沈默打開将裏面的東西倒了出來，裏面只剩下了一個。

沈默回過頭看了看那張整潔的大床，那四年種種瘋狂的行徑此刻如潮一般湧向了沈默的腦海，打的他就快要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那是留在這公寓裏的最後一天，他跟唐夏說要去英國，唐夏沉默了許久才同意了下來，當晚卻死死地壓着他，折騰的很厲害。只記得唐夏一邊霸道的挺進，一邊笑着說，“沈默，今天咱們把屋子裏所有的套都用完吧，不能浪費，你說對不對？”

唐夏這麽說，也的确這麽做了。

新換的被單在一夜之間徹底報廢，所有的東西無不透露着放縱與瘋狂的氣息。

他深深記在心裏的，只有唐夏那句，“沈默，給我一些時間！”還有男人那一雙微微發紅的雙眼，強勢又隐忍，像是一種自我自我約束與折磨。

唐夏的确做到了他說的，将岌岌可危的唐氏拉回了主戰場，登上了衆人為之仰望的寶座，他沈默不能做那頂王冠上的污點。

他不知道別人如何看待男人跟男人這件事，可是他不行，他是沈默，他接受不了唐老爺子與唐家的對唐夏露出失望的目光，他受不了現實的那一雙雙眼睛對唐夏的苛責，那是一個深淵，他不能做那背後的推手。

沈默咬了咬牙，彎腰想要将手裏的東西扔進了垃圾桶，回頭卻瞥見了櫃子最下層的藍色睡衣，那是唐夏曾經穿過的，應是當時收拾行李漏掉的一件。沈默顫顫巍巍的将它拿了出來，卻一把抱在了懷裏。他慢慢地後退着坐在了潔白的床單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上面還留有那個人的味道。一瞬間，這幾年來拼命克制的思念與私欲襲上了他的心頭。沈默下意識的蜷起了身子。

“唐夏……”

在最後的一瞬間，他還是沒能忍住，隐忍地叫出那個男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