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時間的滾輪緩慢又穩定地轉着，平靜的生活過了幾個月，織田作之助和夏都已經慢慢習慣了有彼此陪伴的生活，沒有什麽意外的事情，他們就像一對平凡的兄弟，每天都過着普通的生活。
期間織田作之助也找過幾次工作，每次他出門工作，夏就會回到呆毛裏陪着他。夏也不覺得無聊，就像是以織田作之助的視角觀察着這個世界，觀察着每一個人。有時候，在無人的環境下，織田作之助也會和他聊聊天。
離開了做殺手的生活，織田作之助也沒有多不習慣，以往刺激緊張的獨行生活變為現在安穩又寧靜的生活，期間他有意識地隐藏着自己，工作也做了一段時間就換，以免過往的相關人員會察覺到他的行蹤。
穿着厚厚外衣的織田作之助關上門，踩着地上沒掃幹淨的雪離開，這段時間他找的工作在便利店，對他來說雖然比較瑣碎，但也還算輕松。
天空灰撲撲的，織田作之助呼吸了幾口冰涼的空氣，白氣萦繞。
現在還很早，夏一入冬就喜歡睡懶覺，織田作之助也沒有硬要叫醒他，在這種天氣也更能體現出夏的非人感，因為他根本不受溫度的影響。不過他也要像人類一樣冬天穿得像個團子，到點也不想起床。
少年雙手插兜，戴着毛絨絨的帽子，慢騰騰地走在路邊。
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對夏說的話，想到他看的那本書。那晚他并沒有向夏解釋太多，但心裏已經肯定了夏說的。
其實那是本小說——是他在一次任務現場發現的。小說很舊，以某個城市為舞臺，講述了許多弱小的人因瑣事東奔西走的故事。就是這樣一本小說，莫名吸引地他看了上卷和中卷好幾遍。
就在他為沒有下卷而困惑和可惜時，他遇到了夏目漱石——小說的作者。
因為剛沒過多久，所以織田作之助還記得那些對話，也看到了小說的下卷，不過夏目漱石仿佛早已預料到自己會因下卷失望。
“那你自己寫吧。”
“那是唯一一個能讓那本小說保持完美的方法。”
他深深地記得這兩句話。
他想寫完他心中那本小說的下卷。
雖然夏目漱石說他有資格書寫人的生死，但織田作之助自己不這麽認為，一直在殺人的他工作從來沒有失敗過，輕而易舉就奪走了比他弱小的人類的生命，他從來沒有關注過人的悲歡離合。
他自認為，漠視生命的他并不能寫好關于“人”的小說，也沒有資格去寫關于“人”的小說。
所以，夏說的沒錯，他是想寫的，不過不是現在。
現在就讓他先在這座城市當一個“弱小”的人類，每天因瑣事東奔西走吧。
織田作之助一直是個果斷的人，現在的他內心已經有了夢想的萌芽。
腳步停下，便利店已經到了。
織田作之助開始了清掃店面，整理貨物的日常，夏也慢慢醒了過來，叽叽喳喳地在他耳邊說起話，就像以往每個早晨。
——
“作之助，這裏這裏。”
下班後，夏變回人形，急匆匆地拉着織田作之助去買吃的。
織田作之助也任由他拉着自己走，不過到了店門口，夏讓他等在門口就好，自己進去了。
沒過一會兒，夏就拎着個盒子出來了，不過織田作之助也沒多想，因為夏很饞嘴，經常吃這個吃那個，已經是日常了。
之後他們就去了那家老店，夏也早就和老板熟悉了，甚至可以說稱兄道弟的，老板也樂在其中，願意配合他。
老板去後廚後，夏突然右拳砸左手心，向後廚喊了好幾聲老板，但老板一直沒有回應，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什麽，而且唯一的一個員工也在忙。
于是夏對織田作之助說：“作之助，我今天不想吃辣咖喱，想吃甜咖喱了，你幫我跟老板說一下吧。拜托拜托～”
夏雙手合十，眨巴着眼睛，向織田作之助放射“祈求”的閃亮光線。
雖然織田作之助已經看過很多次，但現在還是做不到免疫，覺得有點奇怪，但還是去了後廚。
掀開遮擋後廚的布簾，織田作之助愣住，狹小的後廚一片昏暗，但牆上挂着些小燈照明，桌上擺着個小巧的蛋糕，插着根已經點燃的蠟燭，燭光微動。
他來到桌前，看到白色的蛋糕上用藍色奶油寫着簡單的“生日快樂”字樣，旁邊一圈簡單的點綴。夏和老板突然冒出來，兩個人臉上都是成功的喜悅。
“作之助，生日快樂！”
“織田，生日快樂！”
雖然織田作之助已經明白情況，但也不妨礙他現在懵懵的，不知道下一步怎麽做。
“謝謝？”他的臉上帶着些茫然和無措。
“哈哈哈哈哈作之助現在看着好傻啊！”
“等下等下，吹蠟燭前是要唱生日歌的吧！”
在他反應過來後，兩個人已經在他面前邊拍手邊唱着勉強成調的生日歌，雖然燈光微弱，但織田作之助還是能看到對面兩個人臉上傻乎乎的笑容。不過他不确定，自己的臉上有沒有這麽傻。
他們圍着桌子坐下。
“好了，許願吹蠟燭吧，織田。”老板豪邁地一拍他的肩膀。
織田作之助聽話地看了眼蛋糕，有點生疏地做着不知道什麽時候看到過的許願姿勢，慢慢閉上了眼睛，随後睜開，吹滅了蠟燭。
旁邊兩個人歡呼着拍了拍手，那用力的樣子，織田作之助覺得估計待會就紅了，尤其是夏。
“作之助，我要這塊。”開了燈後，某個小孩就嚣張地要求壽星給他切自己想要的區域。
“那我要這塊。”老板也不認輸，劃定了自己那“三畝地”。
織田作之助看着“惡霸”二人組，認命地按要求切給他們，蛋糕被正正好地平分為三塊，剩下的當然就是織田作之助的了。
在他剛拿起叉子的時候，突然一左一右就濕潤了，“惡霸”二人組把奶油抹在了他臉上。
後來也不知道戰争是怎麽發生的，不過以織田作之助利落的身手，他還是狠狠壓制住了另外兩個人，在他們臉上同樣報複了回來。
三張奶油臉最後安靜地坐在桌前吃完了僅剩的蛋糕。
在這個簡單的地方，織田作之助簡單地過了生日。
不過，他的願望，就保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