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樂章：夢想（七）
第三樂章：夢想（七）
終于，地區賽的那天，到來了。
“第三年嗎？”
“對啊，對小密來說是第三年參加地區賽了。”
“我和小光是第二次，話是這麽說，這也是我們的最後一個機會了。”
天羽和水島登記完今日到場的成員名單，交給海野，夏日的風吹在她們的秋冬制服上，光是站在原地，汗水就開始往下滴。
“就算演奏廳有空調，那也是演奏廳裏的事情，外面還是太熱了。”
“快點搬完樂器到車上去吧。”天羽伸了個懶腰，“我去看看他們的大型樂器搬得怎麽樣了，要是這時候忘記帶個鼓槌，那麻煩就太大了。”
“我跟你一起去！”
“那我也——”
“小密就待在這裏吧，低年級學生裏應該有不少需要小密安撫的。”天羽想了想，加上一句，“就像去年的我一樣。”
今年，絕對不會再發生去年的事情，已經練習了那麽多遍，甚至路演也都進行過了。
天羽一邊行走，她的手指一邊在空中模拟小號的指法。
所有的工作準備就緒，接下來就是和去年一樣的流程，要參加比賽的部員在車前集合，指導老師進行最後一次點名後，按照隊列順序，依次上車。
今年也一樣，出發時間過早，只有應援部剛到操場……咦？
“私立羽崎高中吹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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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場那頭的聲音吸引，原本只為體育社團應援的應援部，在操場的那一頭，喊着吹奏部的名字，跑進了操場中央。
“是應援部！”
“我們也能有應援了嗎！”
一些本來已經上車的同學飛快地跑下車，觀看應援部的表演。
這也是天羽第一次看到天地的應援演出。
讓人眼花缭亂的精彩表演，比Sunfes時，海野的棍棒雜技還要複雜得多的動作。
“太浪費了。”
“嗯？”
“只有我們能看到也太浪費了。”
“不是很好嘛？這可是天地君向小螢火發出的愛的應援哦！”
“小光你也越來越能說會道了嘛。”
“跟小螢火學的！”
天羽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個粉紅色的身影上，平常總是待在身邊的男孩子，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完整的表演，帥氣又光彩奪目，讓人移不開視線。
演出的最後，應援部以難以想象的動作從散開的隊形中快速集合，在全員集合在一起的同時，不知從哪裏噴出的花瓣，在空中散落，落在他們的頭發上、肩膀上還有衣領上。
“翔太君……”
天羽與天地對上了視線，先前還在喘着氣的少年，眨了眨左邊眼睛，朝她綻放出如同那天晚上看到的煙花一樣燦爛的笑容。
或許是看了應援部的表演，大巴車上的氣氛變得比去年好了一些，但這種緩和随着和會場的距離縮短而逐漸消失。
從車上下來時，已經又回到了那種焦灼的狀态中。
“大家把自己的樂器拿下來，檢查一下有沒有出問題，檢查完畢後就進入候場區，如果有想在這裏打招呼的人，也快點結束！”
“是！”
天羽原本以為自己應該不會在這裏遇到什麽熟悉的人，時間還早，小野田還沒有到出發的時間，天地也才剛結束應援部的表演，就算要趕過來也不會這麽快，直到她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振翅也這個點來嗎？他們不是最後一個嗎？”
“該說不愧是名門嗎……”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幸好今年沒有接在振翅後面，不然又得崩潰了。”
天羽的周圍傳出了退堂鼓的聲音，她覺得自己得說點什麽，就在她張開嘴的那一刻，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好啦！我們今年也很努力了哦！大家都打起精神來！比賽還沒開始就退縮可怎麽行！”
海野叉着腰，在部長身邊喊出了這句話，“不管是振翅還是冰室零一，今年都要由羽崎讨伐下去！”
這種說法就好像是勇者一定會打敗惡龍一樣。
但對于青春期這群很容易被點燃鬥志的少年少女們來說，這句話足夠了。
天羽舉起小號，迅速地吹出了一段進行曲，将周圍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
“大家加油，今年的羽崎絕對不會再輸了！”
輸了該怎麽辦呢？
天羽不想去想這個問題，她現在只想趕緊演奏，趕緊給這場長達七年的失敗畫下句號，然後，走向全國大賽，站到和青鳥一樣的地方。
已經只差一點了，絕不會在這裏停下。
天羽不會忘記起飛的青鳥，更不會忘記那一個夏夜看到的“螢火蟲”。
“座位在…啊，小野田學姐。”
“趕上了呢。每次都是掐點。”
“因為要參加應援部訓練，這次羽崎沒有接在振翅後面了吧。”
“沒有，但也不可以大意，小螢賭上了自己的高三，我希望她能成功。”
再一次坐在觀衆席上，天地難免不會想起去年發生的事情。
沒想到不知不覺就又過去一年了。他稍微往後坐了一點，找到最舒服的姿勢。
學姐明年就要畢業了嗎，不，還有半年就要畢業了嗎？
在那之前，我的這份感情，可以傳達給學姐就好了。
“說起來，天地君，我聽說你會成為下一任的應援部部長的事情了。”
天地這才看到，在小野田的另一邊還坐着冰上，天地總覺得自己經常看到兩人在一起行動。
“部長目前的計劃來說是這樣沒錯，但我還有很多需要努力的地方。”
“今天早上給吹奏部的應援也是你努力說服三年級的學生，然後給學生會提交的申請吧，我聽說了你的努力，所以很爽快地就給你們的申請蓋章了。”
“說不上什麽努力，應援部的使命本來就是給努力的同學以支持，對吧。”
是呢，我超級努力了，學姐你也快點發現這件事情，然後好好獎勵我哦。
“要開始了，羽崎吹奏部。”
在三人的聊天間隙，羽崎吹奏部已經全部在燈光下坐好，準備就緒。
第一首是課題曲目。輕快而又诙諧的音樂在音樂廳中響起，時而宛如前進曲一般，時而又宛如溫柔的輕聲細語。
整齊劃一的演奏中，是羽崎吹奏部的努力與汗水。
天地直勾勾地盯着坐在離觀衆席最近的天羽，就算是他也能聽出，今天的演奏比去年的要精彩許多，天羽的眼睛裏也不再是完全将音樂交給肌肉記憶的神情。
幾乎找不出錯誤點的演奏，将觀衆的注意力緊緊地捏在了旋律中。
接下來就是自選曲目，也就是天羽得到了獨奏機會的曲目。
他握緊了手，聚光燈像去年一樣，打在他們的身上，但在他的眼裏，卻像是只打在了天羽一個人身上那樣。
不再是和以前一樣的如同是鳥兒一樣自在的小號獨奏，從天羽的位置傳了出來，如果是以前的天羽為了追上青鳥的腳步，而不斷地模仿着他，那麽在這一刻，她是在演奏自己的音樂。
明亮的舞臺上仿佛出現了如同螢火蟲般的光點，先是一個，然後數量開始增加，仿佛在舞臺上的羽崎的每個人的心中，都亮起了螢火蟲的光芒，雖然不強烈也不震撼，那些光點卻像是引起了黑暗的觀衆席中的所有人心中的光一樣，無數的光點在人們的心中亮起，跟随着舞臺上的光點一起，飄向空中，點亮了整個音樂廳。
音樂是一種魔法，音樂響起時，這個魔法可以點亮每一個漫漫長夜。
天羽在一次次的練習與各種各樣的經歷中，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風格。或許她的音樂不能像青鳥一樣如同起飛的鳥兒，但她的音樂可以點亮每個人的內心。這也就是天地最開始會被她的音樂聲吸引的重要原因。
音樂終了，觀衆席上的掌聲喚醒了天地。
他的眼角第一次落下了淚水。
“好奇怪，明明是快樂的歌曲，為什麽……”
“天羽做到了呢！”冰上的聲音從小野田的另一頭傳來，“我第一次聽到那樣的音樂！”
“确實如此。”小野田也揚起了嘴角，“小螢終于做到了。”
天羽在位置上，雙手合十，臉也埋進了拳頭間，這是她的最後一次機會。
“沒問題的，今年一定沒問題的。”海野在她身邊小聲地說。
“嗯，我們已經很努力了。”水島在她的另一側說。
大哥在等待結果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心情呢？拜托了，既然大哥是“青鳥”的話，請給羽崎帶來名為幸福的奇跡吧。
天羽緊閉着眼睛，但她的耳朵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靈敏。
主辦方的人走上了舞臺。
“……金獎，私立光輝高中，私立振翅高中，私立羽崎高中。”
目前為止，和去年一樣，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時刻。
天羽不敢睜開眼睛，海野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将力量借給她。
“地區賽突破——”
羽崎，拜托了，羽崎！
“私立羽崎高中！”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天羽猛地睜開了眼睛，周圍的一切都慢了下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與主持人的聲音同時出現的、寫着晉級名字的巨大的橫幅。
她的周圍被歡呼聲和掌聲包圍，海野哭着緊緊地抱住自己，水島的眼角也積攢了淚水。
鮮花與掌聲，終于屬于了他們。
“魔咒……打破了。”
“我們戰勝了大魔王！”
不知道是誰喊了這樣一聲，所有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歡呼着、雀躍着，将這一年以來的忍耐的痛苦全部釋放了出來。
長達七年的黑暗，終于在這個夏天，被無數的螢火蟲照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