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餘景澄推門的動作頓了一下,但他很快又繼續往裏推,毫不在乎地說:“不就是手稿而已嘛,我又不說你的名字。”
餘星竹捏着門框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指尖充血,已經變成了不正常的紫紅色,她抖着聲音,堅持了自己的回答:“……不。”
不只是手稿的事情,餘星竹想,還有很多事情,比如餘景澄一次又一次找她要錢,要東西,還有她成年之前,沒有離開這裏時餘景澄對她的欺淩,每一件事她都忍了下來,因為餘舒城和谷玲一定會偏向餘景澄,把錯誤都推到她的身上,讓她的處境更加困難。
但是餘星竹現在不想忍了,她一定要堅定地,絕對地對餘景澄說不。
餘景澄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餘星竹居然會連續兩次反抗他,自從餘星竹從元青山回到家裏以後,他想怎麽欺負餘星竹就怎麽欺負餘星竹,反正爸媽不會管,餘星竹自己也不會告狀,可是現在餘星竹只是嫁給解恒不到半個月而已,她居然敢和自己頂嘴了?
“你是不是覺得你嫁給解恒,就有了靠山?”餘景澄勃然大怒,餘星竹的反抗讓他感到惱怒,“我告訴你,你這種人根本就沒有人喜歡,解恒是看你可憐……”
“你閉嘴!”餘星竹喊了出來。
她又氣又急又難過,這幾天有太多情緒堆積在心裏,餘星竹就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氣球,被那些排解不了的情緒灌滿了,而餘景澄現在的舉動,就是紮破氣球的那一根尖針。
“我是絕對,不會,給你的。”餘星竹忍着淚意,用力強調着自己的話。
餘景澄也氣上了頭,他這一個月過的非常難受,先是被父親停了零花錢,被強行要求好好學習,不能逃課,然後又被之前的女朋友甩了,去等月來喝酒的那天晚上,他又被解恒打了,害得他被他的兄弟們笑了好長一段時間,結果現在餘星竹還來反抗他!
青春期的男生本來就耐不住自己的脾氣,更別提餘景澄從小到大被寵慣了,無法無天,他已經忘記了面前這個人是他血緣關系上的姐姐,也忘記了今天是他父親的生日,現在樓下還在開着酒宴,他漲紅了臉,擡起了手臂,就想對餘星竹動手。
“砰!”
仿佛昨日場景重現,餘星竹站在門內,怔怔地看着解恒擡手,攥住了餘景澄的衣領,然後把餘景澄單手扔了出去。
但餘景澄這一次比在等月來酒吧那一次摔得更重,因為解恒的力氣比上一次還要大,明顯帶着怒氣,餘景澄毫無防備地被扔了出去,身體砸在木地板上,發出一聲巨響。
解恒西裝上的袖扣因為剛才太過用力,被崩開了,扣子也跟着飛了出去,滾落在了地板上。餘星竹順着扣子飛走的方向看去,聽到解恒問她:“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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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星竹轉頭,看着走到她面前的解恒,默默松開了還緊緊捏着門框的手,突然有一點想哭,帶着幾分鼻音對解恒說:“我沒事,謝謝你。”
餘景澄根本沒有碰到她,就被解恒扔出去了。
雖然解恒告訴過她,不要對自己那麽客氣,不用一直說謝謝,但是餘星竹真的忍不住,餘星竹想,解恒真的好高,她要這麽仰頭看看,才能看到解恒的神情,那麽溫柔,那麽專注,好像眼裏只有她一個人。
解恒似乎每次都是在她最狼狽,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出現,保護她不受傷害,把她從即将跌入深淵的邊緣拉回來。
這要她,怎麽辦,才不喜歡他?
被摔的頭暈眼花的餘景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捂着自己的額頭,瞪着解恒,又驚又怒。
上一次被解恒像扔垃圾一樣扔出去的屈辱感讓他完全無法忘記,現在他又一次被解恒攪亂了好事,而且這一次解恒還是在他的家裏打他,這是他的家,解恒他怎麽敢的?!
失去了理智的餘景澄現在只想好好洗刷自己的屈辱,把解恒按在地上打一頓,所以他像一頭發怒的公牛一樣,狠狠喘了一聲,朝着解恒沖了過去,再次揮舞拳頭。
看到餘景澄動手,還有他因為憤怒而扭曲到有些可怖的臉,餘星竹忍不住拉住了解恒的衣袖,往後退了一步。
察覺到餘星竹的害怕,解恒立刻轉身,反應不慢地接住了餘景澄揮來的拳頭,兩個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餘景澄,你住手!”餘星竹扯着自己的裙擺,慌亂地叫着餘景澄的名字,想讓他們不要再打了。
餘景澄和解恒都學過格鬥,他們兩個已經從餘星竹的房間門口,一路打到了旁邊的小花園裏,花盆被他們踢翻,泥土撒了一地。
魚尾裙實在有些妨礙餘星竹的動作,勸架的過程中,她被帶刺的玫瑰花勾住了裙邊,上百萬的高定禮服瞬間被扯出了一條長長的破口,餘星竹踉跄了一下,她抓着植物的藤枝穩住身體,終于用力關上了小花園的隔斷玻璃門,把餘景澄關在了裏面,自己和解恒一起站在外面,終止了這場打架。
餘景澄用力拍打着玻璃門,對着玻璃門後的餘星竹和解恒嘶吼,而他們鬧出的動靜終于驚動了下面的人。
餘舒城帶着人趕了上來,一眼就看到了灰頭土臉,滿身是泥,臉上青青紫紫,還帶了血跡的餘景澄,而反觀解恒,他只是西服的紐扣被扯開,裏面的襯衫亂了一點,如果不是看到了餘景澄的慘狀,他們絕對不會相信解恒在剛剛痛毆了餘景澄一頓。
餘星竹剛才看到餘景澄打了一拳解恒的肩膀,她有些着急地問解恒:“你怎麽樣?痛不痛?有沒有事?”
解恒牽着餘星竹有些發抖的手,低聲安慰她:“沒事了,我沒事,沒受傷。”
看到走上來的餘舒城,解恒握住餘星竹的手,擋在她的面前,不讓餘星竹看到餘舒城暴怒的表情,對着餘舒城說:“伯父,剛才餘景澄突然對我動手,我因此不小心弄亂了伯父的小花園,還打擾了伯父的生日宴,抱歉。”
他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是餘景澄先動的手,他打餘景澄只是正當防衛而已。
玻璃門後面的餘景澄也冷靜了下來,他看着自己父親處在發怒邊緣的表情,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脖子,安靜了下來,狠狠低下頭,不想讓其他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餘舒城的臉色幾經變化,最後他硬生生扯出來一個笑容,對着解恒說:“沒事,哈哈,沒事,小解,是餘景澄這小子欠收拾了,應該是我代他向你道歉才對。”
“伯父言重了。”解恒笑笑,“餘景澄弟弟玩心重,脾氣也不好,但好好教一教,肯定能把這個性子掰過來。”
“我記得餘景澄弟弟是要高考了吧,”解恒無視了餘景澄想要殺人的眼神,“正好我認識一個朋友,他專門開帶高三生提高成績的班,管的很嚴,可以讓弟弟去試一下,能夠起到很好的效果。”
餘舒城哪裏聽不出來解恒是在內涵他,內涵他沒有把餘景澄教好,但是現在畢竟是他理虧,即便解恒把餘景澄打成了這個樣子,那也是餘景澄先動的手,而且他現在和解恒有合作,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為了不讓身後跟上來的人看更多的熱鬧,把家醜宣揚出去,餘舒城只想盡快結束這場鬧劇,皮笑肉不笑地對解恒說:“多謝建議,我之後一定聯系那位老師,好好管教一下犬子。”
解恒帶着餘星竹讓開路,餘舒城在路過時狠狠瞪了一眼餘星竹,餘星竹只當看不見。餘舒城走過去給餘景澄開了玻璃門,讓他出來,把他關進了自己的房間裏,然後轉身,對着從樓下過來看熱鬧的人笑眯眯地說:“不好意思,讓大家看笑話了。”
餘舒城這麽說了,其他人也識趣地散開,沒再留下來繼續看笑話。
樓下的酒宴還是要繼續開,解恒不想下去,有點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餘星竹看到了,小聲對着解恒說:“去我房間裏休息一下吧。”
“嗯。”解恒回答。
餘星竹轉身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她看到了提着醫藥箱,急急忙忙上來給餘景澄塗藥的谷玲,對方在經過的時候,用一種晦暗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餘星竹垂下眼睛,避開對方的視線,也不想和對方虛與委蛇,打開了自己的房間門,邀請解恒進去。
餘星竹已經很久都沒有回來過了,好在保潔阿姨還是會做日常的清潔,沒有把她的房間當成雜物間,床鋪也是幹淨的。
解恒脫了西服外套,半躺在她的床上,沒有問她為什麽餘景澄要對她動手,餘星竹坐在床邊,也沒有說話,兩個人沉默地待在一個房間裏。
餘星竹破罐子破摔地想,餘景澄要是告訴餘舒城她在寫恐怖小說的事情,那就告訴了吧,反正當年她改志願,餘景澄打她的那一頓她都撐下來了,她現在經濟獨立,有自己的房子,餘景澄管不到她,就算解恒知道了……
就算解恒……餘星竹閉上眼睛。
“這是什麽?”解恒突然出聲問。
餘星竹朝着解恒手上拿着東西看去,她頓了頓,有點緊張地摸着戒指,回答解恒:“……那是平安結。”
那是一連串的平安結,自從她離開元青山以後,她每年都會再去一次,買一個平安結回來串在一起。保潔阿姨可能是誤把平安結當成了裝飾品,放在了她的床頭櫃上。