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樂章：重啓（五）
第一樂章：重啓（五）
“沒想到小千代美會來陪我吃午飯，我感動的快要哭出來了！”
“只是學生會的暑期值班而已，這周剛好輪到我。還有可以放開你的手了嗎？”
“我只是幸福得感覺自己要上天了。”
“請吧，我不會阻止你的。”
“好冷漠，但是好可愛。”
天羽戀戀不舍地把手從小野田的頭發上放下來，喜滋滋地托着下巴，哼着練習的曲目，盯着正把雞蛋燒放進嘴裏的小野田。
“另一個值班的是誰？”
“你在說什麽？”
“學生會值班都是兩個人一起，”天羽說道，“如果是女孩子的話，千代美大概率不會特地過來等我午休，說明是男孩子，如果是冰上君，千代美肯定會留在學生會室，然後享受兩個人的獨處時光——”
“盯——”
“生氣的樣子也好可愛，我喜歡。唔。”
小野田眼疾手快地夾起自己飯盒裏的雞蛋燒，塞進正在說話的天羽的嘴裏，不料，天羽卻順勢握住了她拿着筷子的手，眼裏滿是暧昧的笑意。
“做、做什麽？”
“小千代美喂我吃雞蛋燒，當然要享受到最後才行。”
察覺到自己仿佛被調戲、不、是确實被調戲了的小野田，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冷漠地說了一句：“我去找水島同學。”作勢就要離開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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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錯了！不要去找她！千代美不要這樣對我！”
浮誇地哭鬧着，死命抓着小野田的手，站着的少女才輕輕揚了一下嘴角，接着迅速恢複平常的“一”字嘴，坐回天羽對面。
正如小野田所說，學生會的暑期值班，這周輪到了她，她才會到學校來，不過天羽搞錯了一件事，和她一起值班的人确實是冰上，她會過來的原因之一是冰上說“你朋友天羽好像選上小號獨奏了，不去祝賀她一下嗎”。
至于另一方面。
小野田看了一眼天羽的便當，夾起了裏面的章魚形狀的烤腸，吃了下去。
“好吃嗎？小千代美喜歡的話可以大膽拿走！”
“我只是要回我的雞蛋燒而已。”
小野田并不讨厭這個見到自己就要一邊大喊着“好可愛！最喜歡你了！”，一邊撲上來摸着自己頭發的家夥。
下午的訓練依然以自主訓練和小組訓練為主，到了傍晚的時候再回到活動室進行合奏練習，一直持續到晚飯時間。
天羽用紅筆圈出了自己需要獨奏的部分，再用藍筆修改了輕重音的批注，最後按下錄音鍵，舉起小號，開始吹奏。
距離地區賽還有三周，地區賽在本地的花火大會的後一天開始，雖然指導老師主張在花火大會那天給大家放假，但包括天羽在內的一部分成員依然準備到學校來練習。
如果一直吹下去的話，或許就能知道大哥在決心放棄音樂，和爸爸媽媽吵架的那天晚上，他到底在想什麽了。就算只是為了得到這個答案，我也能一直吹下去。
天羽忘我地吹着小號，絲毫沒有注意教室門被偷偷地打開，朋友們溜進了教室，甚至還搬了椅子坐到自己背後。
一曲終了之時，她聽見了身後傳來的掌聲。
“聽了天羽的演奏，我覺得我們今年離戰勝振翅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小千代美和翔太君，你們怎麽一起來了。”
天羽完全沒有看到這兩人身後還坐着一個人，她眼裏仿佛只剩下了離自己最近的朋友，輕輕将小號放下，按下錄音結束鍵，然後，飛撲向那兩人。
“就算開着空調，也很熱的。”
“為什麽連我也要……話說沒有性別意識的嗎……”
“我以為把冰上君帶來，小螢就會冷靜一點。”
天羽在蹭着小野田的頭發的時候，聽到了第三個人的名字，一擡頭，和坐在後面饒有興趣地看着三個人的冰上四目相對。
一瞬間，她的臉印象羞恥漲的通紅，飛快地松開了抱着那兩人的手臂，倒不是因為覺得自己的行為羞恥，只是因為冰上就坐在兩人後一排，剛才自己抱着那兩人，和冰上的距離實在太近了。
她再活潑，也沒有到距離異性那麽近都無動于衷的地步。
“為什麽不早說這裏還有人。”
“他一直都在這裏。”
“打擾到你們了嗎？請別在意我，我和小野田同學巡邏到附近，看見天地君站在門口，我想這間應該是天羽的練習教室，就問他們要不要一起進來了。”
這句話很長，但天羽只聽見了一句話。
她站了起來，看向天地。
“應援部今天不是沒有訓練嗎？”
“因為想要給學姐加油，所以我就過來了。”
或許是因為還有其他人在場，天地并沒有展現出小惡魔的那一面，而是十分乖巧的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天使。”
“哎？”
“你可以叫我‘姐姐’嗎？”
“不可能的哦。”
再怎麽裝好孩子，這件事情也沒有妥協的餘地。
短暫的插曲過後，冰上和小野田又回到了學生會的暑期值班的工作中，在小野田離開前，天羽雙手在胸前豎起大拇指，接着彎曲了幾下大拇指，露出暧昧的笑容。
“加油。”天羽用口型這樣說道。
小野田微紅了臉頰，轉身離去。
在門被重新關上之後，小號的音樂再一次在練習室內響起，相同的旋律一遍又一遍，待在教室裏的天地就像他說的那樣，想要給學姐加油，所以來了，除此之外他沒有別的用意，光是聽着旋律，他就覺得自己大熱天跑過來是件值得的事情。
窗外的知了叫個不停，教室的空調開得很足，天地趴在被推到邊上的桌子上看着中場休息的天羽，她正坐在椅子上喝水，同時用筆在本來就已經寫了很多字的樂譜上做着新的标記。
“樂譜上都是字，真的能看見音符嗎？”
“能哦，就和你往課本上寫了一堆筆記，但你依然知道課本上寫了什麽一樣。”天羽寫完最後一個字，猛地看向天地，看的他有些脊背發毛，“翔太君，能給我膝枕嗎？”
“啥？你在提什麽奇怪的要求？”
“拜托了，我真的很想要翔太君的膝枕！”
這家夥絕對沒把自己當男性。這是天地唯一的想法，他最後也拗不過天羽，被迫挪動到鋪了毛毯的地面上，貢獻出了自己的雙腿。
“為什麽地面上會有毛毯，冷的話，不能把空調溫度開高一點嗎？”
“地毯嗎？吸收聲音的哦。翔太君的膝枕，好幸福。”天羽說着，滿足地将雙手放在肚子上，閉上了眼睛，“到時候的音樂廳比教室大幾百倍，更需要比平常大的力氣去吹奏，不然聲音就會被稀釋掉，所以平常練習就要盡量模拟那種情景哦。羽崎很人性化了，提供給我們練習的教室都有空調，有些學校沒有這種場所，夏天的練習才真是噩夢。”
天羽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一串平穩的呼吸聲。
“螢學姐？”
不會吧，就這樣睡着了嗎？訓練到底是有多累啊。
天地看着只花了幾秒鐘就在自己腿上進入夢鄉的天羽，腦子裏突然冒出了一些不好的念頭，他又花了幾秒鐘把這些念頭全部打消。
果然沒把我當男人。
天地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了她的臉上，手指在她的嘴唇上停留。
是從這張嘴裏吹出音樂嗎，總覺得好柔軟。
對我就這麽沒有防備嗎？
天地突然覺得有些窩火，不過這樣确實也可以解釋，這個擅自就親近自己的煩人的家夥，是真的只想和自己做“姐弟”，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念頭。
真讓人不爽。
天地想要用力捏一把她的臉，把她吵醒，卻在擡手瞬間看到了她寫滿筆記的琴譜。
“這次就放過你了，學姐，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