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他們傷得好重啊，沒想到居然是港口黑手黨的陷阱。”
夏坐在辦公椅上，望着醫務室的方向。
“而且還是芥川。”
織田作之助語氣平淡卻透着關心。
今天有名女士來偵探社下委托，說自己公司後面有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裏面還有操着一口陌生外語的，國木田認為這疑似是走私犯同夥，于是他就派新來的中島敦去調查證據，谷崎潤一郎和谷崎直美也陪同。
可沒想到那名女士是港口黑手黨的人，并且還是芥川龍之介的下屬。
芥川龍之介有着強化殺戮且極為殘忍的異能力，就連軍.警也束手無策，國木田獨步也盡量避免與其正面對決。
這一次的調查，三人都受了重傷，還好關鍵時刻太宰治趕到救下了他們，織田作之助也前去幫忙把他們帶了回來。
織田作之助很清楚芥川龍之介的力量，因為在mimic事件中，他們曾接觸過。
江戶川亂步的桌上擺滿零食，他懷裏還抱着一袋，邊吃邊搭話：
“你不吃，我就要吃完了。”
夏警覺地轉頭看他，看到他手中的那袋零食，馬上向他撲過去。
“等等亂步，那是我的！”
“在誰手裏就是誰的。”
“那我要告訴社長！”
“不準！”
“……”
國木田獨步從醫務室出來了，但看着有些不自在。
江戶川亂步坐在辦公桌上，一只手正高舉零食袋，另一只手按在夏的肩膀上，夏倚在桌邊，努力夠着。
見國木田獨步出來，兩人停住動作，同時向他看去，夏收回手，開口問他：
“國木田，怎麽了？”
國木田獨步走過來，邊走邊拍了拍肩膀，摸了摸眼鏡，若無其事地說：“沒事，敦醒了。”
“那就好，不過晶子的治療方式還真是一如既往啊。”
夏聽到剛剛谷崎潤一郎的慘叫，忍不住抖了抖。
在辦公室的所有人都僵住了。
與謝野晶子作為武裝偵探社的醫生，也有異能力——“請君勿死”，能将瀕死的人救活到完好狀态，并且只能治療外傷。
所以如果傷勢不夠嚴重，需要先被她用砍刀或電鋸等傷到瀕死狀态，而這個過程比較痛苦。
這時，夏趁江戶川亂步放松警惕時，猛地一躍，半跪在桌上伸手搶。
這幾年他跟着織田作之助也學了不少拳腳功夫，這個動作對他來說輕松得很。
江戶川亂步後仰，沒坐穩躺倒在了一堆零食上，帽子滑落，零食包裝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夏也受到影響，随之跌倒，趴在他肚子上，兩人就像個交叉的“十”字。
手裏的零食傾倒，散落在桌上和地上。
“小夏，你這個大笨蛋！”
江戶川亂步被他壓着起不來，嘴裏怒喊。
夏一條腿還跪在桌上，另一條腿晃在半空中。
織田作之助和國木田獨步連忙上前解救他們倆。
織田作之助雙臂穿過夏的腋下環在他胸前，把他抱了下來，由于身高差，夏的腿還夠不着地，只能以織田作之助的雙臂為支點。
國木田獨步把江戶川亂步扶了起來，把帽子遞給他。
“亂步先生，有沒有受傷？”
國木田獨步沒有對江戶川亂步做更多動作，只是關心地問了一句。
“沒有。”
江戶川亂步一臉不爽地把手裏還抓着的零食袋扔在桌上，帽子也不戴了，跳下桌子，打算找夏算賬。
“小夏。”
織田作之助晃了晃他，示意他道歉。
夏被他控制在半空中，也一臉不開心，還不是因為江戶川亂步搶他零食，不過織田作之助之前就讓他不要突然做出這種危險的舉動，這次恐怕又要被說了。
“織田，你把他放下來。”
江戶川亂步叉着腰，站在他們倆面前。
夏動了動腿，想下來和江戶川亂步決一死戰。
“作之助，放開我，今天我就要讓亂步知道我的厲害。”
織田作之助想着當事人的事情還是要當事人解決，于是就把他放下了。
兩個人立馬掐了起來。
中島敦換好衣服出醫務室就看到這一幕，看上去成熟又負責的織田作之助和國木田獨步站在一旁看夏和江戶川亂步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甚至還有熟悉的石頭剪刀布決鬥方式。
“這，這是怎麽了？”
中島敦小步挪到兩個“大人”身邊，小聲問。
“敦，你休息好了？沒事，很快就會結束的。”
國木田獨步翻了翻他的記事本，确認一下之後的行程。
中島敦看着越吵越兇的兩人，無語地想着：實在不像沒事的樣子啊……
“別擔心。”
織田作之助拍了拍他的肩膀。
中島敦擡頭和織田作之助對視，看到那雙眼睛，中島敦只覺得自己漂浮不定的心靜了下來，有一種安全感。
和芥川遇上後，谷崎潤一郎和谷崎直美受了重傷，偵探社可能也要遭到襲擊，一切都是因為自己，中島敦自責不已，也很無措，但在織田作之助的注視下，洶湧的情緒被撫平了些。
他沒有和織田作之助相處過多久，算不上熟悉，雖然國木田獨步有時候也面無表情，但更多的是一種嚴肅與認真，可織田作之助的面無表情，卻讓中島敦覺得織田作之助不好接近。
不過中島敦覺得，這一刻才是他認識到織田作之助一角的時候。
“大家都在啊。”
太宰治單手插着風衣口袋，另一只手推開門。
他注意到一旁的江戶川亂步和夏，淡定地路過，并在夏的位置上坐下。
剛好是在三人旁邊。
“這次又是因為什麽啊？”
太宰治轉了轉屁股下的椅子，在夏的抽屜裏挑選着。
“小夏搶零食，兩個人都摔了。”
織田作之助無奈地說着，手撐在辦公桌邊上。
太宰治了然地點點頭。
國木田獨步早已經離開回到位置上辦公，他要完成今日計劃。
“太宰先生，你在幹什麽？”
中島敦看他在夏的抽屜裏翻個不停，裏面好像還傳來塑料袋褶皺後的聲音。
“我看看有沒有什麽吃的？”
這個抽屜是夏專門用來塞零食的地方，有時候空間不夠，他和江戶川亂步就會互相為對方保存一下。
正當太宰治打算抽出其中幾樣時，他的背後突然有聲音幽幽響起。
“你在幹嘛？”
“太宰，那是名偵探的東西。”
太宰治果斷地塞了回去。
“我就是看看嘛。”
他快速起身來到織田作之助旁邊，風衣飄動。
江戶川亂步和夏正暫時統一戰線，并排站在椅子後，兩張臉都不開心。
“亂步吃了我的，我也要吃了亂步的。”
夏伸手去拿抽屜裏的零食。
“不行，那是我的！”
江戶川亂步炸毛，打算搶先他一步拿走。
中島敦心情複雜地看着這一幕。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兩人吵架，跟他對兩人的初始印象完全不同。
“打起來，快打起來。”
背景音是太宰治拱火的聲音。
“太宰先生，請不要這樣……”
中島敦艱難開口。
織田作之助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他們倆身後，拎着他們的衣領，一手拉開一個。
“好了，等一下帶你們去買新的。”
兩個人撲騰的手腳停住，期待地看着織田作之助。
“真的嗎？！”
“真的，所以現在和好。”
織田作之助看上去已經習慣這種情況。
江戶川亂步和夏瞬間變好，又親密地去旁邊商量等會買什麽，吃什麽。
“還真是小朋友啊。”
中島敦将心中的想法不小心說出口。
“敦，他們年紀可是比你還大哦。”
“噗！”
國木田獨步入口的水噴了出來。
中島敦眼睛瞪大，他看了眼行為舉止皆幼稚的江戶川亂步和夏，又看了眼太宰治，然後想了想自己的年紀。
“真的嗎，太宰先生？”
太宰治回到自己座位坐下，懶散地回答：“是哦，所以你才是小朋友。”
“騙人，太宰，這次我不會被你騙了。”
國木田獨步強裝冷靜。
“啊，居然被國木田發現了，我要再想讓國木田困擾的一百個方法。”
太宰治哀嚎一聲，雙手捂臉。
為什麽他覺得太宰先生這次說的是真的……
中島敦不知道該作何表情。他下意識看向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感受到他的視線，和他對視一眼，然後才像剛理解到意思般點了點頭說：
“嗯，太宰說的都是真的。”
“什麽？！”
國木田獨步有些彎曲的辮子和中島敦的腰帶都随着心情拉直。
國木田獨步抓着下巴思考，走來走去，走來走去。
他和織田作之助做做同事這麽久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織田作之助是個不擅長撒謊的人，而江戶川亂步的年紀他很清楚，也就是說……
國木田獨步猛地停住腳步，他突然想起剛來偵探社的時候，織田作之助對他說的話。
“織田，難道那天你跟我說小夏的年紀比社長還大是真的？！”
織田作之助擡頭回想了一下，然後看着他肯定地點點頭。
“啪。”
這是石化的國木田獨步手中的“理想”掉在地上的聲音。
“完全看不出來啊。”
中島敦看向夏，比江戶川亂步矮半個頭，臉上的嬰兒肥還沒有完全消失，和江戶川亂步說話的時候一些小動作也很可愛。
如果說江戶川亂步比自己大，他也就震驚完就完了，可夏竟然比社長的年紀大，這實在是無法想象啊。
“順便問一下，社長的年紀是？”
中島敦顫顫巍巍地舉手問。
“45歲。”
太宰治笑眯眯地看着他。
國木田突然退後幾步，來到織田作之助身後，用“理想”遮住自己的半張臉，聲音有些不穩地問：“織田，那小夏是……鬼嗎？”
“不是。”
國木田獨步輕輕呼出一口氣，那就好。
不對，那這不是更加不正常了嗎？！
他突然反應過來，于是他那口氣又提了上來。
原本想問織田作之助更具體的內容，但突然有了任務，于是大家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偵探社的大家都是很好很正直的人，在場的幾位更不會把夏的事情多說什麽，這也是他們幾個不介意說出來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