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轉班
轉班
校方對巴天浩等人的處理結果出來後，教導處的梁主任找瓜恬單獨談話，中肯的提出自己的建議：他覺得瓜恬身處的2班環境不太适合他，擔心會影響他的學習積極性，主動提出來給他轉班。
當然，梁主任事先強調這只是他的一個建議，具體要不要轉班還要看瓜恬怎麽決定。
瓜恬當然不——會拒絕，實際上他早受夠了2班病态的班風和氛圍，私下裏也不是沒琢磨過換個環境，梁主任這時提出轉班，猶如打瞌睡時有人遞枕頭，再合他心意不過。
“宿舍應該是一起換吧？”以防萬一，瓜恬多問一嘴。
梁主任，“當然。你有想去的班級嗎？”
瓜恬，“沒有，不過我想聽聽您的建議。”
他的信任讓梁主任備受鼓舞，拿出在家輔導孩子功課的耐心一一向瓜恬介紹了高一年級除了2班以外的所有班主任。梁主任從畢業就進了友誼，擔任的又是教導主任一職，對學校的老師了解很深。他會誇贊某某老師的優點，也會指出人家的不足，評價非常客觀，也讓瓜恬更信服他。
介紹完畢，瓜恬給說話說得口幹舌燥的梁主任遞了杯茶，權衡一番，選擇了9班。
用梁主任的話說，9班的班主任顧庭軒是個頑固異常的古板老頭，不接受新鮮事物，認死理，愛鑽牛角尖，但非常純粹，一心為了學生着想，教學業績十分傲人。
“哎，我沒記錯的話，這會兒顧老師應該沒有課，要不，我帶你去他那裏認認門？”
瓜恬求之不得，欣然同意。
李蘭華的化學辦公室和顧老頭的物理辦公室緊挨着，兩邊都開着門通風。當時她正批改着作業，間隙中無意地一擡頭，看到梁主任帶着自己班上的瓜恬從走廊經過，心下奇怪，便走上前把門虛掩着側耳聽外面的動靜。
梁主任的嗓門大，顧老頭的聲音也不小，兩人的說話聲順着大開的門很快傳進李蘭華的耳朵裏：瓜恬要轉班，會是因為她嗎？
李蘭華越琢磨越覺得自己猜的對，尤其梁主任在和隔壁顧老師聊完後又敲了她辦公室的門，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見，而是通知她配合瓜恬轉班後，她的腦子更亂了，哪怕手頭有一堆作業等着批改也沒能拉回她的注意力。
好不容易挨到最後一節自習課，李蘭華再也坐不住，找人傳話把瓜恬喊過來，了解他轉班的原因。
瓜恬不明白李老師為什麽看起來有點忐忑，如實說出自己的想法：只是因為不想和傷害過自己的人處在同一個屋檐下，想換個環境專心學習。
肉眼可見的，他的話說完，李蘭華整個人都放松下來，接着自嘲地笑笑，對他說了句，“對不起。”
“其實這句道歉我幾天前就想說了，只是一直拉不下當老師的臉面，如今你都要走了，我也沒什麽好顧慮的。抱歉，那天我不應該勸你算了的。我沒有立場勸，更沒有資格勸。”
瓜恬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老師，其實我都忘了，您也不用放在心上，都過去了。”
“嗯。”可能是情緒積攢到了臨界點，也可能是覺得擁有同樣的經歷更能感同身受，這一刻的李蘭華格外想念自己的姐姐，那個同樣被校園暴力過的無辜女孩。
*
李蘭華的姐姐沒有她的學習天賦，在成績至上的小縣城高中很不受老師重視，卻因為那張美麗的臉蛋備受男生們的追捧。哪怕她潑辣的拒絕了所有的表白，日常也努力和異性保持距離，保守的班主任還是将她視作禍水，不止一次動過把這個招蜂引蝶的女生轉離自己班的念頭，只是沒能成功罷了。
高二下學期，李姐姐隔壁班轉來一個帥氣高挑的轉校生。這個男生的到來攪亂了這所高中一半以上女生的心，但他唯獨對李姐姐感興趣，火速展開追求，又火速被拒絕。
轉校生自認不是被一棵樹吊死的人，很快轉移目标，和學校裏的另一個漂亮女生談起戀愛，但是吧，他又時不時在女朋友面前表現出對李姐姐的念念不忘。
女朋友不舍得拿轉校生怎麽樣，轉頭把氣都撒在李姐姐身上，帶着小姐妹在回宿舍的路上堵她，把她鎖進廁所裏隔天早上再放出來。
李姐姐是多潑辣要強的人啊，怎麽可能受這種侮辱，封閉式住校的她不方便報警，在多次求助班主任無果後她決定自救，在一次轉校生女朋友想拍她luo照的時候拿出藏在身上的刀片捅了對方一下。
刀片很小，轉校生女朋友的傷也不重，但整件事情的性質立馬變了，施暴者和受害者的身份發生對調。
畢竟事出有因，盡管受傷女生及其家屬緊揪着不放，如果校方和班主任願意站出來為李姐姐說個情，肯定也能從輕處罰，但他們都沒有，反而在第一時間開除了李姐姐，和她撇得一幹二淨。
*
“老師？”
瓜恬的輕喚把李蘭華從回憶中拉出來，她看着眼前少年明媚陽光的臉，扪心自省：自從姐姐的人生被毀、一蹶不振，我總是忍不住想，如果當初她再忍一忍，別刺出那一刀，她的命運是否能有不同。事實證明是自己錯了，瓜恬和姐姐不一樣，友誼高中也不是那個爛學校。
“我沒事，就是剛剛走神了。”李蘭華笑着解釋完，又鼓勵道，“新班級要好好加油，成為一個更優秀的人。”
“我會的，老師。”
*
梁主任的行動力不是蓋的，還很細心，特意趕在周五放學前告訴他重新分配的新宿舍，正好接下來兩天是周末，他能有充足的時間收拾行李，搬家。
瓜恬哪裏用這麽長的時間，當晚他便把鋪蓋一卷，包袱一收，扛着背着來到了樓上的333宿舍，房門是從裏面反鎖的，顯然他的新室友在呢。
瓜恬豪放的把包袱往地上一放，騰出手敲門，開門的竟然是面癱哥。
遇到熟人的驚喜很快讓瓜恬忘記了前幾天偶遇搭讪遭無視的郁悶和氣憤，他興沖沖道，“咱倆真是有緣。”
面癱哥終于開了尊口，“不是有緣，我主動讓你住進來的。”
“竟然？！看來你也不是我想象中那麽無情嘛。不對，你怎麽知道是我呢？”
面癱哥一臉看傻子的表情，“全校誰不知道你。”
“也對哈。”
之後的瓜恬簡直話痨附體，“喂，咱們都是室友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來，我先正式自我介紹一下，給你打個樣。”
“我叫瓜恬，來自瓜村，今天十五歲，愛好，吃東西算嗎？”
面癱哥的眉毛擰的死緊，仿佛在後悔讓瓜恬住進來的決定，冷冷吐出三個字，“吵，閉嘴！”
“那你告訴我你的名字。”
面癱哥抿了抿嘴角，“呂星洲。”
“呂星洲，”瓜恬重複一遍，“還挺好聽的，哪個星，哪個洲啊？”
面癱哥直接背過身去，用實際行動讓他閉嘴。
瓜恬撇了撇嘴，隔空朝對方揮舞小拳頭出氣，見對方真的不再理他，這才抽出精力打量新宿舍，不看不驚喜，竟然是雙人間，配置也比之前的四人間齊全。再聯想到面癱哥說的“主動讓住進來”，莫非自己來之前他都是一個人住，還對這間宿舍的人員安排很有話語權，由此看來面癱哥的背景應該非常不簡單。
不過也不關自己的事，想得很開的瓜恬撸袖子，開始鋪床。
他不上趕着“讨人嫌”，呂星洲也樂得享受清淨，看了會兒書，洗漱睡覺。
隔天清晨，難得不用早起，瓜恬特意提前關掉鬧鐘，體驗一把一覺睡到自然醒。顯然，有人并不想讓他如願。
七點鐘整，穿戴整齊的呂星洲站到瓜恬床前，面無表情戳醒他，“吃飯嗎？我請。”
眼皮黏住睜不開的瓜恬，欲哭無淚，“……大哥，這是幹啥呀？”
呂星洲，“早飯時間到了。”
“那你吃去呗，幹啥非拉着我。”
“你下飯。”
瓜恬：什麽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