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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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有空嗎？”
聽到聲音，蘇樂樂擡起頭來，看到許湛正好坐下來的動作。她表情不變，問：“什麽事？”
“邀請你出去玩。”許湛從口袋裏掏出兩張票，“體驗一下音樂節的魅力。”
蘇樂樂并沒有馬上答應，她越來越不喜歡熱鬧的地方，可目前的生活對于她來說太安靜了。一開始她也曾一個人逛過幾處景點，後來覺得還不如待在圖書館看書好，于是之後很少出去了。
許湛是一個人邀請她的人。
音樂節？聽起來就是他很喜歡的熱鬧。
她搖搖頭，還未說出拒絕的話，許湛卻搶先介紹起這個音樂節，怕吵到別人，他換到了蘇樂樂身邊的位置，同時拿出平板，給她看自己做的攻略。
蘇樂樂瞟了一眼，心想，竟然是PPT？他這是跑她這裏作報告嗎？
她覺得她也是夠無聊的，聽完了一次別開生面的“報告”，又答應了一場邀約。在看到許湛露出的笑容後，蘇樂樂竟也開始期待了。
周五下午，許湛開車到蘇樂樂的樓下接她。蘇樂樂早就收拾好了，背上包包就可以出發了。接着她上車，發現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問：“有其他人嗎？”
“沒有。”他見她表情有異，問，“怎麽了？”
蘇樂樂托腮思考：“這種地方不是人越多越好玩嗎？”
人多是熱鬧了，但許湛之前可沒覺得蘇樂樂喜歡熱鬧。他瞥了蘇樂樂一眼，看她興致勃勃的樣子，再次覺得她就是一首難懂的詩，他想花一輩子的時間去品讀。
這種想法真實且酸，許湛沒忍住笑了一下。一旁的蘇樂樂奇怪地看着他，不過她沒多問，不一會兒又被其他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音樂節的舉辦地點在鄰城，算起來是蘇樂樂離開最遠的地方了。車內氣息平和，讓人放松，她覺得自己身處在舒适圈中，饒有興致欣賞着路邊的風光。
許湛愉悅的心情一直持續到目的地。
在他和蘇樂樂在酒店前臺辦理入住的時候，他聽到了來自背後的呼喊。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三分絕望、三分無奈，還有四分來自命運的嘲弄。
他的二人世界計劃泡湯了。
許湛要笑不笑地轉頭，看到一群班上的同學。
人生就有這麽多的巧合。
許湛不過跟他們打聲招呼，結果就被熱情的朋友們安排了下午的行程。走在熱鬧的人群中，許湛體會到了盛情難卻的心情。
蘇樂樂比他要自在多了，本着誰的朋友誰來相處的原則，蘇樂樂很快将注意力放在周圍的展覽上。會場分了好幾個展區，下午的時候就有不少人過來游逛，周圍十分熱鬧。
蘇樂樂覺得自己的眼睛要看不過來了，周圍的布置新穎有創意，這裏的每個人又飒又靓，簡直就像來參加時裝周一樣。蘇樂樂低頭看看自己身上中規中矩的衣服，覺得自己太普通了。
她心裏盤算着回去換衣服。
身處在這樣一個開放自由的環境，她的心都被帶得大膽了許多。
因為想得認真，蘇樂樂也沒留心周圍的動靜，直到附近傳來一聲驚呼，她才下意識朝發生聲音的地方看去。
這片空地不知為何突然多了許多人，有女生沒站穩，朝旁邊倒去，眼見着就要倒在一旁男生的懷裏，那個男生卻敏銳地跳開了。
女生摔到在草地上。
這一小片空間頓時安靜下來了。
蘇樂樂朝前看着，對上許湛驚魂未定的表情。他手裏還捏着一個不知道哪裏買的冰淇淋甜筒，看樣子似乎想走向蘇樂樂，結果中途偶遇碰瓷，他驚恐地、幾乎是本能地退了一步。
完美避開！
周圍一片唏噓聲，就連許湛的朋友都在抱怨他不夠紳士，許湛并未辯解，下意識看向了蘇樂樂。
蘇樂樂卻快速挪開了視線，不與他對視。
好在這一茬很快過去，也沒人放在心上。許湛重新回到蘇樂樂身邊，把甜筒給她：“喏，給你。”
“謝謝。”他并不喜歡吃這個，蘇樂樂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她一吃東西就沒注意腳下，沒過多久就絆了一下，眼見着要摔到，突然感覺側邊伸來一只手，緊緊攬住她的腰，扶穩她的同時抱住了她。
兩人親密地擁在一起。
蘇樂樂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幾分鐘前的畫面，別的女生摔倒，他護着甜筒，驚恐地退了一大步。這個時候他卻主動地抱住了她。
不止蘇樂樂想到了許湛的雙标，與他們同行的朋友各個都看到了，前後不過幾分鐘，對比如此明顯，大家都毫不客氣調侃起來。他們打趣得太露骨了，蘇樂樂扛不住，扒開許湛的手，默默躲在他的身後。
他的朋友，他來應對。
許湛沒皮沒臉的，順着他們的話說了幾句，其他人見他這麽坦然，頓時覺得沒趣，不再關注他們了。這個時候許湛回頭，安慰蘇樂樂說：“別怕，他們走了。”
“……”她嬌嗔瞪了他一眼，說，“都怪你！”
許湛被這風情萬種又帶着親密味道的眼神迷得找不着北了，呵呵傻笑着：“怪我怪我！”
蘇樂樂還能說什麽，無奈地不跟他計較了。
天色漸暗，會場裏的人越來越多。有一處小舞臺準備就緒，随後樂隊上臺唱歌。是一首輕緩的歌曲，主唱略帶沙啞的聲音吸引了蘇樂樂，他們一群人都停下來安靜聽着。
一首歌的時間過去，許湛的朋友中有人驚呼：“我的女朋友不見了。”
大家看了一圈，還真沒見到那個女生的身影。這會兒人這麽多，走散并不是一件奇怪的時候，他們給女生打電話，沒接通，于是大家表示緣分會讓他們再遇見的。
蘇樂樂在一旁聽着，哭笑不得。不過她倒是留了個心眼，時不時會注意許湛的身影，怕走散。再晚些時候，主舞臺也有了動靜，一支樂隊出現在舞臺，直接點燃了聽衆們的所有熱情。
大家跟着音樂蹦了起來。
人群擁擠，不過片刻，蘇樂樂就沒看到許湛的身影了。她心中一慌，朝着最後看到他的方向走去，她穿過人群，四處張望，一直都沒見着熟悉的身影。
連帶着一起來的朋友都紛紛不見了。
蘇樂樂拿出手機，想打電話，可周圍實在太吵，想來許湛也聽不到鈴聲，至于發消息？更是沒有什麽動靜，蘇樂樂遲疑地輸了兩個字，許湛。
茫然又慌亂的時候，她只想起這個名字。
一瞬間她心中升起一股無力感，明明周圍這麽熱鬧，她卻無法融入。
下一秒，蘇樂樂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人拽住。有人扒開人群，終于走到她的身邊。蘇樂樂擡頭，對上許湛黑而亮的眼神，她心中一松，突然有了想要擁抱他的沖動。
“別怕。”他低頭，在她耳邊說着。
他一直都在她的身邊，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慌亂起來找人，他在她的身後喊着，她恍若未聞，茫然的眼神環視四周，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許湛心中泛起心疼的情緒，他緊緊拽住蘇樂樂的手，一遍遍跟她說：“別怕，我在的。”
蘇樂樂一言不發，回握住他。
晚上的氣氛越來越嗨，許湛和蘇樂樂在人群中卻始終安安靜靜的。旁人一直興奮着，時不時會撞到蘇樂樂，許湛皺皺眉，把蘇樂樂拉到自己身前，小心地護着她。
蘇樂樂的後背貼着他的胸膛，她看不清舞臺，卻能感受到一股熱度在身體內部四處蔓延。
是音樂感染的，也是被他刺激的。
許湛和蘇樂樂中途回了酒店。
兩人都有心事，一直游離在現場熱鬧的氛圍之外，于是幹脆商議着回去。路上，他們遇到了來時的朋友，因為今晚的表演嘉賓沒有他們特別喜歡的，于是幾個人打算先回酒店泡溫泉。
許湛兩人再次接收到邀請。
“你想去嗎？”他先問她。
蘇樂樂想了想，點頭。國外的泳衣格外性感，蘇樂樂選了好久才挑了一套比較保守的。饒是這樣都把許湛看得不好意思了，他明顯地開始覺得不自在，偏偏又想跟着蘇樂樂。
“我們不在一塊的。”蘇樂樂無奈停下來，“你別跟着我了。”
許湛也意識到自己舉動的不妥，立馬停了下來。他想說什麽，最後只是喉結動了動，目光深沉地看着蘇樂樂離開。
蘇樂樂跟着許湛的朋友們一起泡着溫泉，大概是因為許湛的緣故，她們都對她極為和善，話裏話外都在打趣着她和許湛。蘇樂樂覺得自己臉皮太薄了，又或者是泡溫泉導致的，一直在體內萦繞着的熱度一下燒到了臉上，燒得她兩側臉頰紅撲撲的。
大概半個小時後，蘇樂樂打算回去了。她披上酒店的浴袍，從櫃子裏拿出自己的東西，之後一邊回去一邊低頭看手機。
消息欄空空如也，這麽點時間，并沒有人給她發消息。蘇樂樂微微失落，收起手機，卻被一個陌生男人攔住。
男人的英語帶着奇怪的口音，蘇樂樂費力聽着，大概過了幾秒才發現自己被調戲了。外國人的言語總是直白又坦率的，蘇樂樂回以直白地拒絕，只是這人看着她孤身一人，笑着不肯離開，求饒似地開玩笑。
蘇樂樂握緊手機，冷臉說：“再不走，我男朋友就要來了。”
剛說完，後頭傳來熟悉的聲音：“嗯，男朋友來了。”
蘇樂樂：“……”
她無語的片刻時間裏，許湛完成了朝對方挑釁、放狠話的環節，之後頭也不回地拉着蘇樂樂走了。她乖乖任他拉走，誰想他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訓她。
“出來的時候怎麽不給我打電話？”他微微皺眉，表情看起來有些兇。
蘇樂樂可不怕他，甚至因為一天都在被這裏開放自由的氛圍影響，她甚至有些蠢蠢欲動。許湛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被剛剛的男人吓到了，語氣放緩了些，只是還板着臉，“這裏沒你想象的安全，你就一個女生，還穿得……穿得……”
許湛突然詞窮了。
蘇樂樂擡頭看他：“穿得怎麽了？”
她穿着浴袍，從上到下捂得嚴嚴實實。
許湛不敢看蘇樂樂了，甚至沒有剛剛的氣勢了。他的眼神有些飄，看着她身後的牆，嘟囔道：“反正男人都喜歡你這一款的。”
“所以你以後一定要注意。”他皺着眉，故意把話題拉扯到教育上來。
蘇樂樂很會抓關鍵詞，她問：“你喜歡我這一款啊？”
“我是喜歡你這個人。”他糾正道，眼神依舊沒看她，下一秒他感受到蘇樂樂的手碰了他一下，他瞬間身體僵硬，肌肉緊繃。
蘇樂樂奇怪地看了一眼，之後掩飾性解釋：“你走光了。”
她只是幫他扯了扯衣服。
一個大男人露個上半身都不是個事兒，許湛這會兒卻覺得燒得慌，他哦了一聲，自己也默默扯了扯衣服，心裏想着，樂樂剛剛好像碰他胸了。
“許湛，你怎麽這麽純情。”蘇樂樂問他。
這話許湛不好回答，他向來臉皮厚，這會兒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這麽不禁撩撥。他這會兒沉默下來，蘇樂樂卻一直問他：“分手後你找過別的女生嗎？”
“當然沒有！”他立馬否認。
關鍵問題上，他總是反應得很快。
蘇樂樂哦了一聲：“為什麽不找呢？”
“樂樂你別裝傻。”許湛嘆氣。
蘇樂樂：“明明以前你有很多很多桃花的。”
“什麽桃花啊，來一個我罵一個。”許湛又解釋一遍，“從來都沒有別人。”
分手前他就說過很多這樣的話。
只有這次蘇樂樂才聽進去了。
安靜片刻，許湛并沒有繼續追問，他換了問題：“走吧，我送你回去。”
蘇樂樂心中湧起一股沖動，拉住許湛的手。他一頓，回頭看蘇樂樂，她卻已經踮起腳，在他下巴親了一口。
不夠高，只能這樣了。
許湛一愣，手下意識攬住蘇樂樂的腰，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許湛。”蘇樂樂說。
“今晚謝謝你。”她又說。
他的手掌在她腰間滑動一下，“我聽說別人都是以身相許來感謝的。”
“親你一下還不夠嗎？”
“不夠。”他低下頭，聲音有些啞了，“太不夠了。”
他把她推到了一邊的牆上，按着她的肩膀親她。時隔半年的親昵，兩人都有些激動，親吻間帶了力度，引得路過的人對着他們吹口哨。
許湛眉頭一皺，不樂意別人圍觀，打橫抱起蘇樂樂，大步朝電梯處走去。電梯無人，許湛問她：“今晚別回去了好不好？”
蘇樂樂搖頭：“我不想跟你睡覺。”
不過一天，樂樂說話都變大膽了。
許湛說：“我睡地上。”
“地上不舒服。”
“你在我就樂意。”
蘇樂樂想了想，也有點舍不得，“那好吧。”
于是許湛光明正大把人抱回自己的房間。
剛進屋蘇樂樂還有些不好意思，許湛連燈也不開就抱着她親。他把她放到門邊的櫃子上，一坐一站，就這樣安靜又長久地親吻起來。
黑燈瞎火中都是他們親吻的聲音。
後來燈開了，蘇樂樂有些不好意思，許湛看她臉都紅了，沒再繼續了，轉移話題道：“你看我睡哪個位置好？”
蘇樂樂指了個最遠的位置。
“真狠心。”他感嘆道。
兩人坐着說了會兒話，時間過得很快，酒店送來了他們要的被子和枕頭，許湛在離床邊最近的地毯上鋪好了床，之後坐在問蘇樂樂：“洗澡嗎？”
蘇樂樂；“你先。”
等到許湛去了浴室，蘇樂樂才覺得自在了一些。她在屋內打量了好一會兒，想起自己的衣服沒有拿過來，于是去敲浴室的門，喊道：“許湛。”
嘩啦啦的水聲不停歇，許湛沒有應她，于是蘇樂樂又喊了一聲：“許湛。”
過了一會兒裏面傳來聲音：“怎麽了？樂樂。”
隐忍的、克制的聲音。
蘇樂樂沒多想，說：“我要回去拿東西。”
水聲一直沒停，蘇樂樂隐約聽到了許湛的回答，于是她就走了。邊走還邊想，他看起來很忙的樣子，她好像打擾他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誰會在浴室裏忙什麽事情啊，再想到他剛剛的聲音，蘇樂樂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許湛洗完澡出來，發現蘇樂樂不見了。
他扶額，露出些許懊惱的神色，之後換了套衣服，出門去找人。他到蘇樂樂房間面前按鈴，聽到腳步聲匆匆過來，又過了一會兒，沒聲了。
許湛主動道：“樂樂，是我。”
裏頭的蘇樂樂撇撇嘴，慢吞吞開門。她探出半個身體，看向許湛。他這會兒穿得整整齊齊，身上有着很特別的香味，清清冷冷的感覺。他的頭發還有些濕，軟軟地搭着額前，整個人氣質溫和。
蘇樂樂問：“幹嘛？”
“不是說來拿東西嗎？”他沖着她笑，溫和得像春天的風，“怎麽就沒影了？女朋友。”
蘇樂樂不說話了。
許湛去牽她的手，“你剛剛可答應我了，不能讓我白期待呀，女朋友。”
她被他那三個字叫得臉有些熱，只是又想起剛剛的事情，說：“我不想過去了。”
許湛說：“我過來也行啊。”
他又提議：“或者我們再開間房？”
最後蘇樂樂還是讓許湛進來了。
他們又朝酒店要了床被子，兩人房間格局相似，許湛再次熟練地在床邊打個地鋪，之後就坐在那裏不起來了。
簡直就像占地為王的老大。
蘇樂樂洗過澡後也上了床，她問過許湛的意見，把房間裏的燈都關了。她安靜地躺着，心卻靜不下來，又翻了個身後，她聽到許湛喊她。
“嗯。”她應了一聲。
許湛說：“手伸出來一些。”
蘇樂樂有些疑惑，但照做之後她感覺自己的手被許湛牽住了。他的掌心帶着熱度，握着她的時候十分有力度，像是怕她跑了一樣。
握住人，他才繼續說話。
“樂樂，我跟以前不一樣了。”他說，“你不喜歡我跟誰玩，我都聽你的，什麽都聽你的，我真的非常喜歡你。”
“喜歡到，除了你可以什麽都不要。”
這一刻，蘇樂樂的心如同過去九年的很多時候快速跳動起來，像是藏了一頭小鹿，一路亂撞，終于找到了自己的春天。
後來的後來，蘇樂樂再回想起這個晚上，只覺得這一場複合來得過于突然，他們之間的一些問題并沒有解決，并且在往後的很多年，他們都在不經意間避開了。
直到婚後第五年，許湛後知後覺碰到了蘇樂樂內心最酸軟的地方。
這章删删寫寫花了兩天時間，總算寫順了，之後應該不會再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