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行，我們成親
行，我們成親。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方才的情況，我只是氣急之下，又一時沖動，所以……”芯元驚呆，慌忙解釋。
“你可以反悔。不過那位世子未必肯放過你。”何水來目光瞥向不遠處的一株大樹。
芯元沉默。
的确，今日鐘念之本就走得不情不願，若是得知她并未嫁人，想必又會卷土重來，甚至會使上更卑鄙的伎倆。
她今日能逃過，明日呢？
她如今只是一個小小村女，以鐘念之的能耐，想要逼迫她就範，輕而易舉。
索性她嫁了人，成了他人婦，讓鐘念之斷了念想。
而眼前的這個何水來，自然是最佳人選。
他多次相助，品行寬厚。又有吃飯的手藝，跟着他衣食是無憂的。
她如今，似乎已經沒了別的選擇。
芯元思索片刻，再次擡頭看向何水來，這回，她目光有些孤注一擲的決然：“行，我們成親。婚事就定在四月初八。”
這下，輪到何水來錯愕了：這麽快？
“怎麽，你又不想了？”見何水來一臉驚訝，芯元不由得心情愉悅，他向來面無表情，似塊木頭，難得也有驚訝的時候。
“……好，那就下月初八。那些繁文缛節便免了，我準備一下，過兩日我會去你家送聘禮。”
“不必。”芯元立即回絕：“你什麽都不用給，下月初八你來接我就成了。”
“……”何水來臉色複雜，看着芯元，懷疑自己聽錯了：“你的意思是，我不用送聘禮？”
雖然他從未成親過，可也知道成親乃人生大事，富貴人家必得三書六聘。
他們如今在村裏，繁文缛節倒是不必，可該有的聘禮卻還得有。
村裏其他姑娘成親，也是如此的。
一般姑娘出嫁，聘禮要給十兩到三十兩銀子，再送一些布料、雞鴨、豬肉便可。
何水來這麽說，便是這些年學來的。
芯元點頭：“嗯，你拿去給我家，不都被我哥嫂拿了？他們對我不好，我不想給他們。”
“……宋姑娘，我不贊同。”何水來蹙眉。
不管宋蘭草夫妻如何，他既然要娶宋芯元，便不會如此草率對待。
芯元瞪他：“好啊，我們還沒成親，你就開始和我對着幹了？那以後我們成親了，我說什麽你都不會聽了是不是？”
“……”何水來頭大，怎麽這芯元姑娘，忽然變得不講理了？
她之前是通情達理，斯文秀雅的。
“宋姑娘，這件事我不同意你的做法，至于我們成親之後，只要不違背道義，家中一切大小事都聽你的。”
芯元沉吟片刻，覺得很劃算。
這一件事，換取後面事事她做主，她一點不虧。
“何水來，你說話可算話？”
“我決不食言。”何水來一臉鄭重。他人生二十四載，從未有一次食言。
芯元點頭，“我信你。”
“行。咱們說好，這次聽你的，以後我們成親了，凡事都聽我的。”
“好。”何水來點頭。
兩人商量妥當，芯元打算回家：“那就這麽說定了，我回去了，你也回家吧。”
何水來又瞥了一眼那株大樹，而後對芯元道：“我送你。”
芯元詫異：這何水來，人人都說他像個木頭，沒心沒肺沒感情，卻不想，他倒是有心細體貼的一面。
這麽快就知道體貼她，送她回家了？
不等芯元點頭，何水來便擡腳走在前面。
芯元默默跟上。
擡眼看着何水來高大挺拔的背影，芯元心中微暖，她甚至開始有些期待婚後生活了。
……
何水來目送芯元進了院子，這才轉身離去。不過他并不急着離開，只是慢悠悠往回走，直到跟蹤他的鐘念之離去，他又折返跟上鐘念之。
确定鐘念之騎馬離開宋家村，何水來這才放心。
家裏，張小翠早就等着芯元了。
見芯元回來，她急不可耐的沖過去，拉住芯元的手：“小妹，你可算回來了？怎麽樣？何水來怎麽說？”
芯元卻早有打算，張小翠和柳華君密謀，想讓她嫁給村夫，徹底斷了回京的路。
她雖然從未想過回去京城，去争奪本不屬于她的東西，可這兩人聯手算計，讓她大大的不爽。
既然如此，她便要報複回來，也算計她們一回。
芯元嘆氣，又是憤怒又是不甘：“何水來不同意，他本就看不上我。這次只不過是為了給我解圍，假裝同意娶我罷了。”
張小翠大吃一驚：“啥？怎麽就假裝的呢？這個殺千刀的何木頭，眼睛是瞎了吧？小妹你貌若天仙，他有什麽不滿的？他一個老男人，都半截身體入土了，有什麽資格嫌棄你？”
“……”芯元一臉古怪。
不至于吧？
何水來雖然看着二十六七的模樣，比她的确是大了許多，但也不至于半截身體入土吧？
而且說實話，若非他額頭上那道疤，加上他臉上有些胡渣，他樣貌其實算得上俊朗。
“反正他不肯娶我。所以我想，得花點心思，讓他點頭。”芯元抛下誘餌。
張小翠眼睛一亮，立即上鈎。她狠狠拍手：“對對對，小妹啊，你說得太對了！你就該花點心思，迷死那塊死木頭！”
芯元淡淡一笑：“是呢。不過我如今連一件合身的衣裳都沒有，首飾也沒一件，更別提什麽胭脂水粉了，如何讓何水來心動呢？”
“呀，這點小事，好辦，小妹，明日我就帶你去鎮上買。”花點小錢，賺回大錢，張小翠當然會算賬。
她的盤算，芯元心知肚明：“大嫂，就不必你帶我去買了，你直接把銀子給我就好。”
“啊？你自己去啊？那你行嗎？你要多少銀子啊？五十文夠不夠？”張小翠問。
芯元好笑：“五十文？大嫂你可真摳搜啊。柳華君給你那麽多，你最少分我一半！”她收起笑容，打算和張小翠撕徹底攤牌。
張小翠吓傻了。
她實在想不明白，小妹是怎麽知道這件事。
張小翠抱着一絲僥幸，裝傻：“小妹，你說什麽？”
“大嫂，你不需跟我裝傻充愣，你之前和柳華君侍女春錦偷偷摸摸見面，我看到了。柳華君想要你做什麽，我也一清二楚。”
張小翠心慌了，“小妹，你，你說啥呢，什麽柳小姐，什麽春錦，我一個都不認識！”
“大嫂，春錦不認識你，卻給你銀子？有這種好事？你也讓她給我銀子呗！”
“……”張小翠一臉心虛，支支吾吾，已經是不打自招了。
芯元繼續說：“柳華君的心思我明白，她不就是怕我回京礙了她的事，想讓我嫁給村裏人，永無回頭之路嗎？大嫂，柳華君是禮部侍郎之女，不缺銀子，她為了達成心願，給了你不少銀子吧！”
張小翠眼神飄忽，她想擠出一個笑，但是沒成功。
芯元盯着她，神色篤定：“至少得三百兩吧？畢竟她又不缺銀子。”
張小翠一聽，心中不服，立即反駁：“哪有那麽多，她就說給我一百兩，你可別紅口白牙冤枉我！”
芯元瞪大眼，驚訝：“才一百兩，不可能吧？大嫂你幫她做這件事，她一百兩就打發了你？”
“就只有一百兩，我騙你幹什麽？她就讓我把你趕緊嫁出去，事成後給我一百兩！”
芯元思忖，張小翠雖然為人刻薄，卻不是個心機深沉的人，看來的确只有一百兩了。
“大嫂，我可以想辦法說服何水來下月初八娶我。”
張小翠霎時眼睛發亮：“當真小妹？”
“那一百兩，我六你四。”芯元談條件。
她被趕出喬府，身無分文。她已經接受自己如今的身份，也願意嫁一個村夫過平淡日子。
只是，她可不打算破罐子破摔。
張小翠利用她賺銀子，那她也要入夥，一起從柳華君那裏賺銀子。
張小翠自然舍不得，她幾乎跳起來：“什麽，銀子還要分你？憑什麽？”
“大嫂，你說憑什麽？沒有我，你能賺這些銀子嗎？我只要其中六成，有何不可？你要把我逼急了，我這就去給世子做妾，讓你拿不到錢！”
“……那，那也不能給你那麽多。最多給你十兩。”張小翠舍不得，她一文錢也舍不得給芯元。
“那就算了，我也不去求何水來娶我了，除了何水來，別人也不敢娶我，看來我只能去找世子。”芯元道。
“那不行，絕對不能去找世子！”芯元要是跟了世子，她不但拿不到錢，還得被柳小姐怪罪。
她的親哥在柳府做事，萬萬不能得罪柳小姐。
“這樣吧小妹，這一百兩我們五五分。”張小翠繼續讨價還價。
“行了，就給小妹六十兩吧，之前春錦不是給你一點定錢嗎，你就別計較了。”宋蘭草跑忍不住說。
芯元暼了一眼宋蘭草，心裏發寒：原來這些事宋蘭草全部知情。
他平時不聲不響，躲在張小翠背後唯唯諾諾，其實也是一道算計她。
宋蘭草心虛極了，慌忙低下頭。
張小翠最終點頭：“好吧。那小妹你趕緊說服何水來娶你，我就去找春錦要錢。”
“行，我明日去找何水來。”
芯元這下是拿捏住了張小翠。
張小翠想着芯元馬上要嫁人了。便對芯元客客氣氣起來。生火煮飯的事也不再崔着芯元：“小妹，你休息，休息好了，養得精精神神的，才好去找何水來。”
芯元也不客氣：“行。”
……
下午，張小翠出門一趟，回來帶來了一包東西。
原來張小翠去了大喜家。大喜家境不錯，大喜平時衣裳多，顏色亮，還有胭脂用。
張小翠好說歹說，向大喜借來了一身桃色長裙，還有一盒胭脂。
“小妹，明日你就好好裝扮上，迷死那個死木頭！”
張小翠喜氣洋洋道。
芯元哭笑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