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萩原研二在一片廢墟中醒來。
因為是在夜裏,晚風似乎都帶着刺骨的寒意,月亮被漆黑的雲層遮蔽着,他靜靜地躺在這片廢棄的、拉着警戒線的天臺上躺着,開始思考宇宙本源問題。
最後是哲學三問:“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麽”。
他失去了記憶,大腦一片空白,心口好像是一個被寒風穿膛發出漏氣的“呼呼”聲的破鼓風琴。
總覺得,他遺忘了什麽重要的人。
這種空洞無力的情緒使他攥緊了胸口,最後茫然無措地看了看自己的指尖。
空蕩蕩的,一如孑然一身的自己。
*
天臺實在是太冷了。
但是門被緊緊鎖着,還上了封條,封條上黑色的字眼讓萩原研二覺得有些熟悉,就好像他曾經和這些東西打過交道一般。
這讓他玩笑似的猜測自己可能失憶前是個土匪、黑手黨什麽的,才會對這些這麽熟悉。
畢竟他不太喜歡有什麽封條和警戒線束縛着自己的自由,所以他便沒有把自己的身份往警察那猜。
他的樣貌生得還算不錯,深紫色的眸子,半長的黑色短發發型也很時髦,五官長相也稱得上帥氣的。就算他失憶了,還殘留的知識儲備告訴他這長相在人群中都算是較為突出的。
一看他就是個放蕩不羁、快意張揚的警察死對頭。
但是此刻,這位優秀的警察死對頭覺得自己快要冷死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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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到最後,萩原研二強行将天臺門給撞開,心裏默默感慨自己有着猩猩之神贈予的力量,還一邊哆嗦着給自己找個處所歇歇腳。
可惜是這附近的旅店、酒店的前臺似乎都有點冷漠,他這麽大一個人走進去都沒有一個人理他。
萩原研二總覺得自己的性格不應該會受到冷遇的,但是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只能安慰自己什麽證件都沒有,确實住不了酒店。
于是他只能暗暗作罷。
*
萩原研二剛開始是決定在天橋底下湊合一晚的。
但因為天橋是拱形的,這導致大晚上那個風的呼啦呼啦地往洞口吹,冷得萩原研二無奈地又換了個處所,最後他來到了杯戶購物商場的摩天輪,随便找了一個吊艙爬上去準備睡覺。
結果還不容易找到個有擋風玻璃的地方睡覺,他睡到一半還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戴着鴨舌帽男人提着一袋東西摸了過來。
被吵醒的萩原研二有點不開心,但是他驚訝地發現、
——那個男人是第一個看到他的人。
于是他深紫色的眸子彎彎,甚至頗為友善地擡手熱情地打了個招呼:“Hi,你也沒有家嗎?”
如果沒有的話,他們還是可以當個臨時室友的。
只是對方看到他,那個表情格外驚恐。
第七十二號吊艙外,留着過長頭發的男人看清楚他的樣貌後瞳孔驟然縮小,他甚至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嘴唇嗫嚅着,最後嗓音都顫抖着喊了句:“萩原研二,你還活着?”
給自己臨時取名為hagi的萩原研二覺得自己大概是個平平無奇的記憶小天才,不然他怎麽就誤打誤撞地取了他以前的名字。
不過對方看起來好害怕他的樣子,這讓萩原研二擔心他整個人都快抖出羊癫瘋了。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更加堅定了自己就是黑澀會的想法。
對方看萩原研二剛擡手以為他好像要拿什麽東西,于是抖得更厲害了,抖着抖着,他袋子裏的東西掉了出來。
咚、咚、咚咚。
然後滾到了他腳邊。
兩個人都被這個不規律的聲音吸引住了,接着低頭往下看。
一個黑了屏的炸彈,估計是自行制造的、市面上沒有的炸彈就這樣靜靜地躺在他腳邊。
……
萩原研二漂亮的深紫色眸子微眯。
炸彈犯的神色惶恐,甚至準備撒腿就跑。
“哇,炸彈啊~”
萩原研二神色誇張地喊了一句。
話語都隐隐帶着興奮。
仿佛找到了熱愛的事物,就連本就平靜無波的心情都微微激動起來,血液也跟着沸騰。
很新奇的感覺。
萩原研二擡手拽住炸彈犯的手腕微微用力,壓制住了炸彈犯企圖從包裏拿刀的手,一小截的銀亮的刀身在月光照耀下露出了冰冷的寒光。
“別亂動哦,否則我不會保證自己會做什麽哦?”
萩原研二刻意壓低聲音威脅道,他溫和地笑着,話語也溫溫柔柔的。
炸彈犯一個哆嗦,一把小型匕首就“铿”地一聲掉落在地。
“哦呀,這位先生你好像很冷的樣子嘛?”
“放輕松,我又不是什麽壞人,就是想和你聊聊天交個朋友哦~”
心裏已經判定自己為黑澀會成員的萩原研二表面上仍舊說着漂亮話,甚至默默給自己打了個滿分。
然而對方似乎太害怕他了,一點都不配合,甚至甩開他的手大喊了一句:“救命,有鬼啊!”
萩原研二:“……”
都這麽大一成年人了,竟然還怕鬼。
但凡多讀點書,都知道馬克思唯物主義觀告訴我們,要相信科學。
真可憐,估計是書沒讀好還想不開安裝炸彈來報複社會的炸彈犯吧。
不,等等,哪裏有鬼?
萩原研二甚至還看了看四周,也沒發現有什麽奇奇怪怪的不明生物。
于是他放寬心,邁着長腿仿佛逗老鼠一般慢悠悠地跟着炸彈犯跑,甚至還不忘問他:“我看到你包裏還有一個炸彈,不如你交出來我們好好聊聊,我覺得你的炸彈·制作水平還有待提升一下,畢竟這個炸彈不用三分鐘就可以拆掉了。”
似乎是因為覺得他高超的制作技術受到了侮辱,于是炸彈犯停了下來,甚至開始和他争辯起來:“臭條子你說什麽?我的技術明明很厲害!”
萩原研二:瞳孔震驚.ing
他竟然是警察诶?!!
聽起來……好酷哇!!!
因為兩個人的交流過程并不是很愉快,甚至萩原研二得知了炸彈犯口中不斷叫嚣着“就算我技術菜不也還是把你炸死了”的什麽發瘋話語,兩個人更是打了起來。
準确來說,到了後面是萩原研二單方面輸出。
畢竟對方不僅制作技術菜,似乎在格鬥方面也很菜,一點都沒有他之前對打的大猩猩們的五分之一水平。
enmm他所指的大猩猩們又是誰。
算了,不想了。
想得他頭疼。
*
為了證明炸彈犯的技術真的很菜。
萩原研二解開炸彈犯的鞋帶把人綁起來後,強迫對方看他在不到三分鐘把兩個炸彈拆了,然後改良完拼了回去,接着用六分鐘又拆了。
如此周而複始的“拆彈、改良、拆彈”的無限不循環的過程中,炸彈犯頂着被他揍出來的傷,被他任性的行為氣得硬生生吐了一口血。
暈倒前還聽見這個可惡的警察摸着下巴說:“現在的罪犯的心理承受能力好像有點差”。
于是他氣得又吐了一口血。
那個可惡的條子還在他耳邊大聲嚷嚷道:“哦呀,先生你等等再暈呀,起碼把最近的警察局地址給報一下。”
果然,出來混還是得還的。
他當時怎麽就想不開去炸這個條子。
如果可以給他重來的機會,他一定會離這個條子遠遠的。
*
炸彈犯內心的祈禱他是聽不見的了,因為他大晚上的頂着寒風,懷裏抱着兩顆被他無數拆了又合、合了又拆的炸彈,拖着昏迷的炸彈犯一路找到警察局門口。
一路走來,他覺得自己都要凍僵了。
守夜的警員好像大概是個新來的,硬是詢問了七八個問題他都因為失憶答不上來,最後還被他眼尖地看到了自己懷裏的炸彈。
于是順理成章地把他當成半夜不睡覺跑來炸警局的罪犯了。
萩原研二:“……”
拜托,他又不是什麽想不開就自己制作炸彈去炸學校的可憐中小學牲。
嗯……好像現在的大學牲也挺慘的?
而且他失憶前是個警察,就算是也是受到萬惡的資本家的剝削和上層的壓迫才想不開去炸橘子的。
不,等等。
是他旁邊這個菜雞要炸摩天輪啊,關他個優秀的技術人員什麽事?
萩原研二第一次覺得失憶很麻煩,換做有記憶的他肯定一下子就用語言輕輕松松解決眼前的麻煩了。
不過就算是失憶的他也沒差,巧妙賣個可憐表示自己作為熱心市民抓到罪犯卻被誣陷為炸彈犯,再輕輕松松地勾起小警衛員的愧疚之感,他便輕輕松松地進來了,甚至得到了愧疚加成的禮遇。
等萩原研二拖着昏迷的炸彈犯進入到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課強行犯搜查三系警部的辦公室,他看到小警衛員禮貌地退下,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指了下裏面。
萩原研二會意地點點頭。
等萩原研二進去的時候,他看到了掩在辦公桌下、睡在五張椅子上的青年。
冷白皮,黑色卷發,精致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架着墨鏡,修長挺拔的身軀上蓋着一件黑色西裝外套。
砰——
萩原研二覺得自己的心髒驟然停止跳動了一瞬,接着震耳欲聾的、密密麻麻的紊亂心跳聲聲入耳。
他的嘴比大腦先做出反應,語氣極輕地喊了句“小陣平。”
而那個帥氣的青年聞聲極快地睜開了眼睛,一雙凫青色眸子銳利漂亮得驚人。
完蛋了。
他好像一見鐘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