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跟他和離
跟他和離
眼前這個村夫，雖然容貌還算不錯，可他頭上一道疤，身穿墨黑短衫，一看就是莽夫，這樣的人，和芯元根本不配！
“你答不答應，我都已經嫁了，對不住，當時情況太過緊急，我沒辦法通知你。”芯元道歉，她那時幾乎身不由己，成親倉促，哪裏還顧得去通知昔日故友。
謝瑤兩只眉毛都要擠在一起了：“不行不行，絕對不行。”謝瑤拉着芯元，把她往自己身後塞，“你不能嫁他，你跟我走！”
原來謝瑤今日來，就是想帶走芯元的。
她雖然給不了芯元以前的生活，但是卻能讓她衣食無憂，不受欺負。
“我都嫁人了，怎麽跟你走？”見謝瑤這般，芯元放松起來。
謝瑤一點沒變，還是像以前一樣對她。
“嫁人了又怎麽了！可以和離！對，阿沅，你和他和離，我帶你走！”
何水來臉一黑。
雖然他和芯元成親并非兩情相悅水到渠成，可既然已經成親了，芯元就他妻子！說什麽和離？！
何水來瞪着謝瑤，面色不快。
謝瑤有些怕，卻還是拉着芯元不松手：“反正我今日就要帶你走！你怎麽能過這樣的苦日子！”
一旁的村民都興致勃勃看熱鬧：完了完了，何木頭媳婦要沒了！
阿梅嬸有點想勸，可她不知道這位大小姐的來歷，不敢插嘴。
芯元好笑：“你怎麽就這麽篤定我在過苦日子？”
“怎麽就不過苦日子，你看你，你這衣裳……”
“雖說是布衣，可也是嶄新的，還是我喜歡的丁香紫。”芯元很滿意。
謝瑤皺眉：“你在我面前，不要逞強！”
“你中午要不要去我家吃飯？”芯元忽然道。
“……行。”謝瑤真有點餓了。
于是芯元帶謝瑤回家。兩人手牽手，一路往山上走去。
何水來和綠荷等人在後頭跟着。
阿梅嬸看了個大熱鬧，正意猶未盡，一扭頭看到張小翠站在角落。
阿梅嬸就去跟張小翠說話：“那個小姐說，要把芯元接走呢。她呀，還是好福氣！”
張小翠雙手護着自己的肚子，冷哼： “做夢！她都嫁人了，別想回去當小姐！”
“那也不好說。”
……
半山腰這段路不短，謝瑤爬到一半就氣喘籲籲，芯元也沒好到哪裏去。
“你還跟我說沒過苦日子，你看你住山上每天回家都要累死。”
“其實還好，我不經常下山。”而且她爬山的時候，都讓何水來背她。
“你呀你，嘴真硬。”謝瑤心疼芯元。
何水來在後面忽然插嘴：“要是你住得不習慣，我們搬到山下住。”
“不不不，我習慣。山上人少，清淨。”芯元立即說。她并不想挨着人住。
幾人走走停停，終于到了何水來和芯元的家。
只見半山腰一片平地上，有幾間木屋，有一處院子，院子裏有幾塊地。
院子被打掃得幹淨整潔，院子最東邊，還有一條石子小水溝。水溝內流水幹淨透徹。
看起來，好像不錯。
何水來找了個只破籃子，鋪了一塊布，把小胖放下。
小胖哼哼兩聲，閉眼睡覺。
“你看，還不錯吧！”
“……再不錯，又如何？你住這裏，要自己洗衣煮飯，你怎麽受得了？”
“一開始我确實做不來，不過現在……”芯元看向何水來：“河水，今天中午多煮兩個菜吧？”
何水來點頭，默默去了廚房。
不多時，她們就聽到廚房傳來動靜，不用說，那是何水來再生火。
謝瑤驚呆了：“他煮飯給你吃？”
“嗯！”芯元點頭。
“不會是做給我看的吧？”謝瑤不信。
“怎麽會。你進來，我跟你說。”芯元請謝瑤去了她屋子。
屋內不大，卻布置的整潔。
窗前有一張長桌，上面除了有筆墨紙硯，竟還有一架琴。
雖然是張舊琴，可在這山間木屋，看到一架琴，也着實令人驚訝。
“你還有功夫彈琴？”謝瑤忍不住問。
“我方才說，過得不苦。你說我逞強。平心而論，我确實有一點逞強。眼下的日子，粗茶淡飯，再怎麽好也不能和喬府比富貴。可實際上，我也沒吃苦。我們夫妻一起，他對我多有照顧，不然我哪有心思彈琴作幾分曲？”
這下，謝瑤信了幾分。
芯元又取出自己新做的《山中曲》給謝瑤：“我新作的曲，我彈給你聽？”
“好。”
屋內無多餘的椅，謝瑤便在床邊坐下。
芯元奏琴。
……
院外，何水來泡了一壺金銀花茶，家裏陶杯不夠，他便取碗盛茶。
綠荷見此，趕緊過去幫忙。何水來又去忙活。
一曲罷，謝瑤贊嘆：“好！這曲子聽着就讓人舒服！什麽壞心情都沒了！”
“那麽你現在說說，我是不是在這裏吃苦？”芯元問。
謝瑤嘆氣：“應該沒吃苦。”方才芯元奏琴，曲調平和淡然，無絲毫苦悶怨憤，可見她過得還不錯。
“我再帶你去看看我家的竹筒引泉。”
“什麽？”謝瑤驚訝。
兩人出門，見院內四方桌上有茶。
綠荷假釋：“是……何先生泡的花茶。”
謝瑤驚訝，那村夫還會泡花茶？
她也不嫌棄陶碗，端起一碗就喝。
茶香清雅。
“還行。”謝瑤點頭。
随後，芯元又帶她去東邊院子角落看竹筒引水。
泉水源源不斷從竹筒流入下方石子小池中，随後沿着石子小溝流下山去。
“這引來得是山泉水？”謝瑤驚呆：“所以你是用山泉水泡花茶？”
這日子有些詩情畫意啊！和她想得不太一樣！
芯元點頭，淺淺一笑：“是呀。”
謝瑤神色有些複雜：“所以，你是真的不打算跟我走了？”
“跟你走了又如何？我身份變不了了。我不能仰仗你一世，說到底我的餘生還得自己過，你說呢？”
謝瑤點頭：“唉，好吧。我只希望，你能過得好些。你這番遭遇，沒有自暴自棄，我就放心了。”
“阿瑤，你的心意我明白。”芯元眼底有淚。難得昔日親友，還有一人真心在意她。
這時，肉香飄了過來。
“這味道好香，是臘肉。”
芯元點頭：“應該是臘肉炖竹筍。”
聞着肉香，謝瑤忽然有點餓了。
随後，芯元又帶着去看何水來種的草藥，其中要有一塊蒲公英田，眼下正是蒲公英開花時節，一片黃色小花十分漂亮。
這時，又傳來了一陣香噴噴的烤魚味。
芯元解釋：“這時昨天下去抓的魚，用鹽和花椒粉腌制，很入味。”
這下謝瑤看芯元的眼光都不一樣了。
很快，何水來準備好了飯菜，他準備了六個菜：臘肉炖竹筍、烤魚、韭菜炒蛋，涼拌黃瓜，清炒青菜，還有一鍋魚湯。
等飯菜上桌，香氣飄滿整個院子。
而這些菜，不僅聞着香，看着也不錯，就好比韭菜炒蛋，黃綠相間。而魚湯盛在黑色陶瓷大碗中，更顯乳白。
謝瑤嘗了一口，這真是色香味俱全啊。
一頓飯後，謝瑤再也沒有帶走芯元的心思。
在這山村生活，的确清貧了些，但也并非無可取之處啊。
飯後，何水來去刷碗，謝瑤拉着芯元到了一邊：“這何水來，真的是個村夫嗎？”
不過兩個時辰，謝瑤已經對何水來改觀了。
他雖然面上有疤，五官卻生得端正，只是下巴一片胡渣讓他顯得有些潦草。
且他氣度非比尋常，給妻子及客人煮飯，絲毫不覺得是恥辱，反而從容淡然，仿佛其樂融融。甚至能燒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
雖然芯元也有懷疑，不過眼下卻不好亂說：“應該是吧，他來宋家村已經八年了。”
謝瑤又問：“那他父母呢？”
“他孤身一人，并無其他親人。”
謝瑤感嘆：“那你這日子過得也有另一番快活啊。”雖說要自食其力幹些活，可也少了許多後宅的勾心鬥角。
“正是。所以你不必為我操心。”
“好，那我便放心了，今日我本是要帶你離開，也沒準備些什麽，我這兩支金釵你收着。”謝瑤從發髻上拔下兩支金釵，遞給芯元。
“真的不需要這樣，你也看到了，我在這裏不敢說大富大貴，衣食還是不必擔心的。”
“可總會有難處的時候吧？你別覺得在我面前不好意思，可要是你真遇到了什麽困難，譬如生病了，手裏怎麽能沒錢？你不拿着我怎麽放心？”
見謝瑤這麽說，芯元便收下了金釵。
眼看時辰不早，謝瑤要走了。
她現在啓程，到桃花鎮住宿一宿，明日才能返京。若是耽誤久了，家裏人也不放心。
芯元送謝瑤下山，到了山腳，謝瑤又拉着她低聲說：“那個鐘念之沒來找你？”畢竟鐘念之與芯元有過婚約。
“來過兩次，被我打發了，他想我做妾。”
“這狗東西。”謝瑤氣得罵人，“難怪你這麽急嫁人。你以後再遇到麻煩，可去我娘家求助。你我打小的情分，我娘會幫你的。”
“多謝。”
“對了，聽說鐘念之最近病了，閉門不出，真是活該。”
謝瑤罵了幾句，随後和芯元道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