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終局
終局
大婚第二日陳王是要領着新婦前來謝恩的。
因着趙纖纖與蘇太後的那一層幹系，這謝恩的地方就擇了泰康宮。
蘇太後盛裝打扮了一番，連帶着有些微白的鬓發上都簪滿了鳳釵，滿頭珠翠的模樣，好不雍容華貴。
蘇雲棠更是心中舒爽，看着面上顏色都好了幾分，她穿了一身丹色長襖配着翠色馬面，喜慶中又不失端莊，好看極了。
蘇太後這一年多的相處，早便将趙纖纖當自己半個女兒了。如今女兒回門，是當真等得望眼欲穿。
連帶着親生兒子樓玄黎都笑道，“若是還不将纖纖嫁出去，恐怕這郡主都是打不住，母後要将她留在宮裏做個公主了。”
蘇太後笑着點頭，“确實如此。”
蘇雲棠看他們母子二人交談甚歡，便也随着應聲。
遠遠地便聽見了響動，他們幾人知曉是陳王領着趙纖纖回來了。蘇太後忙叫文姑姑去門口候着，見到趙纖纖就将她攙扶進來。
文姑姑領了命，笑意盈盈地就去了。
趙纖纖如今将頭發挽成了婦人模樣，将一張精致打扮過得面龐全然露了出來。她與陳王正說着悄悄話，就聽見文姑姑說道，“姑娘，太後娘娘等您許久了。”
文姑姑沒喚郡主，只叫了姑娘，這也是蘇太後交代的。說是只叫趙纖纖回了泰康宮，就如同回了娘家一般。
果真趙纖纖也是受用，忙扶了給她行禮的文姑姑起來，說道，“文姑姑教了我許多，怎得還要對我行禮，當真使不得！”
陳王也跟着去勸道，“文姑姑是老人了，便是見了本王也不該行禮的。”
文姑姑這才起了身，攙扶着趙纖纖進了內院，說道，“太後與皇上皇後跟屋裏頭等着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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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了拍趙纖纖的手，微微瞥了趙纖纖一眼。趙纖纖心下了然，便對着文姑姑點了點頭，與陳王一同進了內殿。
行過大禮後，兩人便在一側落座。
蘇太後瞧着陳王拉着趙纖纖的一雙手，着實心中歡喜極了。她忙叫小廚房做了趙纖纖最愛的吃食送過來，什麽芙蓉糕山楂卷的，皆是有多少便予了多少。
趙纖纖本想拒絕，卻拗不過蘇太後的一張嘴，“哀家這丫頭啊，平日裏最愛吃食。也就是這近兩年不知怎的了，願意管着嘴了。”
蘇太後這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陳王聽見蘇太後也說道趙纖纖曾經是個與她名諱極其配不上的模樣，便心下了然，當年英雄救美的事情是真的。
他如今也算是認命了，醉死在美人的溫柔鄉這等子事竟叫他忘卻了自己的大事，這要是叫他陳州的一群幕僚聽聞了，必當将他唾棄。
可偏生他就是過不去這美人關，他甚至有些慶幸自己的選了順從樓玄黎的話語。
在泰康宮用過午膳之後，蘇太後便将樓玄黎兄弟二人轟走了，只餘下蘇雲棠趙纖纖姐倆陪在她身邊說着話。
兄弟兩個出了泰康宮的門，便往着無極宮的方向走去。
樓玄黎借口了天色正好，叫陳王随他走走。
陳王看着那周遭的宮牆門檐，忽然間便長須了口氣。他站定在一座空置的宮殿前，便不再動彈了。
樓玄黎擡眼瞧了下，那積了許多灰塵的牌匾上寫了“流雲宮”三個大字。他心下了然，這便是陳王母妃曾住過的地方，也是他長大的地方。
“陛下，臣……有多少年沒有來過此處了呢，連臣自己都記不清了。”陳王驀地出聲，語氣中帶着些許落寞與懷念，“那時候還小，咱們兄弟幾個年紀又相仿，哪有現在的勾心鬥角。”
“是啊。”
“陛下，臣也猜到您為何一定要将臣從陳州拽回來，困在這京都裏面了。”陳王擡眸定定地看着樓玄黎，那其中卻沒有懼怕。他知道樓玄黎并不是想一定要他的命的，只要他從今往後安安穩穩地與趙纖纖一同在京城好好生活，樓玄黎自然會放過他。
“陛下請放心，如今臣知曉了錯處，便不會再犯了。”陳王又說，“纖纖她是個好姑娘，臣……實在是心中喜歡，多謝陛下成全。”
樓玄黎未曾抓他前面話語的錯處，只笑道，“成全？朕哪來的成全，這不是朕硬塞給皇兄，皇兄嫌棄極了的人兒嗎？”
陳王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揶揄，只說道，“成全纖纖的一份心，也成全了臣的嬌妻美眷在側。”
他将趙纖纖落水而他施救的事情言說了出來，樓玄黎聽罷，竟是驚道，“原是有如此的緣由在，怪不得棠兒那日與朕說，纖纖她心悅你良久。皇兄，你需得好好對這姑娘，畢竟如此的一往情深，時間少見了。”
陳王也應着，點了點頭、
這其中話說得真真假假，倒是真的沒有人再在意了。
陳王既然已經認了此事的真僞，那便是已成定論了。他只要能安安生生地待在京城之中，樓玄黎自然也不會找他的晦氣。
陳王的事情已經落定，樓玄黎與蘇雲棠便将心擱回了肚子裏頭。至少到了他們兩個離世之前，也就是這兩件大事折損了大齊的國運。
而如今卻是已了，自然心裏頭舒暢極了。
樓玄黎力排了衆議，取消了選秀，也不接受那些個大臣塞閨女進來。就為了這事兒，樓玄黎可沒少與大臣們攀扯，每每都得是只有蘇雲棠才能勸得住。好在這事兒末了是個好結果，樓玄黎得到了他想要的，便開始着手解散後宮了。
那些個宮中位分低的，也無子嗣産出的妃嫔們，樓玄黎便許了出宮嫁人；若是不願意出宮，這宮中也不缺她們那一星半點的吃食。
蘇太後在太醫院矜矜業業地照看下，平平安安度過了元和三年，半點傷寒都沒有找上她。更別提樓清河了，領了那青荷小築日日不願意回泰康宮，倒叫蘇太後生氣極了。
靜貴妃、謹妃和慧妃三人膝下皆有子嗣傍身，也不太在意着樓玄黎的恩寵，些許時日在昭陽宮見到了，還有些嫌煩，只覺得樓玄黎影響了她們與皇後娘娘的閨閣話語。
華容公主作為樓玄黎的長女又兼着唯一的公主，分走了除卻樓清晏外的三位皇子的許多疼愛。這現象直到蘇雲棠在兩年後，又誕下一位小公主，才成了終局。
華容年長又懂事，只覺得這是好事，終于有個妹妹陪她了。
也不知是怎的了，往前數三位皇帝的男丁子嗣都不算旺盛，可偏偏到了樓玄黎與陳王兄弟倆這兒，卻是屢屢得男。陳王與趙纖纖竟是在同年直接生了一雙男兒，在樓玄黎面前耀武揚威了許久。
可時日久了，就覺得還是女兒好，女兒貼心，羨慕極了樓玄黎的福氣。
許尋芳當真是慶幸當年站在了皇後娘娘的身邊，如今才有這等的逍遙日子過。樓清山也叫她養的規矩多了，一點上輩子那逼死蘇雲棠的姿态都沒有，只本本分分地随着許尋芳，就等着往後封了王去封地。
葉應姝倒是把自己和樓清川都養的白白嫩嫩、圓圓乎乎的，如今這宮中除了皇後，再也沒有越過她位分的去了，自然是舒心日子愈發的多了。
白昭霖心思細，平日裏就幫襯着蘇雲棠打理後宮，女兒華容公主又得寵愛，便再也不複先頭那般的小心模樣了。
日子眼瞧着是愈發得好了起來，蘇雲棠險些就快要忘卻了上輩子為皇後為太後的日子了。她得空又見了國師一回，将埋在自己心中許久的疑問說了出去。
國師只瞧了她一眼說道，“心誠則靈。”
蘇雲棠有些雲裏霧裏，可細細沉下心思去想，卻是明白了些許。只有她和樓玄黎兩人都曾在死前許願，“若再重來一次。”
許是這老天爺都要她得償所願，才給了重來的機會。既然如此，她便也不再糾結，只安安穩穩地過着她未來的日子便罷了。
樓清晏安安穩穩到了十歲那年，樓玄黎終是忍不住，在與蘇雲棠商量過後，便定下了這太子之位。
蘇雲棠養着女兒與兒子卻是大有不同，樓清晏雖為中宮嫡子，可卻未曾有過任何的偏待，一切吃穿用度、功課練習全然是用兄弟們齊平的。她倒是不為旁的什麽，只叫樓清晏知曉這世上本該是公平公正的，沒有旁人比你卑微的道理。
樓清晏從小便受此，也是養的人溫和守禮，實為太子的人選。
那日大封，除卻樓清晏，三位皇子都得了分封，封地也選的相當，只叫三個孩子不要互相敵視為好。幾人都是歡歡喜喜地領了旨謝了恩，蘇雲棠瞧着幾個孩子開開心心、乖乖巧巧的，心下也是痛快。
她先頭擔憂着的那點皇子們互相殘殺，着實未曾發生。就連着她兒子封太子，也沒見有人急紅了眼，皆是客客氣氣地換了太子稱呼。
蘇雲棠見了華容出嫁，又遇了這幾位皇子被分封出去，年年奉上賀禮，安撫着邊陲。
這日子終歸是過成了她想要的模樣，她與樓玄黎也成了那白頭偕老、相伴一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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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這個道理，她謹遵“綠茶僞裝大法”。
人前一襲白衣嬌怯怯，“謝謝你，你人真好。”
人後絹羅帕子抹眼淚，“都怪我，不關她的事。”
所有人都說元安郡主大方得體、善解人意，只有方知姚自己知道她就快要被憋死了。
直到有一天，她裝不動綠茶，挽着袖子指着樹撒氣罵人的模樣，被恰好路過的西寧王世子顧麝抓了個正着——
方知姚氣急敗壞：看什麽看，沒看過生氣嗎？
顧麝搖頭：旁人是見過，只是沒見過人人稱贊溫柔可愛的元安郡主，這般生氣法。
方知姚怒目。
顧麝挑眉：但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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